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福来盛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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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好几天，楚云下班都没见过郑叔，过去他总是准时准点的来，就算人不来，给她带了什么食材也会找人知会她，这几天不见人，她都有些担心了。
郑叔说自己是菜品研发部的，可没听说店里有这个部门，她想着这个部门会不会是归公司管，可她这几天在后厨有意的听了几耳朵，听闻福来盛的老板就是姓郑，她多少也猜了些，郑叔在福来盛，定然不是打工的。
又想着那天夜里和那个何总碰面的事，总是担心郑叔是不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这天下午她来得早，捡菜的阿姨还在后厨，她简单的打了招呼，戴上围裙，来到堆成山的碗面前就开始工作，却听见旁边传来低声的议论。
“诶，你知道这福来盛出事了吗？”
“出什么事了？”
“听说要被收购了，就那个……那个什么四海……反正我听我儿子说，说是将来福来盛就跟什么商业中心绑定了，不管在哪个城市，有那个商业中心，就有福来盛！”
“那不是好事吗，这不就相当于是扩展店面吗？”
“但好像老板不愿意。”
“嗨，这也不是我们该想的事，操这份儿闲心干什么！”
“怎么不是啊！你想想，万一卖给新老板，我们的工资是不是还按过去的算啊？还有啊，现在经济那么不景气，会不会裁员啊，这都是跟我们息息相关的啊！”
“关键这些事……你一个洗捡工，你也管不了啊！干好自己的事，听天由命吧！”
两个阿姨你来我往的说着，楚云在一旁竖直了耳朵听，原来那天夜里那个何总找郑叔，是来谈收购的事，那么，郑叔……应该就是这福来盛的老板了。
她想起之前徐天说过一些这些这方面的事，那时候他们刚把公司注册下来，徐天说等公司做起来，有人来收购就卖掉，换大把的钱去做其他的行业，再创业就很简单了。她不懂商业，但这些话在她听来也没有什么贬义，她是个务实的人，能换钱过生活，那就是好事，可郑叔不愿意，她想，他定然也有自己的考量吧。
她对于几天没出现的郑叔，更担忧了。
夜里，她依旧留到了店里打烊，沈青云路过后厨，看见她在清理厨房，特意绕过来看了她一眼，“你加班也没有加班工资，你知道的吧？”
沈青云的言语里带着玩笑，楚云回头见是她，笑着摇头，“我不要加班费，这都顺手的事。”
沈青云嘴角的笑淡了些，想到郑有义之前跟她说过楚云的状况，心里有些不忍，“工作辛苦吗？”
“不辛苦，当然不辛苦，这洗碗都有手套，还是温水，怎么谈得上辛苦呢！”
楚云坦诚的答，沈青云点了点头，“你要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就赶紧上医院，别担心工资的事，知道吗？”
“诶，谢谢沈总。”
楚云笑着点头，感激都写在脸上，沈青云点了点头要走，楚云想到郑叔的事，又叫住了她，沈青云回头，“怎么了？”
“没有……我……我想问问，郑……郑总他这两天，是不是特别忙啊？”
“是有点忙，但也不是公司的事，是他自己的事，怎么了？”
“没有，我就是问问……”
楚云脸上是真诚的关切，沈青云叹了口气，“他得缓两天。”
楚云不明白沈青云的话，沈青云笑了笑，“放心吧，过两天他就又来找你切磋厨艺了！”
楚云笑着点点头，沈青云摆了摆手，提醒她早点回去休息，离开了后厨，楚云收拾完厨房，也洗了手下班，踏上了回家的路。
她住的地方离门店不算远，可也不近，走路大概要三四十分钟，她回到家门前，在包里翻了半天都没找到钥匙，她只能赶紧扫了个共享单车又回到了门店，好在店里有值班的保安，给她开了门。
可进了门她才发现，后厨的灯是亮着的，空气里传来淡淡的饭菜香，她高兴的快步来到后厨，果然，郑有义就在厨房里，面前的桌上放着菜，她以为他是来找她切磋厨艺的，刚要笑着说“今天怎么那么晚”，却看见了桌上的一块小蛋糕，小蛋糕上点着一支小蜡烛。
是那种儿童款式的彩虹蜡烛，已经烧了小半截了。
“郑叔……”
她轻声开口，郑有义抬头看她，有些奇怪，“还不下班？”
“不是，我钥匙忘拿了，您这是……”
她疑惑的看了看桌上的菜，那是一盘很普通的番茄炒蛋，红红绿绿，卖相甚好。
郑有义淡淡的笑，拉了两把椅子，示意她过来坐，她听话的来到他身边坐下，看了他两眼，觉得他今天不太一样，他像是陷入了极度的哀伤中，整个人都被悲伤的气氛笼罩着，像极了前不久刚提着行李箱回家的她，比往日看着老了好几岁。
“今天，是可心的生日……可心，是我女儿。”
他轻声开口，带着笑，“我和我前妻在可心小时候就分开了，可心跟着我，一直是我爸妈在带，她小时候挑食，吃饭可难了，我爸妈宠她，就追着喂，她就是不吃，有时候一天到晚也好好吃不上几口饭，然后等我回家，给她炒了这番茄蛋，她一口气就能吃好几碗，其实要论厨艺，我爸比我好得多，可我爸给她炒的，她就是不吃，唉……真是淘气啊！”
郑有义笑着摇头，楚云笑着没说话，这样的温暖她没有感受过，但她很乐意听他说。
没见过的温暖，听听别人说，也总归能拾得几许暖意的。
“后来慢慢长大了，知道美了，吃得更少了，瘦得跟猴一样，我妈妈身体不好，可心没多大就走了，家里请了保姆照顾着，可我爸就是不放心，他又不懂女孩子的小心思，见可心不吃饭，急啊，天天变着法的给她做大菜，做好吃的，她都不吃，唯独我炒的这番茄蛋，从小到大，口味硬是没变过，可那时候我忙啊，一个月也回不了一次家，我爸就埋怨我，说孩子将来要是长不高，长不好，全是我的错……呵呵呵，还有这福华园的小蛋糕，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每逢过生日，我都给她定个大蛋糕，平时吃饭跟小猫一样的人，两三天的时间，也能把那个大蛋糕吃完，你说说。”
郑有义低声的笑，言语里的宠溺让楚云想起了爸爸，她淡淡的笑着猜，“可心和您的感情很好吧？”
郑有义嘴角的笑顿了顿，犹豫了很久才点头，“嗯，那时候，我们都以为我们的感情很好，直到……直到……”
郑有义的声音缓缓的落下来，他仰起头，看着厨房顶上的灯，明亮的灯光照亮了他和善的眼，他几次都试着开口，却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仿佛要说的那句话对他来说异常艰难，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直到……我……我做了很混账的事，气死了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