第71章 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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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处，探头进来的狐成小心翼翼禀道：“公子，蔡国公孙到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齐无知！”进来的正是蔡谋，他先对杵臼和郑忽抱拳，“九表兄，忽兄。”
然后，他径直行到齐无知面前，陡然握拳迅疾在他肩上捶下，一面眨着眼睛云淡风轻笑道，“我蔡谋，可是个实在人。”
他这一下，用力不小，齐无知毫无防备之下身子一斜，疼得呲牙咧嘴。
同样的右肩，同样的用力，只是在洛邑时蔡谋有所准备，并不被动。
蓁蓁暗笑，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洛邑时齐无知落在蔡谋肩头那一拳之仇，他终于算是报了。
毕竟是在陈国地界，杵臼怕闹出不愉，忙出言道：“两位玩笑归玩笑，可不要真着恼。来来来，咱们坐下慢慢聊。”
此刻郑忽已恢复冷峻面色，默不作声望着面前的一切；齐无知正略带恼怒地斜瞥着蔡谋；而蔡谋，则迎着齐无知的目光，毫不在意地咧嘴而笑。
“表妹是姑母的心头肉，姑母曾明确表示，不远嫁。”
他的话似是调侃，又似是为了故意激怒齐无知。
齐无知白了蔡谋一眼，冷哼道：“你以为我不知？！你亦是为求亲而来！”
蔡谋一脸笑嘻嘻的表情，出口的话却是一板一眼条理清晰：“正大光明的求亲，何必隐瞒？不过，是亲三分近，再加上齐国距离陈国比蔡国距离陈国更远，你的优势并不明显。”
高傲地昂起头，齐无知势在必得地用鼻孔对着蔡谋不屑道：“若芳心暗许，你又能奈我何？”
“哟？！”蔡谋未料到齐无知居然如此自信，不由得侧目转向蓁蓁，微微愕然。
下首一侧的小几上放着红泥火炉，此时水开，鱼儿将蓝釉梅花茶罐里的云雾茶取了一勺，放入火炉上的翠竹砂壶中，轻轻搅了片刻，便端着砂壶欲给在座的挨次斟茶。
蓁蓁接过了鱼儿手中的砂壶。
她先至郑忽前，郑忽微微欠身道：“劳驾公女，实不敢当。”
蓁蓁抬眸一笑，目光相接，那犀利的炯炯目光，令她无来由心头一跳，斟了茶慌忙低头离开。
次至齐无知，待蓁蓁斟满杯，他的手貌似无意搭到蓁蓁手腕上，用力一握，正色低语道：“十三公女觉得，无知的芳心暗许之语可有道理？洛邑围猎，公女已见过无知，是否对无知芳心暗许？”
他虽是低语，然而室内安静，他的话无一遗漏落入周围人耳中。
蓁蓁满面通红，冷哼一声，手腕一转挣脱了他的挟制，端着砂壶后退一步，方挑眉笑道：“公孙美貌无双，”她故意加重“美貌”二字，以示揶揄之意，“想来定能倾倒各国名门贵女。只是，陈国的十三公女是吃货一枚，又喜双双入厨的乐趣，公孙并不具备这个。”
她本想以美貌激得齐无知恼怒，岂知他听闻此语，更加起了兴趣，倾身向前道：“确有许多名门贵女倾倒于我，但我均无意。而我贵为公孙，奴仆无数，吃食方面，只要这世上有的，又岂会不能满足十三公女？”
这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说他美貌，他不以为意，只着重于“倾倒”二字；谈起双双入厨，她本在讥讽他在洛邑烤肉时不能记住佐料顺序，他却以奴仆可做各种饭菜来答！
蓁蓁彻底无语。
她心内冒出无数骂人的词语，却硬是压在了心底，眸光瞥过杵臼，笑道：“上元节母亲曾为十三挂出灯谜，那位灯谜猜出者尚未入宫还珠呢。”
齐无知好奇道：“此事，无知亦有耳闻。只是此人若不肯现身，十三公女难道一辈子不谈婚论嫁？”
不等蓁蓁回答，他的童子脸上绽开一片灿烂笑意，道，“我就喜欢十三公女这般真性情的女子。”
杵臼接到蓁蓁目光暗示，便笑着解围：“灯谜之事确有，但求亲乃终身大事，在座之人均无决定权，还需等父君回信示意。”
郑忽听闻此言，低首喝茶，唇角泛上一缕微不可察的笑意。
“曹国太子到。”
狐成的禀报，解了此话题继续下去的尴尬。
一袭宽袍黑锦服，神态如同闲云野鹤，可不正是曹夕姑？
阳光透过菱格窗口，在地上铺了一个个光亮的菱格，像极了暗夜中菱形的灯笼，耀得一室的人脸色亮堂堂的，虽然各人表情不同：蓁蓁欣然，郑忽面色未变，蔡谋期待，齐无知微微皱眉，唯有杵臼，笑着站起身来。
曹夕姑进门便致歉，深深一楫：“夕姑因事来迟，还请主人见谅。”
“无妨，今日得见夕姑，甚是荣幸。”
杵臼迎上前去，互相见礼后，便要为他介绍郑忽等人。
环顾一圈，曹夕姑亲热地拍一拍杵臼的肩膀，大有深意笑道：“多谢杵臼美意，在座几位皆在洛邑见过，就不劳烦杵臼了。”随即双手拱起，原地转了大半圈，道，“忽兄，两位公孙、十三公女，各位别来无恙？”
郑忽、蔡谋、齐无知皆起身还礼，蓁蓁见他将自己囊括在内，亦起身还了一礼。
瞥见蓁蓁欣然望向曹夕姑的眸光，齐无知眼神暗沉，尖刻道：“夕姑，我竟不知，你何时与十三公女有了联系？”
这一问有些突然，曹夕姑瞪大眼眸，一脸懵圈，亦不知该如何回答：“……”
意味深长地斜瞥着曹夕姑，齐无知道：“我们几个，除蔡谋因是表亲，曾见过十三公女，余皆不知洛邑之杵臼为十三公女所扮，而你，进门便唤十三公女……”
他最后故意留白，是意欲给他一个难堪。
室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曹夕姑身上。
蓁蓁欲代他答，又觉多此一举，睨他一眼，他却回以优雅一笑。
再次拱一拱手，曹夕姑对杵臼点点头，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诚恳道：“实不相瞒，令姊归省，因太子免微服出访，无法相随，十三公女代兄伴嫂归省，由此，夕姑方知真相：洛邑之‘杵臼’原是十三公女所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