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不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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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林看了眼脚下的肉糜，似是悲悯般对它说道：“他的计划不容出现一丝纰漏，所以，只能请你去死了。”

随即他手上用力，面前的魂魄就永远地消散在世间。他抬脚走出血腥的暗室，刚走出昏暗的环境，便看见那人微仰着头，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墨色天空。

一袭淡色长衣随风轻然飘动，少年的侧颜干干净净。负在身后的双手修长葱白，虽然有些老茧，却再也没了那些可怕的咒印和疤痕。

明明是该肆意妄为的年纪，只是眉目间却总像是有一滩未曾流动过的死水，沉重地让人心尖发颤。

顾林站在暗处静静地看了许久，直到那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了他隐匿的暗处，他方才挂上一副纯良无害的表情走了出去。

两人隔着几米无声的对视着，似乎都是在揣摩彼此，却又好像习以为常，仿佛在无数个日夜里他们总是这么注视着对方，悄无声息地暗藏各自的心思。

半响，顾清玄收回目光，淡淡地问：“去哪儿了？”

顾林走过去，拉着他的衣角，低声回应道：“玄哥哥，我迷路了。”

“不是让你在驿馆外等我吗？”顾清玄轻柔地说。

顾林温顺地抬头看他：“我也想帮点忙，就试着去找顾文顾武两位师兄了。”

“哦。那，找到了吗？”顾清玄继续温声问。

顾林羞愧地低下了头，喃喃道：“没，没有。路上遇见了只老鼠，吵吵闹闹烦人得很，我就出手解决了他。”

顾清玄了然地点点头：“哦，这样啊。”

他揉了揉顾林的头顶，缓声说：“我们该走了，阿姐他们估计也等着急了。”

顾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乖巧地应道：“好。”

两人一路行至南庄镇口，早已等候多时的顾音迎了上去，她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困惑，盯着顾清玄温和的面容，欲言又止。

顾清玄浅浅一笑：“阿姐，怎么了？”

顾音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轻咳一声：“去哪儿了？”

顾清玄歉然一笑：“他迷路了。”

随后他的目光越过顾音，看向她身后似乎还有些余悸的顾武，温和地问：“两位师兄没什么大碍吧？”

顾武大剌剌地拍了拍胸脯，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检查这些房屋时，被一间房里的幻境困住了而已。”

顾文摇了摇头：“惭愧惭愧，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还是音师姐及时出手，打破了幻境。”

“看来就是这群鬼新娘们闹出来的是非了。”顾音说，“她们刚才冥顽不灵，还欲为祸世间，已被我与清玄除去，免得她们再妄造杀孽。”

顾文说：“这样看来，那风满天应与她们是同谋了？”

“嗯。”

顾音只是应了一声，随后拍了拍顾清玄的肩，对他柔和一笑：“走吧，回去了。”

“阿姐，你何时对我这么温柔了？”顾清玄故作不解，还露出一副困惑的神情。

顾音愣了一下，随即笑骂一声：“你这臭小子，对你好点，还蹬鼻子上脸了？等回了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敢。”顾清玄收起调笑的模样，恭敬地说。

“好了，走吧。”

顾音招呼几人上马，自己一如既往地扬鞭先行，文武二人紧随其后。

顾清玄不动声色地看了顾林一眼，可对方只是睁着闪亮的眸子无辜地看着他。

这次顾清玄倒没照顾小孩子的感受了，一路疾驰，几人很快就回到了顾家。

文武两人与他们拜别后，便各自向长老汇报情况去了。

倒是顾音没有急着回去，只是对顾清玄道：“清玄，你过来，我要单独跟你说几句。”

顾清玄应了一声，摸了摸顾林的头：“你先回去练功，我很快回来。”

“好。”顾林乖巧地点了点头。

“跟我来。”

顾清玄跟在她身后，两人走到一处无人之地，走在他前面的顾音突然停了下来，背对于他。

“怎么了？阿姐？”顾清玄能看到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不禁疑惑地问。

面前的少女缓缓转过身，顾清玄瞳孔微缩，本是傲然的眸子中此刻透着朦朦胧胧的雾气，娇俏的脸上却满是疼惜。

带着点茧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哽咽着问：“那么大的火，你不疼吗？”

“阿姐？”顾清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他不解地问：“你在说些什么啊？”

“没什么。”顾音收回手，微笑着，“清玄，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啊。”

说完这句话，她甚至没给顾清玄开口的机会，迅速转身离去，徒留他无言地站在一片月色中。

在原地吹了许久的夜风，顾清玄才笑了一下，喃喃地说了一声：“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