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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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要送鱼白娘离开,沈鲤突然转身道:“秦姐姐,多加小心。”
“呵,不用你提醒。”
未几,秦羡卿似乎想起点什么,“回卧霞寺参战时,记得卧霞寺众僧人是我们暂时盟友,另外,有人要杀你。”
沈鲤玩笑道:“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
“到时,我兴许没空帮你小子。”
秦羡卿御剑飞往卧霞寺。
这就是二品大剑仙啊。
想去哪就去哪。
潇洒自在的令人羡慕。
依旧让鱼白娘爬到背上,少年郎背起她,迅速朝秦羡卿所指的方向奔去。
远离太子居住的别院。
少年郎才重重吐出一口气:“吴主最信任的竹禅师,来此杀了太子!”
鱼白娘尚未想明白刚才发生的事,一脸懵的问道:“什么?”
“我猜的,竹禅师奉吴主密旨,杀了太子,顺便将其携带来的龙武军斩杀殆尽,又把院子毁于一旦,防止有心人调查得知谁是真凶。”
“不可能吧,太子可是吴主的亲生儿子啊。”
“皇家里的事,血脉不重要,权力才重要。当有一天,太子势力威胁自身,作为一国之君,动起手来绝不手软。”
假若沈鲤猜测为真。
吴主刻意让太子代替他前来参与卧霞寺佛诞盛会,就是一盘死局。
竹禅师会是送走太子的绝杀,一尊二品大菩萨,适才察觉竹禅师的气息又十分凌厉,杀伐手段肯定不是其他佛家高手能够媲美的,所以,南吴太子必死无疑。
秦羡卿跟竹禅师交战一番,意味着星宿教或者说赵汝愚,并不想太子死,但吴主此局棋胜一着,成功不为人知斩杀了自己的儿子。
鱼白娘浑身冰冷,见过心狠手辣的父亲,却未曾见过如吴主这般敢将一国储君杀了的父亲。
“权力就是毒药,就算赵汝愚沾上了权力,他也会被同化成怪物。”少年郎嗤笑。
“郎君,妾身……妾身还去逢州吗?”
“去啊?为何不去,他们手里的权力越大,你就会越安全。”
“妾身想跟随着你,当你身边的婢女都行。”
沈鲤摇摇头,果断拒绝,他忽然想明白了,愈拖泥带水,愈麻烦,不如说清楚,少让人家鱼白娘胡思乱想、黯然神伤。
“我的身份比较复杂,确实不适合带着你四处游走,你放心,忙完一些重要的事,便会去逢州找你。”
“妾身不信。”鱼白娘泪眼朦胧。
男人的假话,她听够了。
往日在醉春楼,即便是朝堂高官、名望大族子弟,一样随口就是假话,当面生花妙语,背地里照样骂她是端着架子的红尘贱女人。
沈鲤一手拿出兰贵妃赠送给他的香囊,“借花献佛。虽然是女子赠予男子香囊,然而现在没有看得上眼的礼物,用此香囊代替。”
“真的给我?”鱼白娘转悲为喜。
少年郎失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仿佛抢劫一般,抓过香囊,仔细收起来。
“卧霞寺的佛诞盛会一波三折,原本你不会牵扯进来,唉,命运弄人,贵人的一句话,就令我们疲于奔命。”
“啊……郎君,你……”
沈鲤眯了眯眼:“不错,小爷想趁此事给他们一个教训,我算是看明白到底争的啥了。”
星宿教、赵汝愚那群人争的是卧霞寺支持,以及拿兰贵妃做文章,换取吴主退让。
此事从秦羡卿连夜上卧霞寺,与航远大师互相交换承诺,便看的出来。
倒是循王为何出现在卧霞寺山上,沈鲤还没猜到,总不能为了对抗赵汝愚等人,使得卧霞寺灭满门吧?还有一位一品大菩萨航远大师坐镇呢。
“……”
“你怎么了?”鱼白娘问道。
她感觉沈鲤脚步慢了下来。
“正是为了让卧霞寺灭门,才放出了伏魔洞中的上代住持和鬼尸上人。”
朱慕蓉还说,鬼尸上人进京了,开禧城那般多的高手,纵然鬼尸上人二十年间成为了一品大高手,有佛裕禅师在,依旧翻不出什么大的浪花。
鬼尸上人进京去见谁呢?要做什么大事?
鱼白娘反问:“佛诞盛会来了许多江湖高手,卧霞寺住持振臂一呼,定然有人帮忙,想灭门卧霞寺,恐怕实力不济吧。”
“不,我猜,参加佛诞盛会的江湖高手,很大概率是来落井下石的。”
如此,就能解释,宋婉如为什么在贵宾房舍那儿,陷入混战。
一开始便想错了。
他把卧霞寺当成敌人。
寻思太子、循王他们,再如何明争暗斗,同样会维持和赵汝愚、柳太渊、贾秋壑之间的体面。
还有那吴主,从不同的人口中听来,吴主似乎是一位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情种,大错特错,只凭竹禅师现身诛杀太子,吴主的无情、狠辣、城府就不是个善茬。
眼下来看,卧霞寺不是敌人,己方甚至帮其度过难关。
沈鲤拍了拍脑袋,这些事太错综复杂了,他纵使为局内人,亦是看不清,沦为别人手里的棋子和刀,被指挥着指哪打哪。
鱼白娘笑道:“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
“不行,关乎很多人的性命。”
“妾身认为郎君背负的东西太重了,不如与妾身一块去逢州,养好身体、整理思绪后再出来。”
沈鲤也笑了:“好主意,但我不能去。”
“为何?郎君明明做了那么多。”
“有句话你听过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听过,倒是有几位南吴大族的公子,反复念叨这一句。”
“就是如此。我既然从开禧城就已身在局中,让控制我的大人物满意,才是现今最重要的。”
“呵呵……”鱼白娘笑靥如花,“这般说来,郎君其实与妾身都是一模一样的苦命人。妾身好看一点,郎君厉害一点。今后啊,你我谁也别取笑谁。”
沈鲤自嘲笑道:“确是此理。”
十里地,全盛状态下,背着鱼白娘,也没用多长时间。
小河河岸边,成片的柳树荫下,两辆马车并排,车夫互相谈笑。
一人看见沈鲤前来,摘下戴着的斗笠,挥手致意。
看见他,沈鲤悬着的心方才落定。
“李大哥!你怎么来了?听谢姐姐说,你不会在草原打探情报吗?”
叫做李长仙的年轻人哈哈大笑:“打探完了,草原王帐处心积虑要南下。现在厉兵秣马三十万大军,大概明年这时候,咱们就要迎接真正的乱世了!”
沈鲤惊讶道:“草原王庭南下,首当其冲的不是北隋吗?既然如此,北隋何必插手南吴之事?”
“你小子对政局当真不敏感啊,正因如此,北隋才更要破坏南吴和西蜀联盟,省得到时腹背受敌。”李长仙半点不在意所谓的乱世。
认识他以来,永远是这么一副没心没肺的性格。
沈鲤放下鱼白娘,“那你该待在北隋。”
“秦教主有令,命我来南吴。这不,相隔万里,我屁颠屁颠的回来了,万万没想到,竟然成了车夫!岂不是沙场大将为乞丐当马夫了嘛,白白浪费了李哥哥我这身战力!”
李长仙照样笑嘻嘻说道,宛若在开玩笑。
他是沈鲤认为特别像主角的人,今年好像才二十二岁,已是四品金刚境巅峰的道行,往前稍微迈出一小步,就是偌大天下数得着的年轻高手。
和少年郎一样,在星宿教不属于有名号的杀手,直属秦羡卿,便是李长仙口中的秦教主。
教主来无影去无踪,每逢大事不见个人,往往皆是秦羡卿安排。星宿教里面,许多人便称其为秦教主。
沈鲤脸皮厚,他们愿意称秦教主是他们的事,他只喊秦姐姐。
秦羡卿不反感,少年郎脸皮更厚了。
“李大哥,要不你来送她去逢州吧?”
沈鲤问道。
李长仙察看鱼白娘,缓缓摇头:“不行,我是有秦教主命令在身的,一而再的叮嘱我,不可轻举妄动。”
“唉。”沈鲤叹气。
有李长仙护送,鱼白娘的安危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另外一人是谁?”
“他?”李长仙笑道,“你自己过来看。”
少年郎走几步,伸手就把那人的斗笠摘下来。
一看面貌,顿时愣住了。
亦是他熟悉的人。
“钱大哥?!!”
钱程,星宿教的钱袋子,之所以星宿教杀手不用顾忌财物满天下的跑,钱程立有大功。
同样,每个杀手做完买卖,经手的财物也得交给他,他来结算星宿教收走多少,杀手自身拿多少。
当然,星宿教内的七大杀手除外。
破军谢令姜,便将沈鲤做下的买卖获得的财物全部捏在手底下,美其名曰,这是少年郎未来的老婆本,绝对不能动用。
他曾苦求过钱程,一口一个钱大哥叫的别提多暖心窝子了,彼时,钱程真被感动了,亲自找谢令姜说道,她是破军,不该私自收走沈鲤做买卖的钱,不符合星宿教的规矩。
然后,谢令姜一句话便让钱程哑火了。
她说,去找教主,或者找秦羡卿,让他们两个人到老娘跟前说,老娘破坏规矩。
“钱大哥,你为何也来了?!”少年郎惊喜道。
钱程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你小子真够胆大的,我一到南吴,便听闻你在开禧城闹出好大一番动静。连北隋铜雀台的江虎臣都宰了?哈,忘了以前老子怎么跟你说的?凡事多动脑子少动手,一旦,你不是江虎臣的对手,谁来给你收尸啊?!”
越说越气。
连续打了沈鲤几巴掌。
“气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