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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游龙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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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室内时,酣睡了一晚的陈跃醒了,他听着窗外鸟语啁啾,只觉精神十足。昨晚之事,他只记得从酒楼出来,其余一片空白。

来升未敢多言,只告诉他,昨晚他醉倒了,蓁蓁亦未停留游玩,陪他回了行馆。

听闻如此,他心内不免起了几分内疚,满怀歉意地亲自来唤蓁蓁吃早饭。此时蓁蓁刚刚洗漱完毕,因着半晚未眠,她脸色晦暗精神萎靡,却极力装出与平日无异的活泼心态,小尾巴一样巴巴跟在陈跃后面,聒噪地问着:“今儿去哪儿玩?”

陈跃歉意更深,却用了婉转口气对她道:“二兄今儿去进货,你在行馆等二兄,二兄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斑驳的光影落在窗前地上,只隔了几步远,蓁蓁却有种永远也进入不了光影之内的感觉。

二兄宠她疼她,她全知晓。可是,因着那个秘密,她的心有点儿疼。她决不能待在行馆,人闲下来,就会被心事主宰情绪,那样,她估计会发疯。

当着陈跃的面,她却痛快答应了。

陈跃留了四个护卫守在行馆,蓁蓁待他离开,便迫不及待地跑出房外,对那四个护卫道:“呶,你们两个,留下在行馆值守;你们俩,随我出行。”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公子只吩咐他们守在行馆保护公女,却未曾言明要随公女出行。

“怎么,主人的话也不听了吗?”

悠悠而来的鱼儿,轻柔的问话虽温婉,却自带一种压力。公女也是主人,他们岂敢违抗命令?

出行异常顺利。

蓁蓁的心情,如秋日晾晒在阳光下的黄豆荚,终于“噼啪”爆开了几点欢乐。

此行无目的,四匹马到了大街上,鱼儿在蓁蓁的授意之下,自打马去问行人洛邑的好玩之处。

几个人不约而同给出了同一个答案:游龙阁。据说,此处不仅可给龙王上香祈福,阁外路上还有许多海棠树,彼时早海棠花已开,风景优美,是春日游玩的好去处。

鱼儿问清了路线,四匹马向着游龙阁方向疾驰而去。

而蓁蓁一行人并未注意到,有人在见到她的装扮时,便对她产生了兴趣,悄然跟在了身后。

游龙阁坐北朝南,年代久远,因经历过几次战乱,后又陆续修缮过几次。大门是近年推倒重建的,石柱高约两丈,上面雕刻的云纹和水波纹,是贵族建筑中最流行的花纹。门前有东、西、南三条宽阔的大路,从大门口向外五百米之内,三条路两侧,皆是开得绚烂的海棠花。正南方大路是桃红色的,东西两侧则是淡淡的粉色。

此时春寒料峭,春的颜色尚未涂抹,是以这处亮色便格外暖人的眼眸。风过处,偶有花瓣飘落,又是一处花落无声的优美意境。

这片暖色将蓁蓁的心事冲刷得干干净净。

并非节日,祈福之人却多到出乎蓁蓁的意料。进入院内,所有人皆弃马步行,蓁蓁也不例外。

有位极懂游龙阁渊源的老者,走在她前面,在子孙们的簇拥下,一壁走一壁解说道:“游龙阁里最出名的便是游龙井,据说东海龙王曾在此修炼过,来此祈福的,祈福的顺序只要不错,无不应验。先去龙王殿烧香许愿,再去游龙井,带些水回去,便算是大功告成。”

龙王殿内。

阳光斜射进殿内,照在龙王峥嵘的龙角上,平添了一份恐怖气氛。蓁蓁跪坐在蒲团上,虔诚磕了三个头,许下自己此刻的愿望——尽早解开身世之谜。鱼儿在她身侧,口中亦念念有词。

出了殿门,主仆两人来到了游龙井前,明媚的阳光下,只见一条大石龙围护着井台,栩栩如生,似乎要冲天而起。她们排在队伍里,模仿着众人的样子,纤手抚过游龙背部,再亲自打上一桶水,盛满现买的两个瓷罐。

鱼儿抱起瓷罐,直身时突然一怔,悄然对蓁蓁附耳低语:“公子忽来了。”

在她们对面,徐缓向前的队伍里,一个紫色的魁梧身影,此刻正饶有兴味地抚着龙背,黑眸里闪着煜煜的光芒。

透过白色的垂纱,蓁蓁斜睨他一眼,低低对鱼儿道:“我们带着垂纱斗笠,他又无透视眼,岂会认出我们?走吧。”

二人自他身畔行过,快步向阁门而去。与等在此地的护卫会合后,牵马来到了正南方的主路上。阳光下的海棠花,闪着娇艳的光芒,阵风吹过,淡淡的清香入鼻,令人浑然如醉。

站在海棠树下,蓁蓁深深嗅着花儿的香气,忍不住便欲折几支带回送给卫姬。陈国虽然有早海棠,但花色都是淡粉,像这种艳丽的桃红尚未见过。

鱼儿见蓁蓁仰首止步不前,自去买了两个布包和一个提篮,布包装了盛水的瓷罐,护卫一人一个系在腰间。提篮里放着游龙阁院里买的几种零嘴儿,鱼儿挎在了臂上。

海棠树甚高,蓁蓁小个儿,极力踮脚也够不着。鱼儿放下提篮,喊两个护卫前来帮忙。一个坡脚男子从路边小屋走出,高声向她们道:“贵人,此处海棠花贵,主人定价一片金叶只可折六枝,不可还价。贵人莫怪,若人人攀折得起,花儿估计都被折没了。”

几支花儿便是一片金叶子!这花儿也太贵了!鱼儿问询的目光望向蓁蓁,见她点头,便将一片金叶子递给跛脚男子。

游龙阁里急急走出四五个人影,行在最前面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瘦高个子,眼神阴鸷,红色锦衣十分醒目,衣袖处的云纹里镶嵌着金丝,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在他身侧,一个灰衣男子指着蓁蓁低低道:“王孙,属下问得清清楚楚,说是戴垂纱斗笠的小个男子,她的随侍也带着斗笠。今儿出来,就只见了这两位带着斗笠,且极符合那人的特征。”

青年衣袖一甩背到身后,阴鸷的目光冷冷盯着蓁蓁,咬牙低低道:“既然是他破了本王孙的计谋,令王上不再追究郑忽,拖延了狐王叔的回归,那么,今天便让他痛快得个意外吧!便宜他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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