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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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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崽总是很软糯可爱的。

姜岁晚捏捏他脸上的嘟嘟肉,看着胤礽被抱着回乾清宫。

而康熙就在说,想把奉慈殿修葺改建作为太子东宫,但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建呗。”她小手一摊。

康熙还有四五十年好活,太子能顺利做太子,也得好几十年,修葺东宫就显得格外有必要。

“成。”他随口应下。

现在攒了些钱,倒是可以修葺,就是犹豫罢了。见贵妃也同意,更是放心些许,这才起身离开。

夏日炎炎,姜岁晚怀里的竹夫人都被暖热了。她想,如约而至的不止有春天的花,还有夏日的燥热。

她躺着睡不着,可是又有些困,消磨会时间,又想着起来。纠结片刻后,还是用冰帕子擦脸,清醒后这才起身。

将宫务给过一遍,这天热了,宫里的事都少了,毕竟大家都懒得动,这摩擦是非就更加少了。

都处理好后,又捧着书来读。她逐渐沉溺于书中的世界,觉得这是一种非常值得探索的领域。

正看着,就听见奴才说管事拿着秋日的花样来定,姜岁晚看着就指了几种,到时候做好让妃嫔挑就是。

“安嫔跟前的大宫女求见。”王炳忠进来禀报。

“传。”

她抿着唇,懒洋洋的喝着茶水,看着一个貌美的小宫女缓缓走来,听着她跪地请安,这才含笑招了招手:“何事?”

“回贵妃娘娘的话,安嫔娘娘身子有些不舒坦,请了太医诊治,说是病的严重,想吃口家里的味儿,求着您派小太监去提一桌。”小宫女听见她声音温柔,咬着唇瓣不敢哭,口齿伶俐的将事儿都说了。

姜岁晚就笑着应下,让王炳忠去办,又问安嫔生的什么病,听说是心疾后就觉得遗憾。

安嫔是一个貌美又高傲的女子,她是宫里的老人,地位高又不爱说话,整体相当于吉祥物一样的存在。

“本宫去瞧瞧安嫔。”她说。

小宫女顿时激动起来,虽然贵妃治下很严,然而宫里头就是捧高踩低落井下石的所在,现在安嫔不得宠又病了,面上不说什么,光是冷淡就够人难受的,贵妃娘娘若是能去瞧瞧,自家主子的日子也好过些。

等姜岁晚到了,就见殿中没什么人伺候,安嫔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这么热的天,她偏盖着厚实的棉被,跟入冬一样。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安嫔想起身行礼,却在瞬间又倒回去,她涨红了脸颊,满脸不悦。

姜岁晚赶紧给她按回去,坐在床沿上,环视着周围,温柔道:“缺什么药尽管去承乾宫要,本宫那有的本宫给,若是没有,本宫去万岁爷那给你求,放心便是。”

可心疾在此时无药可治,纵然倾国之力,也无可奈何。

安嫔显然是知道的,纵然全身无力,她也笑着勾起唇角道:“宫里头的日子,臣妾也过够了,昨儿还梦见黄泉河畔,青灯引路,他叫了臣妾的名,一如往常的温柔。”

姜岁晚见边上的小宫女面露异色,不由得压低声音道:“好了你会好的。”

若真有秘密,还是不要喧诸于口的好。

谁知安嫔握住她的手,神色安详:“臣妾都要活不成了,这心里头唯一惦念的事,还是想托人去办。”

她眉眼盈盈的抬眸,都说贵妃娘娘跟菩萨一样良善的人,安嫔如今别无选择了。

姜岁晚安抚的拍拍她。

说起来也是个青梅竹马的故事,借居李府的少年书生,端庄持重,清冷聪慧,整日里就惦念着科举考功名。

而少年家贫丧母,因着祖上和李府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便背着书投奔来了,只是他不好意思白吃白住,便教府上的幼童启蒙,和教小姐读书。

她就是那个小姐。

少女情怀总是诗,她喜欢这个冷面书生,他生的英挺而不自知,垂眸敛神时又格外温柔。

后来该选秀的时候她刚刚十二,不到年岁,还想着不用去,可家里硬是养着她到十五。

她不肯选秀,在定选秀名单前夕,像是自苦般吃绝辣的羊肉串,唇角生了一串油亮亮的大燎泡,用来表达她不入宫的决心。

少女比不得心脏的大人。

他们威胁说,若她不乖乖的,便当着她的面,将少年书生乱棍打死。

她不肯妥协,慌不择路的逃跑,想要去跟少年说让他赶紧逃,然而她看见了正在对表妹笑的温柔的书生。

安嫔说这话的时候,攥紧了手帕,她昂着苍白的小脸,苦涩一笑:“臣妾原就不与他相干。”

他是西席。

是她一厢情愿,险些为他带来杀身之祸。

后来她剪掉了一缕头发,埋在闺房前头的石榴树下,乖乖入宫了。

再后来,就听见了少年的死讯。

安嫔唇角勾起一抹恬静的笑意,她还记得当时肝胆俱裂的痛苦,后来身体便一日一日的弱下来。

“臣妾现在想想,当时不过就是懵懂的憧憬罢了,要说多爱能有多爱呢,可那傲骨难折的少年不应该死在十七岁,他应该有光明的未来。”

姜岁晚目光灼灼,她没想到还能听到一段陈年往事:“他不是和你表妹?”

“哦,父母联合逼迫下的一场戏罢了。”

他本就不爱笑。

姜岁晚懂了,遗憾之所以让人念念不忘,大抵就是此处,些许阴差阳错,你现在可以轻而易举解决,可是放在以前,是你用尽全力也挣脱不开的牢笼。

“臣妾死后……”安嫔眼角沁出一滴泪来,估摸着会葬在陵园,倒也不必提了:“可是那缕青丝,可否请贵妃娘娘托人烧在少年坟前,也算是祭奠过往了。”

姜岁晚犹豫,她抿着唇不说话,安嫔便握着她的手,那滴泪缓缓滑落,她软声道:“求求您了……”

安嫔的手,苍白又无力,细骨伶仃,透着股可怜的味道。

“成。”姜岁晚用锦帕擦掉她腮边清泪,歪着头问:“情爱的滋味当真如此磨人吗?让你顶着帝王怪罪的压力,也要做些事情来。”

安嫔猛然抬头,看向眸光清亮纯挚的贵妃,太过清澈见底,反而透露出太多信息。

“您……”安嫔心中一紧。

先前的贵妃,眸中满满地都是对万岁爷的占有和依恋,所以她跋扈她张狂,她看见妃嫔就不痛快。

“贵妃……”

“不是贵妃……”

安嫔捏紧了帕子,她缓缓勾唇,突然觉得报应,她泯灭一身情爱入宫,好像有些迫不及待看见皇帝为情爱蒙蔽双眸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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