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无言的忠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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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华夹了夹马腹，指着那东西对父亲问道：“那是什么？”
李长乐看了一眼，随意地说：“行星发动机上的吧。”
“行星发动机？”
“对。安歇尔-4原本的轨道距离恒星太远了，不适宜人类生存。黄金时代的古人建造了规模巨大的行星发动机，将它推到了这里。”
“天呐！”
听父亲这么说，李德华连忙下了马，走过去看了看，原来那东西是一块金属残片，埋得极浅。他用手将金属片扒拉出来，取了张纸胡乱擦了擦，包裹起来放到口袋里，随即问道：“那些行星发动机现在还存在吗？”
李长乐说：“洛基山脉深处还有一个，但只是个空壳子，没啥看头。”
李德华失望地“哦”了一声。
他们回到小镇上，两人还了马，来到食堂，将野鸡野兔交给了厨师。
出了门，李德华小声问道：“爸，厨师不给你钱吗？”
李长乐说：“在厂子里基本上不怎么用到钱。这几天吃饭，你见过谁给钱了？吃饭都不花钱，你还指望厨师倒贴钱给咱烧菜啊？”
“额……”
“大伙儿种的菜，养的鸡和猪，下网捞的鱼，时鲜水果，自己吃不完的，都会往食堂送。今天别人吃你的，明天你吃别人的。别总想着钱，咱们在厂里，吃的不用花钱，穿的不用花钱，住的不用花钱，看病也不用花钱，你惦记着钱干嘛？”
李德华嘟囔道：“自己想买点什么，不得花钱？跟姑娘谈亲事，人家问我收入多少，我又怎么说？”
李长乐沉默了下来，随后说：“这不是外头更不好混了嘛。”
李德华也沉默了。
父子俩在镇上转了一圈，回去洗了个澡，听到外面响起长长的号声：“呜——”
李长乐说：“走，开饭了。”
厨师的手艺算不上好，但是炖山鸡的香气依然相当诱人。李德华多吃了一碗饭，正准备回去打游戏，忽然听到食堂的喇叭响了起来。
“各位工人请注意，我是厂长赵成。接兵工集团转发星域商务部文件指示，本厂即日转入正常工作状态，请各位工人明天8点正常上工，并将此消息相互转告。”
……
重复了三遍之后，食堂顿时炸开了锅。
“启动了！启动了！”
“格鲁兹人要打过来了吗？”
“不像啊！前阵子还听说两边关系很好。”
“不像，真要打起来了，就不是正常工作，而是三班倒。”
“管他呢！能正常领工资就行！”
……
李德华望着李长乐，有些不知所措：“爸，怎么办？”
李长乐说：“你别管那么多，跟着我就行了。”
——
翌日清晨，父子俩早早地起来了。
出门不远的路口就停了一辆大巴车，车上已经有好些人等着了。父子俩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又等了一会儿，大巴车便启动了。
开了小一刻钟之后，大巴车又停了下来，李长乐对儿子说：“走，下车。”
李德华惊讶地问道：“下车？可我没看到厂啊！”
李长乐说：“为了防止战时格鲁兹人进行轨道轰炸，所以厂子设在地下，这儿是入口。”
“从来没听你说过……”
“那是秘密。”
父子俩下了车，只见周围是茂密的树林，连阳光都被完全遮住了。他们随着人流往前走，进入了一个山洞，沿着岩道倾斜向下。
李德华小声问道：“还有多远哪？”
“马上就到电梯了。”
“还得坐电梯？天呐，原料和货物怎么运输啊？”
“有专门的货运火车。先别说这个，你还没正式身份，等下谁要问起来会有点麻烦。”
于是李德华闭了嘴。
他们乘坐着大电梯下降了一会儿，李德华逐渐感到有些胸闷。
电梯停了下来，来到了一个宽阔的洞中。电梯旁摆放着许多小车，李长乐招呼儿子上了车。
“李长乐工程师，您好。临时访问者李德华，您好。”
李长乐说：“4-2106监控室。”
“收到。”
电车启动了，在洞中穿行。
李德华说：“这里到处都是一股子发霉的味道。我有点冷，有点胸闷。”
李长乐说：“通风系统大概还没完全启动。我不是让你多穿点衣服吗？”
说着，他把外套脱下来：“披上。”
李德华连忙摆手：“不了……”
李长乐眼睛一瞪：“哪那么多废话。”
李德华披上衣服。
小车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父子俩下了车，李长乐掏出钥匙打开门，费力地将门推向一边。李德华也上去帮忙，只觉得门沉重之极。
开了门，里面的霉味更重了。
李德华吩咐儿子先在外面等候，自己憋着气进去，将灯和排风扇打开，又赶紧出来。
待里面的味道散得差不多了，李长乐才走进去，将各种设备一一打开。李德华接了盆水，用抹布开始擦拭灰尘。
屋子正中间的显示屏亮了。
李长乐抓起控制台上的电话，按了几个号码。
“调度中心值班席，请问你哪位？”
“4-2106工程师李长乐已就位，设备已开机，联网正常。”
“好的收到。”
“再见。”
李长乐也和儿子一起擦拭起来。
李德华好奇地问道：“爸，就你一个人在这个监控室工作吗？”
“还有两个人。”
“那他们呢？”
“一次只需要一个人在班。我们商量好了，三天轮一次。”
李德华恍然大悟。
李长乐说：“别废话了，来，我给你教教这些东西都是怎么回事。我们这个厂是负责生产重型导弹的，我这个工位负责监控发动机燃料室生产线，一共有七个工序……”
李德华掏出笔记本，父亲一边说，自己一边记。
这时，他听到一长一短一长的汽笛声。
李长乐说：“所有工位就绪，准备开工了。”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李长乐抓起了电话。
“喂？我是。对对……哦，好的好的！谢谢您，厂长！”
挂掉电话之后，李长乐转头对儿子说：“集团需要选派一批销售人员，厂里把你给报上去了。”
李德华目瞪口呆：“啊？还需要销售？”
“是啊。这次不是格鲁兹人入侵，是供应阿非利加那边的，所以需要一些销售人员。你不是大学生嘛，在外面跑过，厂里就把你推报上去了。”
“哦。”
“到了那边，别的我不拘束你，但是绝不许收回扣！这是底线！你记住，你要是收了回扣，你老子就再也别想在厂里抬头做人了！”
“知道了，爸。”
就在李长乐叮嘱李德华的这会儿，一辆辆货运火车满载着各种各样的原料，驶入洛基山脉之中。
这些自建成之后就一直处在沉寂中的军工厂，第一次真正的投入使用。
无数的军火和装备装入集装箱，运出洛基山脉，经由货运飞艇来到安歇尔-4空间站，等待着货船将它们运往博因列斯，最终装入某一条战略货舰那巨大的仓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