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谁是屠夫？谁是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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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玄是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随之而来的还有顾音的催促：“还睡？快点起来，抓紧时间练功！”

顾清玄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外面有些蒙蒙亮，还是清晨时刻。他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自己连两个时辰都没睡到。

“阿姐，轻点，门都快被你敲破了。”

他迅速起床洗漱，一边绑腰带一边向门走去，一开门他就看见顾音百无聊赖地坐在庭院的躺椅上慢悠悠地摇晃。

见他出来，顾音站了起来，顺手将搁置在一旁的纸包扔给他。顾清玄打开，腾腾的热气糊了他一脸，里面的包子看上去才刚刚蒸好，又白又软。

“快点吃，吃完跟我去演武场。提升境界的同时也别忘了基本功。”

顿了一下，顾音又补充道：“往后一个月我都会在寅时叫你起床。上午修习剑法，下午就跟师兄弟们切磋切磋，晚上回来的时候再提升境界。哦，对了，二叔替你寻了一记药方，每晚睡前泡个药浴能起到宁息安神的作用。”

顾清玄莫名觉得自己像是个被家长报了很多课外辅导班的学生，一天到晚都在连轴转。

“听见没？”顾音敲了敲他的额头，故作严肃道：“即使有我的引荐，你也一样要参加内门弟子的选拔，到时候你面对的可是来自各大世家的精英子弟。你要是连个选拔都过不了，到时候出去可别说我是你阿姐！”

顾清玄忍俊不禁笑了笑：“知道了阿姐，小弟定不辱使命！”

顾音也笑了：“就你嘴贫。”

顾清玄咬了一口手里有些烫嘴的包子，暗想：如果记得不错，上一世在云宗门的内门弟子选拔中，到达筑基期的不过寥寥几人。他若能在这一个月内顺利筑基，即使无法拔得头筹，自己的名次应该也不会太难看。

他边吃边与顾音谈笑着走出庭院，却忽视了偏房拉开的门缝后，顾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里划过深深的落寞。

……

直至亥时，顾清玄才在温池里泡完药浴，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朝卧房走去。

一天下来，虽然有些劳累，但这样的日子比起前世的心力交瘁可好上太多了。

路过偏房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里面一片漆黑，似乎没人。转而顾清玄又看见自己房里灯火通明，不由得眉头一跳。

他突然不是很想回房了。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打开了房门，进门的第一眼就看见圆木桌上摆着热食和温酒。

顾林坐在桌边倒了两杯酒，微笑着说：“回来了？我做了些吃的，一起吃点？”

顾清玄走过去，端起其中一杯酒一饮而尽。

“酒很好。”

他看了眼桌上丰富的菜品，回绝道：“菜就算了。”

顾林并没有动的意思，仍是和善地问：“怎么？玄哥哥，是这些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顾清玄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后缓缓开口道：“我只是觉得这些畜牲有些可怜，明知道那些饵料是引它们前去赴死的请帖，却还是一副心甘情愿被利用的样子。”

顾林的笑意淡了一些：“那玄哥哥有没有考虑过，可能它们只是单纯地对饲养自己的人产生了感情？”

顾清玄问：“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顾林原封不动地把这句话还给了他。

顾清玄摇了摇头：“它们应该远离饲主，最好是逃出去。哪怕被饿死、冻死、被野兽吃掉，也好过自欺欺人地待在‘温柔乡’里被慢慢地凌迟处死。”

“可总有那么一两只的坚持会打动饲主的，不是吗？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

“是吗？”顾清玄戏谑地打断了他，“被人所饲养利用的牲畜竟然妄想去打动一个杀生无数的屠夫？除非他和这个世界都疯了。”

一瞬间，顾林的表情阴沉了下去，房间里没由来地穿过一阵阴寒的风，把烛火都吹灭了。

黑暗中，顾清玄眨了眨眼，他的动态视力在暗处也是极好的，他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猛地凑了上来。

速度之快，让他即使看清楚了也来不及反应。

微凉的手隔着单薄的衣物虚虚地搂着劲瘦的腰，略显疲惫的声音轻轻地在顾清玄耳边厮磨。

“那它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讨得饲主的欢心呢？”

顾清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绷直了脊背，近乎残忍地说：“屠夫干嘛要去在乎几只畜牲的想法呢？你难道会去了解被你踩死的蚂蚁，它的梦想是什么吗？”

“那如果不是屠夫跟牲畜呢？是……”

顾清玄抬起手，食指按住柔软的唇角，打断了略显急促的气息，蛊惑地笑着：“为什么要说得那么明白呢？点破了对大家都没好处，承认了也只是害人害己。”

对方沉默了一下，就在顾清玄以为就此为止时，食指却传来湿热的触感。与此同时一双手牢牢地扣住了他的腰，把他往怀里带。

顾清玄顿时戒心更甚，反手就想推开他。不过，下一秒头就结结实实地靠在了温厚的肩膀上。

“抱歉。”低靡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就一次。”

顾清玄仍是僵着身体，他微眯眼，叹了一声：“何必呢？”

何必小心翼翼地试探，何必温柔缱绻，何必做出一副深情的样子。

反正也不会有回应。

就像被宰的牲畜，即使在临死前流下最后一滴乞求的泪水，也不会换来屠夫一个怜悯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