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番外：米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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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并不爱我，至少在遇到她之前，我是这么想的。
被梦魇包裹的小男孩蜷缩着身体，眼睛空洞没有了灵气。
他不敢闭眼。
闭眼会再次落入可怕的梦境中。
身体的机能终究强迫他闭眼。
再次闭眼。
不知过了许久，他睁开眼，闻到恶臭味，环视四周，很快明白。
他现在全身都在垃圾桶里。
他熟络地爬出垃圾桶，肚子咕咕叫着。
他直接无视身体的要求。
还没走出垃圾堆，就被一群小孩拿垃圾丢打。
“走开！臭虫！垃圾！克死家人的讨命鬼！”
他满不在乎，随便让他们打。
反抗了会更痛苦。
这已经是他经历的第1459个梦境。
1459次不同的人生。
以悲惨开头，以绝望结局。
他还不清楚自己这次的人生是什么。
更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
他以零自称。
一无所有的零。
他刚走出垃圾堆，一步一个脚印一直走。
他也不知道他该走去哪里。
反正，最后的结局都是死。
他不是没想过努力开辟美好的未来，但是梦境似乎与他作对，每次快要过上美好幸福的人生时，被无情打破。
1458次的教训，让他学会了放弃。
他全身黑黝黝，身上还有跳蚤，破烂的衣服快要遮不住瘦骨嶙峋的身体。
现在是冬天。
他想找到一个水源洗澡，口也好渴。
哪怕洗个澡喝口水，应该也是可以被允许的吧？
他光着脚走了快三公里，肚子饿扁扁的，脚下的石子将他的脚磨出血液。
一步一血，满不在乎的往前走。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下水道。
里面的臭水沟虽然很臭，但他的体力只能允许他走到这里。
就在他快要走进臭水沟里。
他的体力彻底不支，缺水的致命感席卷全身，嘴巴干裂出血。
好渴！
好渴。
想喝水。
好想。
他爬向臭水沟，伸着手想要够到。
就差一步。
最后死在了那一步。
垂下的手掉落在臭水沟的水面上。
男孩猛地醒过来。
缺水的致命感觉还残留在他的脑海里。
第1460次醒来。
他的1459次梦境终于也以绝望结束。
他想要自杀，但是无论他用什么方式都不成功。
他好累。
忽然外面有什么声音在叫他。
“是这个吗？幸福魔女，你确定这里面有人？”
站在一个蛋外面的玉兰神女和幸福魔女，敲了敲蛋。
没有反应。
幸福魔女眼里闪过绿色的光芒，撇了撇嘴，“我确实感觉到悲伤和绝望的气息了，明显和我们一个来源。这好像就是另外一个半神。”
玉兰神女叉腰，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
“那行吧！你退后点，我来砸碎他。”
幸福魔女担忧道:“你这样不会把里面的人也给砸死了吗？”
“不会！相信我！”
玉兰神女幻化出一个大锤头，“呦西！”
狠狠砸下去！
因为是她的魔力。
她的魔力要比这个蛋的魔力更强。
蛋咔嚓裂出一条条如蜘蛛网的缝隙。
玉兰神女看到一个只有几岁孩子大小的男孩，看到他的身体瘦弱的只有干瘪的皮肉和骨头。
男孩抬起头看到拿着锤子的玉兰神女，长时间没有接触真正的阳光的他，被刺眼地蜷缩身子，抱着自己更紧了。
玉兰神女立刻拿下自己的披肩，包裹他，带着他回到家里。
“幸福魔女，快跟上！”
男孩被她抱着，下意识想逃跑，但是温暖的怀抱让他舍不得离开。
自从第15次梦境后。
再也没有人抱过他，他已经忘了拥抱是什么感觉，贪婪的渴望着。
玉兰神女带他回家洗澡。
洗干净后，男孩一直不肯从水桶里出来。玉兰神女想要抱他出来，他死死抓着水桶不给出来。
似乎是很宝贝这个水桶。
但是他的皮肤已经泡的非常皱巴巴！
玉兰神女只好打晕他，然后给他换衣服。
玉兰神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想等他醒来。
等他醒来时，他像个哑巴一样不会说话。
玉兰神女陪了他好多天，带他去玩，他就像个榆木脑袋一样站着不动。
带他去领居家蹭饭，劝说好久，他就吃那一点，玉兰神女只能像个妈妈一样喂他吃饭。
玉兰神女和幸福魔女把他带到田地里，她们帮农活，他站在太阳底下陪她们晒太阳，不肯去树底下。
像个不会思考的机器人，也不会说话。
为此，玉兰神女和幸福魔女愁坏了。
不仅如此，他每天晚上做噩梦。
玉兰神女身为神女，每晚都会进入他的噩梦里。
陪着他走完全程，改变他不幸的结局，以不同的身份在他身边，带来幸福。
最后快要结束时，抱着他回家。
黎明到来时，梦境结束，他醒来的时候不再是绝望。
直到一年过去，又是新的夏天。
他们做农活的时候，这只榆木脑袋终于肯动起来了。
他帮助村民插秧，渴了会自己去喝水，而不是渴到嘴巴干了被玉兰神女强行带去喝水。
他开始自己主动会说饿。
会主动帮别人。
一直平淡无波澜的表情开始有了喜怒哀乐。
绝望的日子如死水般寂寞。
他的生命开始脱离死水。
他的身体开始长大，不出几月，竟然和她们一样高，身子开始硬朗起来。
幸福魔女笑着恭喜他。
玉兰神女会开玩笑:“我们家孩子终于长大了。”
在一次异兽袭击时，他第一次使用力量，想起自己的称号。
他开心的跑向玉兰神女和幸福魔女，告诉她们，“我有名字啦！我叫清雅少年！”
“真好听！走，我们去告诉其他人。”
刚开始清雅少年不好意思说出口，渐渐的，他跑向剩下的家家户户，开心的告诉他们，“我的名字叫清雅少年哦！”
村民们为他开心。
村民看着他长大，由衷的恭喜他。
拿到名字的那一天，他不再做梦。
他和她们说道，“我一定要做出能够驱赶异兽的玫瑰！这样就能保护村子了！”
美好的日子持续了十年。
清雅少年发现自己爱上了玉兰神女，偷偷找幸福魔女商量对策。
幸福魔女建议他去外面摘花，然后回来布置好家里，和玉兰神女表白。
清雅少年跑出村子，去到外面摘花。
正当他满心欢喜的摘花时，原本藏匿起来的破碎蛋壳出现，跳到他身上。
他的身体昏昏沉沉，晕倒在地上。
蛋壳生出黑色的触手包裹着他，重新变成一个蛋，滚到河里，沉入河底。
他再次回到梦魇。
但他没有再做不同悲惨角色的梦。
取而代之的是。
他每天都梦到爱莉希雅牺牲自己拯救村民，玉兰神女牺牲救国的情景。
他一遍遍拯救她们。
却只能以遗憾告终。
重复了上万次。
一次都没能救下。
最后，他疯了。
因为他发现一个残忍的真相:梦境里发生的事，是她们两个注定要经历的结局。
疯魔的一念之间。
他窥到了真相。
他的爱意彻底疯狂生长。
他终于获得了名字——米西斯。
明白了自己注定走这一遭。
并且明白，身为玫瑰半神的继承者，他拥有一次为爱献祭生命的机会。
哪怕这个机会成功率只有0.1%。
现在的他，全身覆盖梦魇，长得很丑。
没脸见她们。
他利用一根玫瑰化身自己的分身，回到村子，骗了她们，说自己不想再回来了。
他沉在梦魇和窥视规则里。
反反复复。
生成绝望后生出一丝希望，再沉入绝望。
直到他发现，圣玫瑰这一禁术。
以及，光明神殿下的帮助。
他找到了这两个办法。
等他出去的时候。
已经过去了一百年。
他没有脸面去见已经成为幸福树的幸福魔女，希望救活玉兰神女后，再去负荆请罪。
他找到玉兰神女的时候。
玉兰神女刚献祭完生命，灵魂碎片散播整个大陆。
他用了一百年的时间，最后在离樊国收集到最后一个碎片。
收集碎片的日子枯燥乏味，可他捡到碎片的时候，会很宝贝的收起来，开心的流泪。
使用圣玫瑰的禁术，奉献自己一半的灵魂和力量，融合碎片。
这一半灵魂和力量，需要每天一点点抽出，放出灵魂和力量。
因为概率太小，他也不知道到底放出多久。
差不多五十年的时间，他才成功。
看到玉兰神女透明的身体，和没有情感的活着。
他想要带着玉兰神女去找光明神殿下。
但是，最后这一百年，他找不到光明神殿下。
与此同时，他一直在研究完全版的圣玫瑰。
终于找到了方法，但是听到圣玫瑰会让她疼痛和经历一遍过去的心结，还不一定会成功。
有可能加剧她的死亡。
他不忍心她疼痛，更怕她没有复活的机会，反而让她死了。
他种了四百年的玫瑰，每一株玫瑰都是他的力量和血液养成。
它们都是圣玫瑰的载体。
最后，他带着她回到圣玫瑰谷定居，不再找光明神殿下。
一心一意研究圣玫瑰，希望能够研究出真正不会伤害她的复活方式。
在最后一百年里，他们不幸被发现。
不知道是谁，一定要追杀玉兰神女。
他带着她躲躲藏藏，偶尔回到玫瑰谷。
可有一次回去，被一个女孩和爱莉希雅发现了。
他很后悔伤害了她们。
但是，他必须带走玉兰神女。
他还没有完全复活她。
只有他能复活他的兰儿，因为这是早已命中注定的结局。
最起码，等她真正的复活了，再带走她，好吗？
玉兰神女说的对，他确实不长嘴。
他在心底里哀求她们别带走她，但是面上确实死鸭子嘴硬。
他没想到他出去买零食给玉兰神女，正好碰到米爱。
玉兰神女说过很想她，他心软了，带着米爱回去。
刚回去就碰到敌人。
他没想去反击，他想逃跑，保留更多的力量用来复活玉兰神女。
但没想到他的爱人被捅到一刀。
他很愤怒，恨不得手撕了对方。
但是他更害怕玉兰神女消失。
他顾不上圣玫瑰的副作用，只希望他的兰儿能够挺下来。
他一直都知道圣玫瑰的代价是自己的命和轮回。
一旦召唤圣玫瑰，他将永远都不能轮回。
但他不怕。
兰儿是他的光。
他要他的光，永不熄灭，怀揣着热爱永远开心活下去。
不再是为了大义。
兰儿，你爱世人，我爱你就好。
在梦魇里，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爱你是必然的。
命运里，我就是复活你的垫脚石。
但我，甘之如饴。
只要你和爱莉希雅还活着就好。
至少，他没有遗憾了。
作为零，他麻木而空虚。
作为清雅少年，是他最幸福的时候，最热爱她的时候，正如红玫瑰的花语。
作为米西斯，他需要担起责任，成为那朵圣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