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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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8月 夏 海城
“林锋”
“到”
“出来”
“是”
“五天拘留期满了，过去签个字，你就可以离开了。”
“是”
二十分钟后，“哐当”一声，看守民警打开铁门，林锋走了出来。
在失去了整整五天自由后，林锋终于再次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林锋漫无目的怅然走在大街上，摸出裤兜里仅有的二十元买了一包十六块的烟。
之前银行卡本来有一千，可交了一千块罚款后，就只剩下几块零钱。
如今林锋几乎是身无分文。
拘留了五天，里面最难熬的不是难以下咽的饭菜，不是睡觉都永远亮着的灯光，不是……而是没有烟抽。
路边绿化带正好有座椅，林锋走过去坐在那连着猛抽了三根烟。
过足了烟瘾，跟着林锋缓缓点上了第四根烟，他抽着烟看着前方人来人往，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五天前……
今年的天气很诡异，进入八月以后，海城的气温居然达到了42°度。
工作了一天的林锋背着包下班回家，一身疲惫的他站在拥挤不堪的地铁上，正在闭目养神。
突然林锋被跟前一声刺耳的尖叫吓醒。
“啊……流氓……有流氓摸我屁股……”
“就是他……啪……”
林锋刚睁开疲惫的双眼，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指着他，还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你干嘛打我？”林锋捂着火辣辣的脸质问。
“你这个流氓，在地铁上用咸猪手摸我屁股，打你都是轻的。”
这个女人很泼辣，指着林锋的鼻子怒骂。
“什么？我用咸猪手摸你屁股？你搞错了吧！”
林锋莫名其妙被冤枉，气得辩解起来。
“我回头就看见你站在我后面，你还故意闭着眼睛装睡，不是你是谁。”这女人义正言辞指认道。
这时旁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留着三七分发型的中年男子，站出来指认说他看见林风耍流氓了。
这下好了，这节车厢里直接炸了锅，好几个年轻人挤过来抓住林锋，然后让这女人报警，说是绝对不能放过林锋这种道貌岸然的色狼和败类。
林锋百口莫辩，等到了下一站，直接被扭送到了治安室，没几分钟两名公安民警到了。
听取了双方的陈述后，民警又调取了地铁上的监控，可遗憾的是由于车厢里面人山人海，林锋跟这个女人肩部以下从监控里根本看不到。
没有视频监控证据，只有人证，两位民警有些犯难，说道:“目前没有确凿的证据，显示他在地铁上对这位女士耍流氓。”
正当民警犯难之际，这个女人又闹了起来：“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能放过这个流氓呀。虽然现在没有监控视频证明，不过我有人证的呀，喏，这个先生就是人证。”
女人指着刚才主动挺身而出作证的这名中年眼镜男。
大家这时齐刷刷看向他。
“对的呀，我就站在他旁边，看到他摸前面这个女人的屁股了。”中年眼镜男一脸正义，斩钉截铁指认道。
“我真没有耍流氓，我没有摸她的屁股啊！我冤枉啊！”林锋从来没被这样冤枉过，心里委屈，向民警极力辩驳。
“现在虽然没有视频为证，不过有现场目击证人，这样吧，你们跟我们去所里做下笔录，然后再做处理。”民警显然有了决断。
结果三人做完笔录后，派出所鉴于林锋情节轻微，做出了行政拘留五天，罚款一千元的治安处罚决定。
就这样，林锋莫名其妙就成了一个“流氓”。
林锋坐在那足足抽了半包烟，然后木讷起身走向公交车站。
他一边走一边打开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和短信，可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开不了机了。
坐了十几站公交车，下车后又步行了五百米，林锋来到一座老旧楼房前，五楼有个单间就是他租的房子。
他下意识抬头看看了，然后疾步上楼，掏出钥匙打开门。
“可人…可人…”进屋后林锋叫了两声，没人回应。
他无力在桌前坐下，突然发现桌上茶杯下压着一张A4纸，纸上面有字，看笔迹是可人写的。
他猛的拿起纸快速看了起来。
“锋，我走了，当警察打电话告诉我，你在地铁上耍流氓被拘留后，我对你彻底失望，彻底死心了。”
“跟你在一起这两年，虽然过得很穷、很苦，可我从没抱怨过，也一直心怀希望，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有所成就，能够让我过上安稳的生活。”
“可你真的太让我伤心了，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家人？怎么面对朋友？怎么面对你？”
“我们好合好散，各自珍重，就此相忘于江湖吧。跟你在一起这两年我从不后悔，只怪天意弄人，我真心祝你未来前途无量，幸福安康！”
可人
2017年8月24日
“可人走了……”
林锋喃喃自语，脸痛苦扭曲，心如刀割，双手狠命抓扯着头发。
这时，突然响起敲门声。
难道可人回来了？
林锋腾一下站起来，冲过去“哗”一下打开门，叫了一声“可人”。
“什么可人？我是你房东，你终于出现了，这几天跑哪去了，该交房租了，你都过期好几天了。”
一个胖胖的中年大妈站在门外喋喋不休。
林锋现在心情坏到极点，再说自己身上也没钱，于是一下爆发了。
“我才从里面放出来，你就来催房租，我现在没钱，要命有一条，你拿去吧！”
“哎哟喂，小伙子人长得挺帅，怎么说话这么难听的啊，吃枪药了这么冲。明天你再不交房租，我就带人来把你轰出去，不信走着瞧！”
房东大妈发现林锋情绪不对，丢下一句话转身下楼走了。
林锋砰一声用力关上门，后背贴着门板慢慢瘫软下去。
整整三四个小时，林锋才缓过劲来，开始面对现实。
他掏出手机接上充电器，然后跑到厨房打开水龙头接了一大杯自来水，猛喝了下去。
四十来度的天气，这一天他除了抽了半包烟，水米未进，再不补充水分，就要中暑了。
喝完水他就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下头，人一下舒服多了，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看看手机有了一些电量，他立刻开机，然后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锋子，找我什么事？”
接电话的是林锋大学同学，两人一个寝室上下铺，关系很铁。
“涛子，我现在遇到困难了，能不能借三千块给我救急。”
林锋开门见山毫不掩饰直接开口。
“你怎么了？没事吧？”
周涛在电话里感觉林锋不大对劲。
“没什么事，我能解决。”林锋故作镇定大而化之道。
“没事就好，那你把卡号发我，我马上转给你，你要是有事可别瞒着我啊！”周涛爽快答应并叮嘱道。
“涛子，谢谢，我会尽快还你。”
“没事，我们俩谁跟谁啊，不着急，没其他事我先挂了啊，一会要开会了，我得准备准备。”
“好，拜拜！”
几分钟后，短信提示林锋的银行卡到账五千块，他突然眼眶一红，泪水再也强忍不住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