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没有年味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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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诚拉着江汉东回到了湖城，江汉东硬着头皮回到张利民的制药厂。
“老张，是我对不起你，我一时鬼迷心窍。我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求你放我儿子和雪华一条生路，你要我干什么我都愿意。”江汉东跪在张利民办公室，而张利民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张利民深吸了一口气，松了松攥紧的拳头，冷漠的说道：“老江，这么多年朋友我对你怎么样就不说了。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啊？你现在求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啊，你知不知道现在供应商催着要打款，我现在资金链都快断裂了。放过你？谁放过我啊？！”
江汉东一脸悔恨，用力磕了几个响头。转身便向窗边跑去。
江诚见势不对，赶忙上前抱住父亲。张利民也反应过来，连忙同江诚一起按住江汉东。
“爸，我替你还债。张叔咱们商量下。”江诚同张利民说道。
“老江，你还不如你儿子明事理。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也不是硬逼着你一下子拿出1000万。我这边至少需要600万先周转下，总之先把厂子的危机给度过去。”张利民看着瘫软在地的江汉东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接下来江诚和张利民敲定了下还款的细节。江诚这边拿出卖房外加积蓄的360万转给张利民，剩下的240万张利民给了江诚一家一周的时间筹款，江诚决定去找亲戚朋友借点。
江诚和江汉东挨个亲戚去拜访，大部分都是一口回绝，理由是炒股亏的一屁股债怕还不上。少部分亲戚直接教训起了江汉东，说他上梁不正，迟早家破人亡。
只有四叔和小姨愿意出手帮一把，但也只借了四十万，算是雪中送炭了。剩下200万就只能另想办法。
江汉东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家，看到陪伴多年的妻子忍不住哭泣了起来。中年男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曹雪华把江汉东当作孩子一样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剩下的200万只能先找朋友借一借，曹雪华和江汉东借遍了周围的朋友，也只借到100万，借钱的都表示不急着还。
江诚又找了老周，老周一口答应把钱打过来50万，老周最近和胡茉莉谈起了恋爱，加上本身也在还房贷，手头并不是很宽裕。胡茉莉听说江诚的遭遇后直接打款200万。老周笑着说，茉莉可是富婆，江诚调侃老周这是吃上了软饭。老周一脸骄傲的说，年少不知富婆香，错把青春插稻秧。
现在从亲戚朋友那总共借到了390万，一周内给张利民送了过去。现在已经还了750万。江汉东和曹雪华思前想后做出了艰难的决定，那就是把生活了30年的房子给卖了。由于地处湖城，再加上房子也比较老旧了，只卖了不到150万。
江汉东重新给一家人重新租了一间60平的小房子，每月租金大概一千左右，母亲继续去医院上班，而江汉东因为职业污点没有公司愿意接收，则找了份保安的活计，每个月只有1000多块，刚达到湖城的最低工资标准。
卖房款150万在2个月后打给了张利民，目前还欠张利民100万。
江诚为了赚钱选择送起了外卖，每个月抓紧点也能达到1万，曾经炒股的经历似乎与他不再相关，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每个人头上都是一座山。江诚只想努力还钱，纵使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
股灾的影响在慢慢淡化，当初那批割肉的都不愿意再谈起那场灾难，甚至人人谈股色变。
转眼变到了春节，外面张灯结彩，不时有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爆开，空气中弥漫着新年的喜气。
江诚一家今年在出租屋内过年，与寻常人家大鱼大肉相反，只能吃一点便宜的卤菜就算是过年了，一家人围坐着看着春晚算是苦中作乐。
正月里忙碌着拜年的人们，曹雪华咬咬牙做了一桌子菜请亲戚来吃，响应的寥寥无几。头一次过这么一个没有年味的年，来的亲戚带湖城当地最差的酒来拜年。一边吃一边对江汉东指指点点，一会又说江诚送个破外卖这辈子都没有出息。
二姨把江诚拉到一边，一旁的表哥玩着手机看都不看江诚一眼。“江诚啊，你也别老送外卖了，该找个正经的班上着。我给你介绍个电子厂，一个月3000工资包吃住，你先干着，也算一份正当的活。千万别学你爸那个烂赌鬼。”
“二姨，我是本科毕业。”江诚一脸无奈。
“本科那不行，你就说你是初中毕业，二姨找关系送你进厂。你表哥在厂里当个小领班，一个月也能拿七八千的，你就跟着你表哥干。”二姨表面关心江诚，实则是在炫耀表哥黄杨找的工作体面。当初江诚作为家族里唯一一个上过大学的，而亲戚孩子最高也只是个专科，长辈们暗暗较劲着都很不爽。现在看到江诚一家落难了，不觉得又高傲了起来。
“我才不想带他呢，他一个烂赌鬼的儿子说出去丢人。我要带他进厂他把厂子里的钱给挪用了，领导找我赔怎么办。”黄杨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
“那倒也是，他们家出了个贪污犯，指不定江诚也跟着学坏。不是有句话叫什么近猪者黑嘛。”二姨在一旁直点头，儿子说的都对。
“妈，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行了，饭也吃完了早点走吧。算命先生说我天生就是贵命，不能跟穷鬼在一起，不然败财运。”
听着他们一口一个“烂赌鬼”、“穷鬼”，江诚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捏紧了拳头就要朝这两个不当人的头上挥去。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制止了挥出去的拳头。“欺负我儿子算什么本事，这亲戚就别做了，从此以后我们江家和你们恩断义绝。你们带的破酒拿回去。还不快滚。”江汉东忍无可忍。曹雪华抄起一个扫把就要把黄洋母子赶出去。
“这家子穷鬼拽什么拽啊，这江家不待也罢。”黄杨拉着气冲冲的母亲快步离开，差一点就被扫把爆头。
剩下的亲戚也只是占便宜吃酒席的，自然也跟着黄洋母子一起跑了出去。转眼间就剩下四叔一家，四叔派了一支烟给江汉东，劝他别跟这帮人一般见识，他们就是这思想嫌贫爱富得很。
四叔儿子江路跟江诚在一旁闲聊。江路目前就职于湖城证券，任湖城证券的研究员。湖城证券对学历要求不高，比较看重能力，因此江路有幸入职。
“诚少，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干？目前还空缺交易员的岗位，你看感不感兴趣？”江路给江诚介绍起了工作。
江诚听到证券公司，曾经炒股的一幕幕浮现眼前，第一支翻倍股万顺发展，吃大面的彩云控股还有突如其来的股灾，到后来江汉东爆仓导致家里负债累累。江诚曾想过可能这辈子都再也无缘股票了，江路的话勾起了江诚心中的梦想—职业炒股，靠股票实现人生逆袭。
与江路又聊了一会，四叔一家起身告辞。江路临走前让江诚别忘了年后去湖城证券面试。
自从这天起，江诚下定决心一定要炒好股票，从父亲的手里接过家庭的重担。
于是，在春节的这几天江路白天送外卖，晚上开始恶补各种股票知识。之前炒股全凭运气和牛市的加成，整个人对市场并没有什么理解。
“都10点了，还不起来，今天不还要去面试吗。”曹雪华哐哐哐砸着江诚房间门。江诚被老妈砸门声音吵醒，吓得一激灵，8点半面试，10点都迟到了还面个锤子。
打开手机一看，才6点10分，江诚无语。难道全华夏的妈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然怎么都喜欢谎报时间。不过被吵醒，江诚也没了睡意。
起床洗漱之后，江诚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刚毕业时候买的西装，又将皮鞋擦的锃亮，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
在老妈的催促下江诚还是带了一包面包，有种饿叫做妈妈觉得你饿。
差不多7点20，江诚坐上了地铁。8点半面试，路程大概要40分钟，8点到湖城证券刚刚好。
这时候车厢的人并不多，湖城生活节奏不似魔都与帝都，上班族基本上是朝九晚五，因此8点左右才是上班高峰期。
下了地铁，江诚又走了几百米才来到金汇大厦楼下，湖城证券办公地点在金汇大厦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