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剑意,秋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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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知秋,一剑断秋……”姜云恪似有所悟,不断重复这八字,再观《上阳剑贴》,“山高水长,物象万千,唯有一剑,万夫尽穷。”
“春生,夏荣,秋枯,冬灭,自古逢秋悲寂寥,悲,寂,枯……”
渐渐地,姜云恪进入幻境,万里河山一片荒凉,鸦雀横流,断桥无流,落日孤烟,暮蝉无息,草木凋零……
姜云恪似与“秋”混为一体,心境似其中的苍凉、孤寂,而后蓦然一剑横空,斗转星移,万物枯寂、湮灭。
这是一种剑道意境——秋枯。
姜云恪睁眼,目视屋外一棵樟树,凝眸不转,意念一动,如似秋至,樟叶飘落,枝条、树干似枯萎一般,渐渐暗黄,骤然一道剑气化出,势若疾虹,樟树折中而断。
“啊!”百里曦芸见状,大吃一惊,惊叹姜云恪竟然一个时辰不到,竟然将《上阳剑帖》融会贯通,真乃武学奇才!
姜云恪不禁在心里比对山河潜剑诀第二式“山河破碎”与上阳剑贴的“秋枯剑意”,前者着重一剑破灭,攻于整体杀势,后者着重一剑枯寂,攻于局部杀意,两者异曲同工,妙处难言。
“力倾天南星斗流,剑指长安斥方遒。一壶清酒平天海,三千剑气断春秋。”姜云恪回想起刻在乐山大佛上气势磅礴的诗句,又望着屋外被斩断的樟树,震撼难言,良久后才道:“上阳剑贴,攻于杀意,出剑无形,那南阳子能创出此等剑法,其剑法之高,只怕世人罕知。”
百里曦芸道:“姜少侠,如今你剑道修为更进一步,真是可喜可贺,曦芸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姜少侠可否答应?”
姜云恪收心,拱手道:“百里姑娘,多谢赠予剑贴。不知你有何事需要在下帮忙?”
百里曦芸沉思片刻,道:“如今南阳城,盘踞着各方势力,尤其是灭天门、移天神宫、四玄宫三大魔宗势力插入,理应都是为念南剑而来,百里家将面临一场劫难,而姜少侠你背景强大,若是……”
说到这里,百里曦芸似有难隐之言,姜云恪立时会意,道:“百里姑娘可是想以在下的身份庇贵府渡过难关?”
百里曦芸默然点头,姜云恪道:“强如我师叔,都曾被三大魔宗逼得苟命远走北疆,可见三大魔宗更不会畏惧在下的身世了。”
这时,屋外一个丫鬟走来,神色焦急,百里曦芸问道:“出什么事了?”
丫鬟微微低头,行了一礼,恭声道:“禀小姐,移天神宫的魏无籍来了,说是……”说到此处,她微微抬头瞥了一眼姜云恪,继续道:“说是邀请姜少侠到均云楼一洗千里风尘。”
顿了顿,丫鬟继续道:“还有……四玄宫的秦堪也来了,也是……”
话到此处,不言而喻,也是找姜云恪的。百里曦芸缄默半晌,望向姜云恪,似在征询姜云恪意见。
姜云恪一愣,神色微有疑惑,道:“我与移天神宫、四玄宫向来没有交集,他们此举,所为何事?”
“可能是因为姜少侠的身世吧。”百里曦芸眸中流转忧色,道:“那魏无籍可是移天神宫‘十二次神’之一,他都亲自来到南阳城,看来这一次,百里家真的要陷入困境了。”
“十二次神,类似与武陵神府中七十二武陵神将,也有着十二人吗?”
姜云恪疑惑,与移天神宫、灭天门、四玄宫三大魔宗交集几无,不甚了解,不知移天神宫中等级划分严明,由上而下,分别有着“神主”、“两大真神”、“十二次神”。
如今该宗门中,独孤圣天是最高掌权者,居“神主”之位,麾下“两大真神”分掌移天楼、化神殿,两者分管十二次神。
“十二次神”,或谋略奇才,或江湖高手,不一而足,俱是移天神宫不可或缺的主流力量。
此番魏无籍、秦堪,加上昨日在城门是遇见的钟尚儒,此三派魔宗之人同时相邀,目的不详,姜云恪心生好奇,道:“百里姑娘,你也先用不着担心,三宗魔门势力齐聚南阳,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念南剑,不过也说不准他们是为别的事而来。不管他们因何而来,先去会一会面。”
百里曦芸默然,当下与姜云恪出了房间,很快来到大堂,堂内百里幽夜正坐主位,堂下左右分别坐着两人。
左边之人,相貌俊雅,年纪不过而立,颇为年轻,眉宇清奇,着一身墨衫,手抚一杯茶,颇有几分文雅气质,正是移天神宫十二次神中的魏无籍。
右边那人,身形魁梧,阔头大耳,浓眉大眼,其人不语,便有一股凶蛮的气势,正是四玄宫的秦堪。
堂中三人见姜云恪、百里曦芸到来,皆抬眸望来,百里幽夜直接起身,面带微笑,踱步迎来,道:“姜少侠,快请上座。来人,听茶!”
将姜云恪请入座于堂下左首,与魏无籍相隔一桌,百里曦芸自顾坐在姜云恪旁桌,百里幽夜坐回堂中主位,将魏无籍、秦堪先后介绍,最后介绍姜云恪、百里曦芸。
那魏无籍、秦堪却都注目在姜云恪一人身上,听到百里幽夜介绍完毕,魏无籍笑若春风,道:“久仰姜少侠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骄龙,轩昂不凡。”
姜云恪回之以笑,道:“魏兄抬举了。”
略微沉吟,魏无籍看了一眼秦堪,道:“听说秦兄是为了邀请姜少侠而来,正巧魏某也是,不过……”
没等魏无籍说话,秦堪浓眉一竖,沉着脸色,道:“哼,凡事讲个先来后到,怎么,你魏大公子博读经书子集,这点道理不懂?”
魏无籍仍然挂着笑容,显得气度沉稳,道:“秦兄此言不差,不过魏谋可没秦兄心中所想那般,你我既然都是前来邀请姜少侠,可是问题在于,姜少侠是否愿意接受你我之请啊。”
当下,秦堪收敛情绪,长身站起,身形如虎,魁梧似一堵墙,对姜云恪一抱拳,语气沉浑,道:“姜少侠,秦堪一介莽夫,不懂得什么礼节,只得直言直语,还望少侠见谅见谅。我四玄宫听说少侠来到了南阳,故此宫主差秦谋务必请得少侠到无暇池苑一见,还望少侠赏脸,跟秦堪走一趟。”
秦堪直言不讳,其性直爽豪迈,倒让姜云恪心生不厌,笑道:“在下与贵宗向来无交集,莫名受到邀请,倍感惶恐之余,不胜感激贵宗盛意。”
顿了一下,见秦堪脸色一沉,又道:“不过,贵宗邀请在下,不知所为何事。”同时转目瞥了一眼魏无籍,其意不表而明。
秦堪摇头,直言道:“所为何事,我却不知。”
魏无籍哈哈轻笑几声,秦堪怒目而视,道:“魏大公子,你这笑声是何意?你移天神宫邀请姜少侠,又所为何事?”
魏无籍淡淡说道:“不为何事,只是设下酒宴,为姜少侠接风洗尘,顺便结交姜少侠而已。”
转而又道:“秦兄啊秦兄,你四玄宫请人的理由也不清不楚,显没诚意,我看嘛,你还是回去,让贵宗宫主亲身前来才好。”
秦堪顿时大怒,左手一拍桌子,沉声道:“魏无籍,自从来到南阳,你处处与我作对,碍于你我两宗关系,我秦堪不屑与你一介文弱书生计较,若换做他人,你只怕早已命丧黄泉了,你别得寸进尺了。”
姜云恪、百里曦芸及其百里幽夜不语,似是壁上观客,魏无籍也不恼怒,稳坐于座,意态从容而笑,抿了一口茶水,道:“魏某虽一介文弱书生,可曾听五音谷尚萳公子说过的一句话?”
秦堪见他卖关子,暴躁而道:“你们这些臭读书人,就喜欢卖弄玄虚,入了江湖还是这般吞吞吐吐。那尚萳好歹武功高强,说了什么话,也自然有其道理。你魏无籍却故作高深,还自封什么‘天算神’,呵呵……倘若哪一天被人一剑封了喉,到了阎王殿,不知那阎王爷会不会给你封个庙祝什么官职,也合了你生前入仕不得的不忿心愿。”
魏无籍正欲开口,堂外却传来一道男声:“‘书生若存八两气,武侯十胆也伏地。诗酒持剑断清风,当属人间最得意’,尚萳公子,不愧是文武兼备的美男子。”
话音一落,但见一身形修长,眉目清秀,容貌俊雅的青衫男子摇曳着百折扇信步而来,众人侧目过去,却是灭天门的钟尚儒。
钟尚儒进得大堂,对百里幽夜道:“百里前辈,晚生钟尚儒不请自来,不礼之处,还请见谅。”
百里幽夜眸子一沉,旋即恢复,笑道:“久闻灭天门钟尚儒剑法奇高,琴技超绝,医术精湛,享名江湖,号三绝书生,如今阁下驾临寒舍,老朽欢迎之至。”
钟尚儒与姜云恪相视,收扇而笑,道:“姜少侠,咱们又见面了。”
而后他内心一惊,因为姜云恪今日的内息与昨日相比,竟然雄浑了数十倍,其神采奕然,钟尚儒显然看出他武功又精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