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比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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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淑妃目光在众人脸上快速流连过一番，淡淡道：“抱歉，路上轿辇坏了，又下着雨，耽误了些功夫。”
座中人多有潜邸老人，俱不可置信地交换了个眼神，虽然任淑妃已经失宠，但她们从未想过她还能如此平心静气地与人说抱歉二字。
“无妨。”苏云青站起让了座。
任仪景落座后，座上便尴尬地安静了一小会儿，连带着隔壁矮几上几个侍女，因思宁的落座，也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苏云青并不在意今晚氛围如何，她不过找人陪自己饮酒罢了，她为任仪景斟上酒，与她碰杯。
这时沈绿卿才道：“我记得淑妃不大饮酒，只能喝些果酒。”
任仪景对她浅笑了一下，“无妨，现在什么都能喝了。”
纵然往日不喜她为人，众人心中也不免唏嘘，往日宠妃，一朝失宠，连自己的习惯都维持不了。
任仪景并不知众人在同情她，她不过是在情伤时发现酒是个好东西，所以才无所禁忌了。
“前些日子说贞修仪，哦不对，徐氏的尸体被发现在宫中枯井内，你们有去瞧过么？”薛简简见桌上又陷入沉默，便提起自己心中的疑惑。
苏云青垂眸看着酒杯，她知道一切不过是贺容璋自欺欺人的手段罢了，他就算再想找到徐瑞辛五马分尸，也不能让嫔妃流落宫外的传言传太久，最终只能伪造这样一起枯井落尸案。
但凭贺容璋对徐瑞辛的恨意，暗地的追踪想来并不会轻易停下。
贺容璋并不知道苏云青已听说了徐瑞辛的下落，他在她面前也是拿这个说法搪塞过去，她自然是作相信的样子。
众人都面色古怪地摇摇头，别说贺容璋根本不会让她们去看，她们自己也不愿去瞧一具死去很久的尸体，只不过内心为徐瑞辛悲伤一阵罢了。
沈绿卿叹气道：“徐氏若不死，今日也许也能与咱们一处喝酒。”说到这儿，又想起这席面是苏云青准备的，便道：“懿贵妃，若是她活着，你也会请她的吧。”
苏云青不防她这一问，稍有些愣神，片刻后又点点头，“自然。”她脑中浮现那日徐瑞辛颤声说海底好冷，不禁又饮了一杯酒，现在应该不冷了吧…她想。
提到徐瑞辛，席上更闷了，杨充仪等更不敢再提郑芳意了，在人家生辰，总不能都提死人。
众人默默喝酒，没人说话，但也没人想走，这宫中有的是秘辛，但她们根本不敢开口提，太多都涉及皇室颜面，比如刚去了的罗美人与那个假太监的情事，但酒后失言是要砍头的。
一杯一杯下去，不胜酒力的几个便有些歪歪扭扭了，但都不愿离场。
薛简简将酒杯放下，叹气道：“懿贵妃也二十岁了，想我二十岁时，还是王府里一个籍籍无名的侍妾，这辈子都不知道有没有福气熬到九嫔，不会等我死了皇上才给我追封吧？”
杨鸣筝听了道：“我那时比你还惨呢，皇上至少看你祖父面子，偶尔还去瞧瞧你，我在王府那五六年，单独见皇上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有一回好不容易来了，还…还…”她突然收住了嘴，眼神不禁瞟了一眼任仪景。
几个潜邸老人自然都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任仪景默默道：“自然是我过去多有对不住各位之处，不过如今我也算遭报应了，一分宠爱也没有，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淑妃罢了。”
一提起自己的悲惨之处，众人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薛简简继续道：“可二位姐姐毕竟位份都已有了，咱们在宫中图个什么，还不是图个位份越来越高，日子越过越好？”
她说此话时，苏云青注意到任仪景面上似乎难堪了几分。
“我伺候皇上也快十年了，还是个婕妤，还是前两年皇上爱在我宫中吃烤肉，一时开心封的，下回晋封还不知到猴年马月呢。如今吃烤肉那点恩宠，早就烟消云散了。”说着又狠狠剜了身边的段才人一眼，要不是因为她，这烟消云散还能来得迟一些。
段才人也是心中苦闷，“怡婕妤，至少你还有封号，又是正三品婕妤。妾知道你怪罪妾那日截走皇上，可是你看看妾又得到什么好处？皇上当时许诺到了日子封妾做个美人，日子还没到皇上就忘了这茬了，如今妾还是个才人，还不如那些刚入宫的妹妹们。”
杨鸣筝叹气，还是提起了先后，“我在皇上面前就是个透明人，我的位份一直是敬圣皇后为我提携着，皇上根本不在意。”
而座中苏云青、沈绿卿、影黛属于如今仍然受宠的，纵然沈绿卿在王府时也深受任仪景的打压，但如今早就回本了，过去的伤怀她都不大记得了。
沈绿卿便道，“你们也别这么沮丧，如今正是一个机会，不出意外，最迟明年年初，皇上就会确定皇后人选，进行册封。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倒时肯定会再加封几个嫔妃，这时候你们可以好好为自己谋划谋划。”
“就是。”影黛立刻附和，“苦着个脸就能得宠晋封了？得一直不停地努力才行。我自入了这大熹后宫，就发现了这个规律，但凡得宠的嫔妃，譬如懿贵妃吧，就没见她苦着个脸消极沮丧过，哪次不是一马当先为皇上寻乐子？不能光想，要行动起来。”
众人不禁看向沉浸品酒的苏云青，苏云青亦感受到大家的目光，闻着酒香笑道：“丽昭容所言极是，宫中伺候皇上的姐妹众多，若是光等着皇上来找我们，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咱们座中若是有人日后能登后位…”薛简简壮着酒胆开口，“也请看今日同席之情，提携我一番哈。”她说着举起酒杯朝众人敬了一番。
沈绿卿不禁笑道：“怡婕妤，本宫听闻朝中文官对你当皇后颇为推崇啊，没准儿倒时还要你提携我们呢。”
说得薛简简酒醒了一半，影黛对朝堂上的消息知道得不多，不禁惊讶得望向薛简简，“还有这事？”她从没将薛简简与皇后之位联系在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