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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林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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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过很多写江湖,写大哥,乃至于黑道的小说。

那些写得都非常好,特别是书中的红颜知己,兄弟情义,让人如痴如醉。

宛如一个活灵活现,完美的乌托邦世界。

我写不出那样好的小说来,特别是有关江湖,黑道的东西。

因为我找不到半个词,来将它修饰得让人向往。

我再次提醒朋友们,我的立场很明确,那就是反黑。

黑道也好,江湖也罢,不管是什么称呼,它都不配也不值得被歌颂和赞扬。

真实的黑道,往往是残酷阴冷而又血淋淋的。

举例来说,时常与黑道挂钩的兄弟情义,完全就是扯淡。

黑道,没有兄弟情义。

或许这话太绝对,那我换一个说法。

黑道大哥的身边,没有真正的兄弟。

一个能被称之为黑道大哥的集团,里面是没有真正平起平坐,兄弟情义大过天的存在。

大哥的兄弟,同样只能是大哥,而大哥的身边,只能存在小弟,不存在兄弟。

两个人能做兄弟,只因为他们还没成大哥。

就好像瘤子和陈强,在我亲哥楚江海还活着的时候,他们是同门兄弟,就像现在的我和徐让。

我大哥被衙门办了,上了刑场挨了枪子,轮到他们出头后,各自做了大哥,现在为了一个生意,开始刀兵相向。

那种兄恭弟亲,一起努力打拼,造就黑道帝国的事迹,在我近三十年的江湖生涯中,除了亲兄弟外,没有见过。

做了大哥,手下有小弟要养,官府里头有关系要维持,许多事已经由不得自己选择。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但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说这么多废话,就是告诉各位朋友,我笔下的江湖,可能会和朋友们预想的有所不同。

言归正传。

在我和徐让结拜后,我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母亲已经去镇上卖菜了,没有人做饭,我胡乱洗了一把脸,就晃晃悠悠的出门,准备去街上吃粉。

柳巷镇靠近黔阳市,又与县城相去不远,在改革开放后,算是黔州省内发展迅速的一个小镇。

在我小时候,镇上只有赶大集的时候,才会热闹起来,有人做生意。

但现在很多商家,在平常日子也会开门做生意。

“楚嬢嬢,给我煮碗虾子羊肉粉,多放点海椒。”

嬢嬢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称呼,在西南三省中,称呼阿姨便是嬢嬢。

当然,也有小流氓调戏刚结婚的小妇人,称其为小嬢娘。

楚嬢嬢四十来岁,镇上许多和我一样大的人,都是吃她煮的虾子羊肉粉长大的。

她给我端粉过来的时候,看着我欲言又止,似乎有些怕我一样。

我装作不在意的问道,“怎么了,楚嬢嬢,你这是咋了。”

楚嬢嬢勉强一笑,“没,没咋,就是突然想起你大哥了。”

我吃粉的动作一顿,看来我办了王海,放火烧了瘤子渔场的事,已经在柳巷镇传开了。

这地方就这么大,一点风吹草动要不了一天,口口相传大家都会知道。

我三两口扒拉完粉,起身付了钱就离开,今后这种别样的目光,我想我会一直承受。

前往市场,准备接我母亲回家。

在路上,我遇见了一个人,一个一生改变我两次命运的人。

柳巷镇得名于一条巷子,这条巷子两边种了十四棵柳树,据说是明朝时候就种下来的。

每到春天,走在这巷子当中,还真有一种万条垂下绿丝绦的感觉。

只不过现在是冬季,我走过的时候只有光秃秃的柳枝。

王海刚被我办了,现在应该在医院,瘤子经过前天的事,现在应该是焦头烂额,还没时间来管我,所以我心情比较放松。

至于五天之内摆平瘤子,那是陈强的事。

“楚山河,楚山河,是你吗?”

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我一个哆嗦。

他娘的,刚说瘤子没时间管我,不会这乌鸦嘴这么快就显灵了吧。

我身上什么家伙都没有,要是被瘤子遇到,我铁定只能等死。

我转过身去,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的那几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是瘤子的人,是我在县城蹲大学时认识的一个人。

几人中打头的那个,留着一头长发,就和陈浩南的头型一个款式。

不过陈浩南是铜锣湾的大哥,他不是,他的一生都黯淡。

也只有最后,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一次惊动全县的机会。

他叫林常在,常在常在,可只活了23岁,就不在了。

在写下林常在这个名字之前,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为避死者讳,将其名字改掉最后一字。

在我笔下,不管是我亲大哥楚江海,还是拜把兄弟徐让,包括许多死去亦或者还活着的大哥,我都未曾避讳。

唯独林常在,我对他保持着尊重。

我这一生,问心无愧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办的人也都和我一样,是江湖中人,他们挨办,一点都不冤枉。

但林常在很冤枉,他要是不认识我,他的一生不应该这么短,死在最有活力的那几年。

林常在是个扒老二(小偷,偷东西,大街上割人钱包),我认识他是因为在县城蹲大学时,他被人欺负。

我替他说了几句话,那时候我刚把瘤子的人办了个半死,在那大学里面有一点薄面。

他比我先出来两个多月,只不过他不是柳巷镇的人,一直在县城和周边的镇子上流窜作案。

没想到今天会在柳巷镇遇见他。

林常在带着那几个人冲上来,一把勾住我的肩膀,对身边那几人说道。

“这就是楚山河,刚办了王海的那个楚山河,是我兄弟,你们快叫大哥。”

跟在林常在身边的都是些十四五岁的小孩,估计和他一样,也是些小扒老二。

我心中有些别扭,急忙挣脱开林常在的手。

其实,我从心底里面看不起他,他是一个扒老二,是一个挣钱最脏的人。

在我眼里,他比站电线杆的嬢嬢(卖娼),更加不值得被我尊重。

“林常在,你别说瞎话,我可不是哪样大哥,你别乱喊。”

“你也别勾肩搭背的,我们也不是很熟。”

我这种划清界限的疏远感,让林常在有些尴尬,搓了搓手。

“好好好,不是大哥,是二哥,二哥,叫二哥。”

这些孩子顺从的叫了一声二哥,虽然我有些不喜欢,但也不好再说什么扎心的话来。

只能勉强笑了一声,点头算是答应。

从千禧年之后,很多人不敢再喊我楚老二,而是尊称我一声二哥。

而我人生中第一句二哥,是林常在带着他手下那些小扒老二,在这条柳巷当中叫的。

林常在见到我十分高兴,说什么都要拉着我去喝酒,我拒绝了好几次,最后被他和他手下那些孩子,半拉半拽的走了。

就在我们离开之后没多久,一个穿着绿色军大衣,脖子上有一颗瘤子的男人,抽着烟从这柳巷中走过。

在他那军大衣下面,夹着一把喷子。

要是我没有被林常在拉去喝酒,执意去市场,那么我会和这个带着喷子的男人,撞个正着。

瘤子带着枪去了我家,对着我家院门开了三枪。

“楚老二,老子不为难你屋头老娘,你要是有狠是个带种的男人,就自己来找我。”

“要不然,下次这枪就是打在人身上了。”

这是林常在第一次救我,没有他,那天我铁定被瘤子拿喷子给放了。

…………

林常在,天府人,自小是个孤儿,十三岁从天府宜城,一路流浪,来到黔阳。

为了谋生,跟一个双手只有四个指头的老头,学了一身扒老二的本事。

1976年生人,常在常在,可在的时间极短。

他像是一颗流星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划过柳巷镇的夜空,然后永远消失。

柳巷镇99枪案的导火索,林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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