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失控的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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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
罗庇阿看着满地的尸体和呆滞的五个骷髅战士。之前他还能将注意力放在几个幸存者身上，不去直视那散发着浓厚血腥味的尸体。但如今这里只剩下支离破碎的残骸，罗庇阿再也克制不住呕吐起来。
他连动物屠宰场都没见过，哪见过满是人类尸体的惨景。
“罗庇阿先生为什么要下令杀死他们呢，是想独吞那些粮食吗？”安琪儿不解地看着呕吐的罗庇阿，“可是罗庇阿先生不都饿得走不动了吗，怎么还要吐出来？”
罗庇阿此时根本没精力去搭理精灵，他本来还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在见到那河里的浮尸以及村子里的残肢断臂都没什么反应……
但更令罗庇阿觉得恶心的原因，可能是这几位连强盗领主都不愿屠杀的老弱病残，竟然死在了自己仆从的剑下。
四周并没有其他人，而骷髅五剑士的剑刃上无一不沾满鲜血。
肚子里本就没多少东西，现在吐得更是一干二净，只能止不住的干呕。
浓烈的鲜血味道不断地刺激自己，罗庇阿连忙转身跑出村子，本就身体有些疲惫的他摔倒在河边，此时溪流已经将大部分残肢和鲜血冲走，只剩下些许的断臂和头颅被野草卡在了溪边。
安琪儿也跟了过来，她遵守着约定没有变成人形，用小精灵的形态停在罗庇阿身边，“罗庇阿先生，你又怎么了？”语气里满是着急。
也许是饥饿，也许是恐惧，也许是恶心，罗庇阿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曾经，他无数次的向往穿越，向往能够征战异界，走上人生巅峰。
曾经，他也喜欢那些战争场面，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够统领千军，与敌人浴血奋战。他喜欢骑士策马冲锋的英勇，他喜欢枪炮轰鸣的热血，他喜欢太阳的余晖照耀在遍布尸骸的战场……
可……
他从没有想过，先不提那些令人恐惧和恶心的残肢断臂，就单单是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就让自己难以忍受。
死亡和战争一点也不浪漫……
安琪儿就这样静静地守在罗庇阿身旁，直到夜幕降临。
罗庇阿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甚至都不敢回头，“走吧，安琪儿。”因为身体的虚弱，他的声音很小。
“去哪啊，罗庇阿先生？”安琪儿因为罗庇阿终于站起来而开心起来。
这精灵竟然对村子里的惨状没有丝毫在意。
罗庇阿深吸一口气，对五剑士下达了跟随指令。
他深思熟虑很久，自己要不要继续带着这五个骷髅战士，这五个杀害了无辜村民的怪物。
可那张纸上也警告过，在死灵法师第一次复生骷髅之后，要第一时间对它们下达“跟随”指令，恐怕也就是因为失去控制的骷髅将会更加疯狂。而自己之前竟然将五剑士遗忘在这里，超出了控制范围，才导致它们失控发生悲剧。
所以这一切罪魁祸首应该是自己，这个啥也不会的死灵法师。
当骷髅五剑士跌跌撞撞从村子里跟出来，罗庇阿突然觉得，有安琪儿的陪伴多好，虽然她似乎情感体验和人类不同，但至少是一个有自己独立思维的生物，而不是魔法维持和驱使的尸体。
独立思维？
罗庇阿望着骷髅五剑士，之前自己不就设想过，让它们模仿自己的行为，逐渐变得更完善和智能吗？
但现在仍不是时候，自己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里。
“我们去萨鲁领。”虽然天色已黑，但是他更不想在这屠戮之地呆上半刻，也许今天这里的事会是自己一辈子的噩梦，会让自己愧疚一生。
“太好了，罗庇阿先生真是太善良了！”要不是安琪儿快乐地飞来飞去，罗庇阿甚至会觉得她是在反讽自己。
自己直接和间接害死了这个村子里的人，那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完成答应他们的事。虽然自己还不能完全掌握，但他相信死灵法术的强大是绝不会畏惧一个小小的领主。
他警惕地再次下达了“跟随”指令，带着安琪儿再次朝萨鲁领的领主追去。
本来在枯木镇的时候，罗庇阿还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已经发展到了蒸汽时代。但无论是刚才的黑木村，还是领主制度，都让罗庇阿觉得这世界应该依旧处于中世纪时期。
这个时代也许十分黑暗，但未受光污染的天空还能见到一轮皎洁的明月。即使是夜幕降临，也还能勉强前行。
当然，安琪儿身上的微弱光芒在这黑暗之中格外耀眼。
饥饿和疲倦拖累了他们的速度，罗庇阿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两眼昏花。
但至少离开黑木村之后，罗庇阿内疚和自责的心情有所好转，他迫切地希望能够杀死那个屠村的萨鲁领领主，来填补自己的内疚感。
骷髅五剑士仍旧是跌跌撞撞，身上的盔甲都出现许多刮痕。不过罗庇阿那虚弱的身子也没走多快，倒也没有掉队。
只要自己找到吃的，接下来第一重要的就是好好研究一下死灵魔法，至少能够让骷髅五剑士正常战斗。然后才能去找那萨鲁领领主算账。
“安琪儿，跟我说说卡伦斯大法师吧。”罗庇阿觉得自己开始有些意识模糊，只好让安琪儿发出声音，“你恢复成自己的形态吧。”
安琪儿像是得到什么恩赐一般，高兴地重新变成了她自己的人形形态。当然，在罗庇阿眼里，她又变成了李莉娅的模样。不过这次是穿着快餐店（正经的）工作服的李莉娅。
他还记得这模样，是当时自己去那儿吃饭时，惊讶的发现李莉娅竟然在那里兼职，吓得罗庇阿连点单都不敢，支支吾吾地逃离了那儿。
但他此时将安琪儿想象成这副打扮，可能是他有些怀念那快餐店的炸鸡柳和薯条……
“卡伦斯大法师有多少年龄，我们都不知道。只知道当我们诞生的时候，卡伦斯大法师就已经闻名天下，带领着一支正义之师在对抗黑暗的教廷。等安琪儿跟着艾伦法师不久，卡伦斯大法师却突然选择隐退，和他的所有军队一同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安琪儿变成人形之后，第一时间就过来搀扶罗庇阿。
罗庇阿也还记得，在他读的小说里，这个世界有一个十分强势的教廷，他们不但垄断了最高贵的魔法——圣光，只允许其他魔法师学习元素魔法。并且教廷还将许多魔法类型视为异端，大肆打压和杀害学习这些“邪恶魔法”的法师。而擅长死灵法术的小说主角卡伦斯自然就是他们所不容忍的，于是卡伦斯便不得不走上一条和他们对抗的道路。
虽然不知道安琪儿跟了那位艾伦法师多久，但至少也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也就是说，自己所处的时代，至少是小说内容的六十年后了？
罗庇阿开始担心自己还能不能见到那位卡伦斯，“那位卡伦斯大法师就这样消失了吗？”
他们慢悠悠地沿着一条大路前行，罗庇阿相信就算不能到达萨鲁领，夜间沿着大路走也会安全许多。
“后来再也没听说过卡伦斯大法师的事了。罗庇阿先生似乎对卡伦斯大法师很感兴趣，是因为你们都是死灵法师吗？”安琪儿摇摇头，线索似乎就此断掉。
“你对死灵法术有了解吗？”罗庇阿突然好奇。
“安琪儿只知道，它是一种禁忌法术，艾伦法师很讨厌死灵法术和血法术，说它们都是邪恶之人才会使用。但安琪儿发现罗庇阿先生并不是邪恶之人。”安琪儿再次摇摇头。
听安琪儿这么一说，罗庇阿的内疚感就更强了，“那跟我说说艾伦法师吧。”罗庇阿觉得有一个人聊天真的是太重要，如果自己没有在枯木镇救下安琪儿，也许现在已经在那迷雾中疯掉了吧。
但那样自己也就不会害死这么多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