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逆天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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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田深吸一口气,压制怒气道:“我已尽力写好祭文,祭告蝗神。至于蝗灾是否能过,只能看天意。”
“那天意回应了吗?能不能过?”张百万又追问。
“既是天意,只有天知。”
“既然只有天知,你又为何敢心安理得收了百姓好处?”马车里传来张天的声音。
“此乃我写祭文的润笔费……”
说到这里,王守田终于回过神来,回击道:“你是何人?是何功名?敢质疑我的祭文?”
王守田心里想着,只要对方身份不如自己,马上就以身份压他,先行离开再说,莫要与一群泥腿子纠缠。
张百万道:“我家先生的身份,不知比你高多少级,就算皇帝见了他,都得……”
“百万!”张天喝止道。
“是,先生。”
“嘶…………”
周围一片吸气声。
虽然没有听到皇帝见了这位先生会怎样,但敢大放厥词,跟皇帝扯上关系的。
不是疯子,就是高人。
王守田心念急转,难道自己遇上大儒了?
安朝有几位大儒,德高望重,皇帝见了都会称一声“先生”。
难道马车里的,就是他们其中一位?
王守田年过半百,老成稳重,决定以退为进,道:“历来祭祀,请举人写祭文都要给润笔费,此乃成例。”
“若是非要上天应验才可收,日后谁人敢替百姓写祭文?”
“阁下若是高人,有本事写一篇让上天回应的祭文,那我这润笔费转送于你。”
“好。”马车里传来张天淡淡的声音,“不过,我不要你的润笔费。”
“若是我的祭文上天应验了,你身为举人,自当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解难,率领百姓抗灾。”
“不要钱?这恐怕真的是一位高人。”有百姓道。
在百姓朴素的观念里,只要不是要钱的,那多半是好人、高人、善心人了。
“是极,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想来争祭文的润笔费呢。”
“且看看他能写出什么祭文来……”
张天道:“百万,拿纸笔来。”
“是,先生。”
张百万屁颠屁颠的去车尾的格子里,拿出平时记账用的硬笔和空白账本。
“先生,纸笔来了。”
“嗯,不错。”
硬笔更符合张天的书写习惯,虽然他的圆珠笔字本来就不怎么样,但总比正规的毛笔好写些。
张百万掀起布帘,让光线更充足一些。
其他人一看,见刚才说话的人是一位胡子满脸的男人。
看面相极为年轻,但看胡子似乎又有三四十岁。
王守田皱眉,这绝对不是任何一位大儒,年纪对不上。
张天在账簿上刷刷地写了半页纸,然后撕下来,递给张百万。
“你且去高台上宣读祭文,声音一定要大,胆气一定要足。”
旁边有人惊呼:“哇……操马可待,我开蒙的时候学过这个成语。”
“这短短时间,就写了一篇祭文,定是比举人老爷还高的老爷了。”
“扑”的一下,有人敲了一下这人的头,骂道:“那叫倚马可待。你在哪开的蒙?先生是谁?可是武夫?”
说话的这一会儿,张百万已经跑到小高台上。
打开纸张一看,脸色一下凝固了。
张百万弱弱问道:“先生,真的要照读么?”
“嗯?你要质疑我么?”
张百万神色一凛,忙道:“不敢。”
说着,清了清嗓子,还活动了下肩膀,身上的气势渐渐起来了。
一道洪亮的声音自张百万嘴里喷出来:
“蝗神,你他娘的王八蛋!”
“百姓种点庄稼不容易,一家老小全靠这些庄稼活命,你居然胆敢纵容蝗虫四处为害,罪大恶极。”
“你他娘的敢放纵蝗虫吃庄稼,我他妈的就敢让百姓吃尽你的子子孙孙。”
“吃你的蝗虫孙子不一定会死,但没了庄稼,那肯定得饿死。”
“既然这样,去你他妈的蝗神,我拜你个屁。”
“今天我就将官司打到天上去,让天庭评理。”
“你纵容蝗虫子孙为害人间,罪在当诛……”
骂到这里,张百万停顿了一下。
底下的百姓和王举人,全都傻了眼。
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祭文。
这哪里是祭文呀?泼皮骂街也不过如此,而且骂的还是蝗神。
真不怕蝗神发怒,派来更多蝗虫子孙,吃光百姓的庄稼吗?
百姓又惊又慌,不知如何是好。
但接下来,张百万让众人见识什么叫做“大开眼界”。
张百万停顿,是因为张天写的“祭文”已经念完了,最后留有一行小字:
百万,用你最脏最洪亮的话骂蝗神,能骂多久就骂多久。
张百万刚开始有点吓到,他跟百姓的心理一样,都是相信蝗灾是上天的惩罚。
如果是平时,万万不敢得罪“蝗神”的。
但想到张天的事迹,下能请阎罗王,上能请天兵将神,又姓张,可能与玉皇大帝还有关系。
这得罪“神”的活如果不干的话,眼前的“仙缘”就彻底溜走了。
张百万心一横,大声怒道:“蝗神,我日你个邪神大粪坑。”
“你是撒尿没管,还是拉屎没眼?敢派蝗虫来祸害人间。”
“若是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定按你粪坑好好洗洗你的心,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敢来祸害我安朝百姓……”
刚开始张百万还有些拘谨,越骂气势越凶,最后彻底放开了,平时大家难得一说的脏话脱口而出。
声声直指下三路!
句句不离屎尿屁!
若是生在后世,定然又是一位“屎尿”大诗人,颇有贾家风范。
整片田野的老百姓,震惊得嘴巴张开,口水流出来而不自知。
一群人流着哈喇子,像雕塑一般看着张百万表演。
骂了小半个时辰,张百万骂累了。
沙哑着声音问道:“先生,可以了么?”
“嗯,可以了。你将祭文放到蝗神身前。”
“是,先生。”
张百万拖着一身肥肉,跑下小高台,走到简陋的庙里,将祭文压到竹草编制的蝗神身下。
刚一松开,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看着两三米高的蝗神,竟然感觉到有一种恐怖的气息。
吓得急急跑回马车,挨在张天身边,才觉得有安全感。
王守田回过神来,怒道:“这就是你的祭文?若是因此得罪蝗神,降下大灾,夔州一地休矣。”
“就是就是……”一众当地百姓群情汹涌。
“不能让这两个外地人跑了,若是蝗神问罪,冤有头,债有主,让他们承受蝗神责罚……”
“对……不能让这两个外地人跑了……”
就在这时!
天地一荡。
一道白光从天而降!
又似从庙里冲天而起。
光线太快,快到大家分不清是从天下降落,还是从庙里升起。
白光长达数丈,凝练如实质,像是一把白色天刀。
精准地将蝗神庙和小高台笼罩入白光之中。
天刀之大,贯穿天际,方圆数百里可见。
但不闻巨响,周围的人只觉一阵热浪逼人,吓得本能后退。
白色天刀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蝗神庙连同里面的蝗神,以及祭祀的小高台,被一刀切成两半。
随即燃起大火,连青草做的蝗神,都硬生生烧了起来,发出浓浓的白烟,向天散去。
就在周围成百上千的民众痴呆之际,张百万率先回过神了。
站在马车上,用沙哑的声音吼道:“先生以祭文斩蝗神,大家还有谁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