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缺这点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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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长安坐在医院长凳上垂首打字。
他平时没有经常看手机的习惯，都是想起了才拿出来看看，看见陆昭昭发来的消息，已经大半天过去了。
他赶紧回了，等了会儿不见反应，瞧了眼时间，十一点。
应该还在开庭。
可现在回去煮饭已经来不及了。
他收了手机，病房里顾家的几个人终于出来了。
面色戚戚。
故锦西上次来时直言故母生病，他并未多问，也不想知道。
故家搬进城里定居已经将近十年之久，唯一一次回来还是退婚。
自此后，就再无瓜葛，可所谓情谊还在，怕是也不值几两的。
互不干涉挺好。
可上次那个瓶子被老板送来时，他盯着越瞧越眼熟，才发现是故家那个，他小时候去做客看过的，去世的故老爷子最宝贝的东西。
若不是急着用钱，这传家宝也沦落不到被卖的地步，还卖到了他店里。
七七八八端倪这么一拼凑吧，他发现故母得的病可能不一般。
果然，过了些日子，还是找到了他。
故爸偷偷看他神情，“长安，你也看到了，她母亲这病不好治……”
这么多年不见，这孩子果然成长的跟他设想无二。
只是可惜了那个不争气的，死活闹退婚！
一想到这，他看故锦西的眼神更加恨铁不成钢。
宋长安起身，理了理袖口，“花了多少了？”
“啊？有千把万了，还没找出病症！”
宋长安点头表示了解，“抱歉，我想跟您儿子谈谈这事。”
故爸神情僵硬，悻悻地闭嘴。
故南征，他唯一的儿子。
目前开了一家金融公司，经营得还不错。
靠他一个人拉着全家，才不至于使故家走下坡路。
退婚前，宋家也面临他这样的局面，但他很幸运，找到了破局之法。
故南征看了看一副绝不偷听实则耳朵比谁都竖得高的父亲，对宋长安说，“出去谈吧。”
“好。”
两人走到廊道尽头，看着不远处的公园默了会儿。
故南征跟他，谈不上是朋友。
“医生说，我母亲的病情目前医学界从未有过，因此，算得上是斥巨资搞研发，样本已经出国了。”
“那个翡翠净瓶是你卖的吧？”
“是，我问了懂行的朋友，他们说宋记好，不坑人，但我真没想到会是你的店。”
宋长安并不顺着他这番话下去，“找我，目的是借钱，我肯来，那就是答应了，利率想好了么？”
故南征毕竟是做金融分析的，脑子转得比常人快，“你不缺这点利率，看中我什么了？”
宋长安想起前些天跟临安的对话，他承诺过会处理顾言唳的事……
他视线移向远山，指腹下是袖口云纹暗绣，“顾氏集团，分析了么？”
他明白了，偏头看他，“上一年财报还没公布，不过季度是有的。”
“财报能造假吗？”
“能。”
“你觉得顾氏集团会造假吗？”
他这话问得巧妙，但故南征毕竟也在这行混了几年，不说阅历颇丰，但也见识过千百人，自然不会明着来，“顾氏集团是上市公司。”
宋长安终于转头看他，“我听说你公司有个一流的会计。”
“明白了。”
他一笑，似乎不解，“你明白什么了？”
故南征无言。
仅仅这片刻的对话，他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这个人，或者，不及他的高度。
“你知道你爷爷给你取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么？”
他从小跟着父母在城里长大，在家乡的爷爷只有过年才见得到，但却从未跟他说过什么意思，之后学业繁忙，更是不得见，把小妹接到城里后，更是好几年才回一次。
故南征难得笑了，有些无奈，“南征北战？希望我所向披靡不怕困难？”
宋长安摇头，“故将军南征，谓以远谋。”
故南征皱眉。
“《孙子兵法》谋攻篇，有空可以去看看，明白之后再去做，实在不行，四点三的利率……我还是能勉强接受的。”
他礼貌点头，转身离开。
“……”话说咱说话不能明白点吗？
还有，这利率算高的了好吗？
什么叫做“勉强接受？”
与此同时，故锦西跟他爸又一次吵起来了。
他父亲希望她能立马跟上去跟宋长安就上次的事儿道个歉，磨一磨，兴许人家就心软了。
但故锦西可干不出这事儿，求谁都不能求男人，太特么丢脸了。
于是她爸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她直嚷嚷着：“二十几年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为家庭做点贡献怎么了？”。
她故作不可置信，语气加重，极为夸张，“二十几年？好吃好喝？怎么了？你在讲笑话吗大兄弟？”
“噗……”等着为国家后代做贡献而体检的兄弟实在没憋住。
他爸那个气啊。
故锦西抱臂，白眼一翻，又道：“你还没看明白？人家根本不想跟你有关系，一次就够丢脸了，还俩次？”
他爸努力压着音量，“你懂个屁，女追男隔层纱！要不是你当初退婚……”
第一百零八次把这事扯出来讲道。
故锦西烦死了，“你有完没完啊？”
这还得了，一个小辈竟然敢顶嘴，这让他身为父亲的尊严和面子往哪搁？
当即就只顾一顿输出，骂得人狗血淋头。
但故锦西很好的继承了他这一点，更是后浪推前浪，发挥得淋漓尽致，“要不是你当初知道了，诶……颠颠从城里跑回来把我接过去，因为我跟他有婚约，所以你才给我读书，美名其曰配得上，什么相夫教子，温婉贤淑……我凭什么要让你得逞啊，笑死了。”
说得很好，已经开始掐人中了。
“说就说，你声音那么大干嘛？不拍丢人吗？”
“丢……人……”她拉长了尾音，右手拇指和食指从兜里捏出个“人”来，往走廊上一丢。
故父险些上不来气，好不容易攒着憋出一句，“我这是为你好！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
他定眼一看故锦西浓妆艳抹，睫毛长得能当刷子，嘴巴红得吸血了似的，耳垂上挂着两个大银圈，脖子上跟舞女似的绑了根蕾丝，吊带短裤……
哎呀天啊，哪像个良家姑娘！
简直对不起列祖列宗。
别说宋长安了，哪个圈子里的男人看得上？
故锦西还特意转了个圈，“咋了？城市女郎嘛，多符合街市啊。鬼样子啊，看看我妈现在这个鬼样子，我就觉得奇怪，你竟然还会想倾家荡产救她，为什么啊？”
她还果真绕着他爸转悠，上上下下打量，似乎不能理解。
“这不像你的作风啊……哎呀，我哥学的那叫啥来着？沉没成本是吧？哎呀……拿我套不了宋长安，又拿我妈是吧？诶哟……谁知道人家根本看都不看呢……”
她阴阳怪气的一顿嘲讽，气得故父差点当场逝世。
“我当初要知道你是现在这个鬼样子，当初直接把你弄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