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西南八百里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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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将军有所不知,此番民间传言,的确是有人故意挑起事端。”大概是见秦杳装傻充愣,她的话刚说完,高迁便站了出来。
“皇上在潭柘寺之时,就已察觉到潭柘寺有别的势力涌动,回宫时便暗中留有人探查,潭柘寺高僧圆寂当晚,探子亲眼看见有一个武功高强,身手了得的黑衣人出没潭柘寺。”
“皇上已经查证,潭柘寺三位高僧之死,是人为而非自然死亡。”
“后来又有人巧借暴雨,让百姓们发现了城外破庙里佛像手中的绢帛,以此来造谣生事,导致现在城中流言纷纷,这让皇上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假借天意之名,行事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行动!”
要说这高迁能坐上宰相的位置呢!
这嘴皮子溜得,秦杳都怕下一刻他就把这些罪名全按在她头上!
谋杀高僧,散布谣言,密谋叛乱……
这些罪名扣下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被诛了九族才能罢休!
不过秦杳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被牵着鼻子跑的,她继续佯装讶异和不可置信,“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可是这人究竟想做什么呢?”
秦杳皱着眉,难解的用眼睛询问周围的四人,皇上坐在上头,心情不佳,也没有开口。
御书房内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御史大夫段征站出来打破了沉默。
“皇上,微臣以为,当务之急,应当彻查此事,免得有心之人用此来桎梏皇上。”
段征这话算是点题了,秦杳对他还有点刮目相看!
她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段征,心里估摸着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段征的话出口,闫曜梁没有立刻采纳他的意见,而是问了一句:“诸位爱卿怎么看?”
然后秦杳就听见了各位大人们的回答,听完之后,她可算是知道今日是怎么一回事了!
御书房除了皇帝还有五个人,宰相大人和段征主张彻查。
而大理寺卿明淳和钦天监主张息事宁人,这件事的热度,很快就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被大家淡忘,若是彻查,必定加强百姓们对流言的探讨程度,更不利于皇上。
所以她今日被叫来的目的是叫她来给皇上拿主意的?
或者说以此来试探秦杳的态度!
这可让秦杳为难了,她想都不用想,她若是站宰相那边,这件事肯定会落到秦杳或者段征头上,到时候她就更是进退两难了!
但她若是站大理寺卿和钦天监这一边,皇上对她的怀疑肯定就更深了,或许不应该说是怀疑,而是杀心!
这这这……
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啊!
“秦将军……?”看秦杳犹豫不决的样子,高迁适时的出言提醒。
秦杳闻言立马抬头,在抬头的一瞬间跟高迁的眼睛对上了,那一刻,秦杳在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狡黠。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这件事应当——”
“西南八百里加急!”
“西南八百里加急!”
“西南八百里加急!”
秦杳话被突然的声音堵在了喉咙里,几乎在一瞬间,御书房内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包括秦杳在内!
没有人再关心秦杳的态度,大家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屏住了呼吸,八百里加急信件,说明西南出事了!
“报!”正午门的将士高举信筒,声音传来的同时,人也出现在了御书房,“西南王起兵造反!”
“!!!”
这一刻,众人的表情可谓丰富多彩,秦杳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大家的脸色。
元仲公公还保持着将急件呈给皇上的姿势,而坐在上头的皇上,脸色已经黑得跟黑炭一样,眸子里的怒火好像下一刻就要迸发出来,剧烈起伏的胸膛和紧紧捏成拳头的双手,足以说明他此刻的心情。
而高迁则是从一开始的惊讶不可置信到最后满脸担忧,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了。
站在他身旁的段征表情也同样精彩,他三两步就到了那个士兵面前,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再说一遍!”
“西南八百里加急,西南王起兵造反,十万大军已经占领了鹤灵山以南,寒山城,广岐城守将投降,叛军已到达平北坡,阙州城危在旦夕!”
“砰!”闫曜梁拍案而起,虽然不曾说话,但是他身上的每一处都显示着他此刻的愤怒!
皇上怒火中烧,下面的人纷纷跪下,秦杳跟着众人大喊:“皇上息怒!”
众人没有等来皇上平身的旨意,反而险些被皇上掀翻地奏折误伤!
跟着奏折散落下来的,还有西南八百里加急的急件,好巧不巧正好飘到了秦杳面前。
秦杳不动声色的将内容看完,看完之后眉头紧锁,这似乎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或者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西南王谋反早有征兆,但西南州府的官员一直密而不报,甚至在叛军兵临城下之际,直接不战而降!
不止一城如此,可以说西南王拿下鹤灵山以南,几乎没有损失一兵一卒!
因为根本就没有开战!
所以汴京城这么久了才收到消息!
或者换句话说,西南王早有准备,从起事开始,就掐断了西南和朝廷之间的联系!
难怪!
不怪皇上如此生气,鹤灵山以南,已经是西南的半壁江山了,只要再夺了阙州城,西南整个地区就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整个御书房内无人敢说话,气氛压抑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捂着众人的嘴一样,让人觉得透不过气来!
秦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跟着就去了明堂,宫门外早已聚集了众多大臣,一听到信差八百里加急的消息,大臣们就已经自觉到宫门外等候,此刻皇上召见,很快就聚集了乌压压的满朝文武!
文武百官各抒己见,一边谴责西南王狼子野心,一边说着要立即出兵,秦杳站在人堆里,听来听去没听到要点。
“皇上,西南王愧对先帝大恩,谋逆造反,简直罪不容诛!”
“当年先帝察觉西南王有疑心,本着仁厚治国的政策,暗中敲打西南王,留了西南王一命,不曾想他不思悔过,如今养虎为患,竟贼心不死,如今竟然胆大包天的谋反!”
“……”
秦杳留意到,说这些话的人,大都是文官,他们对西南王的叛变深刻的谴责,直击灵魂深处,希望皇上诛灭他的九族。
而武官就不一样了,要么默不作声站在一旁,要么意气张扬好像恨不得立刻去战场冲锋陷阵。
“皇上,微臣以为,当立即出兵,镇压西南王,在叛军气焰更加嚣张之前,将其抓捕进京!”
“微臣附议,叛军已连下多城,猖狂至极,必须立刻出兵,收复失地,歼灭叛军!”
“……”
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
“皇上,微臣以为,不仅要出兵镇压叛军,还要增兵东南,西南王叛乱,南海海寇必将趁火打劫,咱们不可不防!”
嗯!听到这里秦杳终于觉得有点意思了,算朝堂上还有一个聪明人,知道瞻前顾后!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年轻陌生的面孔,身上穿着武官的朝服,举手投足之间都很有气场。
秦杳默默的打量着他,就听见他继续说道:“微臣这两个月一直关注南海的情况,海寇几次蠢蠢欲动,微臣的探子来报,海寇的首领鄂多,多此派人造访西南,微臣担心,恐怕两人已经勾结在了一起!”
男人的话一出,原本还热闹的朝堂,瞬间鸦雀无声,纷纷看向他,秦杳当然也不例外,这人对东南这么了解,应该是掌管海域的将领。
东南,海域,战船,秦杳立刻都就想通透了,这人多半个温照凛有点瓜葛!
“鄂多也要来凑热闹?”皇上已经怒不可遏,秦杳感觉她说这话时,应该是咬着后槽牙蹦出来的!
“微臣虽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西南王和鄂多有勾结,但是微臣敢保证,不出三日,南海一定会有动静。”
不知道在场的人听明白没有,反正秦杳是明白了,他肯定是已经有了确切的消息,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不敢说出口,可能,是消息来源不能说吧!
“好!好得很!好一个西南王!好一个鄂多!”皇上怒极反笑,秦杳觉得他的笑容瘆得慌,阴恻恻的,“既然如此,那就打!”
闫曜梁登基十年,在这个皇位上兢兢业业,虽然有见不得光的手段,但是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一手,他杀伐果决,神圣不可侵犯!
“诸位爱卿,谁愿意领兵?”
对嘛!这才是重点嘛!
要打仗,没有领帅可不行,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行军作战,没有人指挥是万万不行的,否则即便是百万大军,也只能是一盘散沙而已!
皇上的话音一落,朝堂再次落针可闻,皇上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神色紧绷,愠怒的眸子扫视着众人。
刚才还愤慨激昂的大臣当即没了气势。
秦杳讽刺的暗笑,是不是她在战场上奋力杀敌,九死一生的时候,这些人也是这样的嘴脸,除了张嘴叭叭两句,其他什么也不会干?
“怎么?难道我东堰国的男儿,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吗?”皇上的语气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威胁。
可是这是上战场啊,稍不注意是要送命的,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谁敢轻易领旨?
秦杳在这一瞬间有一种报复心得到满足的快感,那个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自己,已经嘲讽皇帝无数次!
“皇上,微臣愿意领兵!”
说话的是刚才那个主张南海防御的男人,因为他的这次发言,秦杳知道了他的信息。
男人名叫蔺飞章,一个从南海战场上杀出来的将士,而今不过而立之年,已经官至二品,乃车骑将军!
还真是秦杳孤陋寡闻了,这么个响当当的人物,她竟然都不认识。
不过也情有可原,毕竟不是同一个战场上的人。
“微臣草莽出身,如今衣食无忧,这一切全靠皇上的信任,如今国家有难,微臣愿意带兵讨伐西南王,为皇上分忧!”
说着蔺飞章就已经单膝跪在了大殿,双手抱拳,一脸诚恳的看着皇上。
蔺飞章的话一出,周围的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秦杳甚至敏锐的察觉到了有人悄悄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是在安抚自己?
“众位爱卿觉得如何?”
还能如何?就这么一个愿意领兵的,当然是皆大欢喜,全票通过啊!
可是意外总是出现在最后,就在秦杳以为蔺飞章马上就要出兵西南时,兵部尚书骆文山站了出来,“皇上,微臣以为,用蔺将军去对付西南王过于大材小用了,西南王不过区区十万人马,现在敢在西南嚣张跋扈,不过是因为西南各地的守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旦朝廷出兵,气焰自然就嚣张不起来了!”
“杀鸡焉用牛刀?微臣有一人举荐,泉州的守将池永松,两年前曾率领一百将士剿灭了泉州各地的山匪毒瘤,可见其能力出众!”
“而且泉州就在西南边境,池永松两日便可赶往阙州城,迅速与叛军展开拉锯,牵制叛军的步伐。”
“等支援大军一到,即可与西南王一决高下!”
骆文山的话让朝堂再次活跃了起来,大家纷纷议论起了这个池永松。
秦杳是知道这个人的,三年前她很关注汴京城的消息,所以知道这个人是在那一年的武举中脱颖而出,后来被委派别地,当了一个守将。
如今被骆文山提起来,看来这人已经迅速成长,能堪大用了。
……
这一场关于西南的紧急会议直到午时三刻才结束,不出意外的,朝廷决定出兵西南,分别从坨萍江和玉西关抽调十万人马,任命池永松为平南大将军,即可前往阙州城镇压叛军!
而蔺飞章,则带领五万人马赶往南海,随时准备战斗!
结果在意料之中,也在之外,她一直没有站出来说,西南王敢造反,难道真的就只有十万人马吗?
朝廷上几十上百颗脑袋,难道没有人想到这个问题了?
散朝时秦杳都还在想这个问题,她一个人慢慢走在出宫的路上,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她不信没有人想到这个问题,可是为什么没人说呢?
这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王妃。”秦杳刚走出人堆儿,她的丫鬟就出现了,然后自觉的跟在了她身后。
这两个丫鬟到底是新来的,似乎还没有混熟,怯怯诺诺的不太敢说话。
“久等了吧,咱们回府吧。”
秦杳笑着说完话,正准备加速出宫之际,猛然捕捉到了一双眼睛,是蔺飞章!
两人眼神交汇一瞬间对方就飞速移开了视线,但紧紧这一眼,秦杳觉得对方这是在跟她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