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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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见到宴娘,往往都是能避就避,她已经将见礼演练得五分,连中晋王跟丰岚都没说什么,宴娘还不依,苦口婆心对阿音进行教导。
阿音躲进竹林里面,息山殿在前,息山竹林在后。
这都是娘生前所移栽的,本来只是一小片,这么多年过去,竹子延伸整个息山。
小鲜与桃江跟在后面,让阿音有些困扰,但她有法子让她们找不到自己。
她还记得息山有一处清泉,藏在石山背面,不大却极其舒适,冬暖夏凉,娘亲改造一番,经常在竹林练完功,躲在清泉里泡着解乏。
阿音顺着记忆找过去,清泉果然还在,她让桑容守在入口,把自己剥得精光溜进去。
这个时节温温凉凉,很是舒爽,一闭眼再睁时,天已经黑了。
阿音匆匆回到息山殿,所到之处跪伏一地。
小鲜跟桃江显然是刚受罚过,见到她,既喜悦又惊怕,咬着牙不敢落泪。
就连宴娘的面色,也是按捺不住的惊慌。
阿音知道是谁,但她还是要问:“谁打了她们?”
宴娘伏在地上回:“奴婢疏忽,让公主在林中迷路,婢子们罪该万死,殿下小惩以戒。”
阿音沉默一会儿,“去请医官给她们上药,女孩子留了疤不好看,下次我不会乱跑了。”
宴娘吃惊望着阿音进殿,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阿音示意桑容不要跟着,轻轻走进内殿。
丰岚见到她,面色不太好。
阿音不想对他说好话,直接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丰岚却认为自己是在保护她,两人性子刚烈,还不知如何相处。
本是关心则乱,两人争执起来。
丰岚失言,提及大公主在碧落带回的血衣,再追问她失踪的事。
阿音打了他一巴掌,“父王都不过问的事,王兄何要再提?”
丰岚抓住她的双肩,“不提,我怎么知道你这么些年是怎样熬过来的,十六年,不是我们喝一个月桑果酒就能抹平的。”
阿音突然生了想告诉他的念头,她还是退缩了,说出来又能怎样,并不能减轻任何一个人的痛苦。
“我不喜欢皇宫里深言密布的人,小鲜她们也是我有意甩开,王兄明知道我就在息山,还是责打她们,这不是保护我,是警示我。我不是七岁小孩,我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些年,有自保的能力,即使我回来,我也想有自己的空间。还有,王兄应该在前朝,而不是来息山责打两个婢子。”
丰岚落寞离去,责令宴娘监管小鲜桃江三日鞭挞。
阿音冲去福安宫告状,中晋王撤了二人责令,把丰岚训斥一通。
“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你将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位置。”
丰岚在福安殿跪了一晚上,才消解心中苦闷。
两人再见面,彼此心照不宣,相敬如宾。
做好一个王子跟公主该有的本分,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
三大势力,大月氏、南山吹雪、翼族,第一次以属地之名踏入中土大国。
无数稀有珍宝进献中晋皇宫,只为让中晋王看到他们虔诚的心意。
中晋王很重视,亲派心腹天成、长源、云朗前去护城河迎接。
得知大月氏前来的人有东方弦月,阿音怠倦的心沸腾起来,主动让宴娘给她挑衣服。
宴娘早有准备,一下拿了十几套衣裙,阿音眼花,让小鲜她们帮忙挑。
小鲜跟桃江在羽林卫长大,裙纱穿得极少,挑不出适合自己的。但从她们手中粉色裙装,阿音就知道她们的女儿心,将四套粉色裙装赏给她们,桑容得了两件黄色。
宴娘死活不要,嫌太少女。
阿音也这样觉得,寻常人家的儿女,像她这般大,娃娃满地跑了。
宴娘却觉得剩下的青色与绿色裙装,极衬阿音,阿音看中一件青色,那是她喜欢的颜色。
阿音带着桑容她们一起换衣,宴娘给每个人描妆,到阿音时,宴娘无法下手,只好点一点朱唇敷衍。
宫里送来刚制好的礼制华服,一共六套,都是大典不同场合要穿的。
阿音任她们摆弄,累了一天。
大典前三天,又逢重午。
中晋民俗,湿菖蒲水,驱入夏毒,通九窍,明耳目。
皇城前所未有的繁闹,中晋王甚至调用了羽林卫在皇城维持场面,各大驿馆住满各大王公贵族。
城中挂满橘灯,日夜通明。
桃江说起时,阿音迫不及待想要出宫看一看。
中晋王答应了,让天成、长源跟去。
这是入宫四个月,阿音第一次出宫,她站在城中最高的灯塔,将皇城风光收入眼中。
阿音不太记得从前,那时她还小,随母亲出宫多是坐着车辇,走过哪条街道都不清楚,而现在,她能清楚看到每一条道路,甚至想好有人追杀,她该如何逃生。
行在街道,当地人专往年轻男女身上湿水,菖蒲清凉的味儿,让入夏的空气变得清新。
阿音戴着帏帽,天成与长源走在两侧遮掩,可水还是浸湿了她的裙衫,阿音有些后悔没听宴娘的话,多穿一层霞披。
现在,她在最繁华的永乐街中间。
长月楼很惹眼,阿音提议在此歇息,天成二人守在门外。
从三楼眺望出去,桑容正从一家制衣铺子跑出来。
阿音动了坏心思,交代天成二人不要扰她午休。
换回男装的羡月一身轻,在永乐街瞎逛,正百般无聊,肩膀上多了一只手。
羡月吓一跳,是曦和风。
“月公子也来皇城凑热闹,左兄弟何在?”
羡月平定脸色,“我们各自有事干,暂时分开,风兄来……”
一盆水湿过来,曦和风摇扇一挡,对满头淋漓的羡月笑:“来看中晋小公主。”
羡月吐出一口清凉水,就看见年轻的姑娘们向他们而来,手里端着大小不一的盆。
“啊这……”
“快跑。”曦和风喊一声,扯着羡月就跑。
两人拐进小巷才逃过一波大战。
羡月靠墙大喘:“招人不是你的错,长得招人,还喜欢到处晃,就是你的不对,还把我也害惨了。”
“怪我长得好看喽!”
羡月甩甩身上的水,叹息:“你就不该出门,我刚换得衣服。”
“谁进了皇城跟我那兄弟一样闷屋里,我本想睹一眼皇城的姑娘,奈何姑娘们太热情,本公子讨厌水。”
曦和风耷拉着身体,扇子也不知何时跑丢了,样子狼狈又无奈。
“羡月公子。”
羡月与羲和风同时回头。
才发现小巷里,还站着一男一女,也同羡月二人一般,衣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