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后妃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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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青果然是第一个到关雎宫的,她被安排在正殿门口等着,时辰到了再与其他妃嫔共同入殿。
没多久正殿门口等候的妃嫔们便多了起来,众人按位份站着,苏云青不敢抬头乱看,谦虚得微低着头,只悄悄抬眼看到最前方一个水绿色的倩影。
那就是淑妃了吧,她在心里头想着。
很快,皇后身边的落霞姑姑便出来了,“众位娘娘可进殿了。”
众妃嫔皆是恭敬地按规矩进入殿中。
皇后郑氏,名唤芳意,只见她梳着华丽的牡丹髻,戴着东珠缠丝金凤冠,身着一套百鸟朝凤绣纹袍,雍容华贵地端坐在主位上。
她的目光与语气,皆是既柔和又疏离,微笑着让众人平身。
紧接着,新入宫的嫔妃站在殿中央,向皇后行跪拜大礼。
礼成后,皇后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落在站在最前面的苏云青身上,“你就是皇上新封的蓉美人。”
苏云青急忙又行了一礼,道,“妾苏云青见过皇后娘娘。”
两边坐着的宫妃们都忍不住打量起她来,苏云青的眼角可以稍稍瞟到任淑妃的目光钉在了她脸上一刻,转瞬又收回目光,表情上没有任何变化。
“果然是个清秀灵巧的佳人,你今年多大了?”皇后问道。
“回娘娘话,妾今年一十六岁。娘娘谬赞,妾实在惶恐。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国色倾城,妾在娘娘面前实在惭愧。”苏云青赶忙答应。
皇后轻轻笑了两声,“倒是个会说话的小丫头。”紧接着目光落在苏云青身边的女子身上,“那你就是赵才人了。”
苏云青听皇后问别人了,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悄悄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任淑妃。
赵才人回道:“妾赵如棠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又夸了两句,便不再问了,只说:“新进宫的妹妹们都很好,日后你们共同侍奉君主,必要尽心竭力,早日为皇家诞育子嗣。姐妹们相处和睦自然是好,但人多难免有发生龃龉的时候,你们也都是世家大族、官宦人家的女儿,自是懂礼仪、知分寸的。本宫眼里是容不得脏东西的,后宫绝不许生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之事,还望各位妹妹好自为之。”
“娘娘教诲,妾定当铭记于心。”众人皆如此说。
皇后眼神又柔和了下来,看向了任淑妃,“淑妃协理六宫事宜,今后这些姊妹也要蒙你看顾,不若也向她们嘱咐几句。”
任淑妃抬眼望向皇后,“娘娘的教诲明白深远,妾再多言反而画蛇添足。”她的声音如深山清泉般清冽悦耳,引得苏云意等人都忍不住向她看去。
淑妃一身水绿色的竹叶纹长裙,妩媚的堕马髻上多以素雅珠花装点,她人又极白,目光清冷,容颜真若月宫仙子般清秀绝俗。
众女皆是心内羡慕,只有这般姿色才能引得皇上盛宠不倦。
淑妃似是感受到她们的目光,回过头来又说道:“众位妹妹来了,今后宫里要比往常热闹了,各位当尽心侍奉皇上皇后,也不枉娘娘教诲一场。”
众女忙行礼回“是”。
此时皇后宫内的太监来报,“皇上身边的夏公公求见皇后娘娘。”
皇后示意让人进来。
夏庆东笑盈盈弓着身进来向皇后请安,身后的两个小太监搬着一株大红珊瑚进来,“皇后娘娘吉祥,皇上新得了一株品相极佳的红珊瑚,皇上想着娘娘,说这红珊瑚与娘娘的关雎宫最为相配,特让奴才送来。”
皇后听了心内欢喜,从座上下来观赏珊瑚,“多谢皇上赏赐,有劳公公跑一趟,落霞,让人好生将珊瑚搬进去。”
落霞闻言,赶忙答应,安排宫女搬运。
“皇上与娘娘真是夫妻情深,臣妾们好不羡慕。”说话的是沈昭仪,相比皇后的雍容华贵,任淑妃的秀美脱俗,一身鹅黄色宫装的沈昭仪则显得格外明媚动人,她发间数支步摇微微颤动,却始终一丝不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沈昭仪说完话,其他几位妃嫔也频频附和,只任淑妃不语,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皇后早已笑着坐回主位,夏庆东又用更开的笑容向任淑妃道,“哎哟淑妃娘娘您在这儿呢,怪道奴才在泽华殿寻不着您,皇上请淑妃娘娘到御书房等候,娘娘现在便可准备着去了。”
皇后面上的喜色略有收敛,任淑妃只淡淡道:“本宫正向娘娘请安呢。”
皇后说道:“妹妹自以皇上为重,既是皇上请妹妹过去,哪有为了本宫耽搁的道理。”
任淑妃听了便起身告辞,“那妾先行告退了。”福了福身,夏庆东也向皇后行礼告退,二人一同出殿去了。
众人具已请安完毕,皇后便都让散了。
“皇上也真是的,今日是新人请安的日子,偏偏这时候让人来请任淑妃。”落霞一边给皇后拆卸凤冠,一边口内替自家主子埋怨。
皇后在镜子皱眉瞪她一眼,“不许胡乱议论皇上,你也跟着我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冒失。”
落霞自知失言,赶忙告错,“奴婢一时嘴快,娘娘恕罪。”
皇后让她起来,“本宫知道你也是一心为了本宫,但在这宫中不比当日在王府,说话更需谨慎。皇上与我一直相敬如宾,不会平白不给我面子,今日不过是任淑妃一点小手段罢了。”
落霞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还是娘娘聪慧。那任淑妃人前一副人淡如菊的做派,总装作无意争宠的样子,却时时在娘娘面前搞小动作,她自以为高明,实在是娘娘不愿与她一般见识罢了。她那些后宅庶女的小伎俩,怎配娘娘与她计较。”
“她纵然被封为一品淑妃,终究是小家子气了。她心里较着劲儿,为了那过往的委屈,不肯使力提拔她父兄,至今朝中也没有站得住脚的人给她撑着。她又没有子嗣,过几年色衰爱弛了,能安稳孤老宫中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今时今日这等排场,是长久不了的。”皇后扶着落霞的手,坐在常坐的摇椅上闭目养神。
落霞轻轻为她按着太阳穴,“娘娘总是看长远,不像奴婢只顾眼前。今日新入宫的小主们,娘娘瞧着如何?”
皇后嘴角一丝轻笑,“虽都算是美人,但未来能与今日的淑妃分庭抗礼的,也就那个蓉美人吧。”
“蓉美人美则美矣,但奴婢瞧着,到没什么特别的。”落霞道。
皇后依旧闭着眼,“女子的样貌不是永久不变的,她是个好苗子,只是如今年纪尚轻,妆扮气质都还有限。但女子多有爱美之心,假以时日,她心性成熟,谈吐气质变化不说,妆容服饰自会摸到最适合自己的路数,到时候就今时不同往日了。最重要是年轻啊,等她再长几年,淑妃也要老了。”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似是将要睡着。
最终,皇后嘴里呢喃了一句,“皇上,终究只不过爱美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