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卡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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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沙一家不具名的餐厅。
秦东君与尤莉安娜相对而坐。
“这家店里的牛肉烤肠挺不错的，你可以试试看，我个人喜欢配上芥末柠檬酱。当然最令我难忘的还是他们店的南瓜贝果。”
“是因为南瓜贝果特别好吃吗？”
“不，是因为我当时只买得起这个。”
岁月在尤莉安娜的脸上并未留下太多的痕迹，她的眼神依旧明亮如昔。
秦东君无意探究一个人的过往，当然如果尤莉安娜愿意述说的话，他也乐意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故事并不长，尤莉安娜来自一个小国家，那里贫穷且落后，女孩一般到了16岁就会被家里人给嫁出去，收回来的彩礼用来改善家庭条件。
尤莉安娜和绝大多数的同龄人不同的是，她自小就有一个音乐梦想，才不会选择乖乖的嫁人，然后像其他女孩一样做个整天围绕着丈夫转的傻瓜。
妄谈梦想是奢侈的，理所当然她遭到了周围人的嘲笑，可她却从她们的眼神当中读懂了羡慕。
是的，尤莉安娜的确是该被羡慕的对象。
她有一对非常好的父母。
她的父母尽管没有太过富裕的能力，却也供她念完了高中，甚至没有逼迫她嫁人。
当尤莉安娜想要来华沙追逐她的梦想时。
父母除了担忧的眼神和塞给她那原本就不多的积蓄之外，就再也提供不了任何帮助了。
即使如此，尤莉安娜也十分感激他们。
来到华沙之后的日子是辛苦的，但她并不后悔。
生活除了梦想之外，还需要面包。
为了她的梦想，她成为了一名服务员。
好心的老板同意在店铺打烊之后，以对折的价格把面包卖给她。
这让她度过了最困难的那段时光。
“直到我遇见了我的老师，巫绮丽女士！”
当提起老师时，尤莉安娜的眼神瞬间就亮晶晶。
秦东君对这个故事提起了一点兴趣，心想这一定是个奇妙的相遇。
“你知道的，像开在华沙这种音乐之都的餐厅如果不在店里放一台钢琴的话，那人们根本就不会选择前来光顾。”
“在华沙就是有这种传统，不少身负技艺的客户都愿意上去展示一二，顾客们能够听到美妙的音乐，而餐厅也能得到更多的营收。”
秦东君看了看餐厅内那架有些年头的老旧钢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天外面下着大雨，店里面只有一位顾客。我在征求老板的同意之后，难得的能够弹奏平时根本就没有多少机会触碰到的钢琴。”
“我那蹩脚的琴技自然就引起了这位顾客的注意。”
当尤莉安娜说到这里，秦东君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这位顾客大概就是她的老师巫绮丽女士。
“只见她走过来温柔地对我说：小姑娘，我也非常喜欢这首曲子。”
“我那时慌到不行，这是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弹奏乐曲，只好连声道歉。”
“她仿佛看穿了我的窘迫，坐到了我的身旁问我想不想四手联弹。我当时整个人脑子都是一片空白，不由自主的就点了点头。”
“那是我第一次享受到弹钢琴给我带来的快乐，原来弹钢琴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尤莉安娜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闭上眼一脸陶醉的模样，双手在桌面上来回虚按。
一切就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天。
接下来的故事就如大家所想的那样，尤莉安娜拜师了巫绮丽，然后一路走到了今天。
而故事里所在的餐厅，就是今天他们吃饭的地方。
这真是一个温馨且励志的故事，秦东君心想。
“老板，我能借用一下钢琴吗？”
那位满头白发的老者，笑着点了点头。
秦东君打开了琴盖，不由眼前一亮。
虽然这架钢琴外表老旧，可内部却依然光亮如初。
可见老板日常是有在用心维护的。
略微试了试音色，还算不错。
秦东君弹奏的正是《d大调卡农》，没错！这首钢琴曲是约翰·帕赫贝尔为了纪念亡妻所创作的曲子，卡农并不单纯是个曲名，而是一个曲式。
所以你可以听到上千种版本的卡农，但这一点都不影响这首曲子要表达的核心意思。
这首曲子从头到尾八个和弦，一个声调的曲调自始至终追逐着另一个声部，直到最后一个小节，却又神奇的融合在了一起，永不分离。
这家餐厅里为数不多的客人，皆纷纷瞩目。
在这首动人的曲子里，有人听到了生如夏花般徇烂的欢愉，也有人听到了逝如秋叶般静美的感伤。
能听到何种情愫，皆在众人自己。
曲子并不难，甚至可以说是重复小节颇多。
可是听者却陶醉在这旋律之中，丝毫不会感到单调。
能御简如繁，帕赫贝尔可说已臻化境。
琴音渐疏，直至消失不见。
“埃尔维斯，我能和你四手联弹吗？”
秦东君笑着点了点头，这本就是他的打算。
凭借尤莉安娜的能力，自然听过一遍就记住了这首简约而不简单的曲子。
是以毫无生涩的跟秦东君协作起来。
原本深沉宁和的旋律里，浮现出了一个清雅的琴音。
钢琴的黑键和白键牵手起舞，两个旋律首尾相连。
两双手在琴键上循环交替，使人光看就有一种美的体验。
客人们不得不承认，即使生活在高手辈出的华沙，这首曲子也是他们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一首曲子，没有之一。
鼓掌致意自不必多言。
尤莉安娜由衷的感慨道：“埃尔维斯你一定是个浪漫至死不渝的人，没有深刻的感情无法创作出这样一首动人心魄的曲子。”
秦东君调皮的向尤莉安娜眨了眨眼，微笑着说：“这首曲子可以代表爱情，但也可以代表人世间任何一种感情。”
“不信你听~”
秦东君又弹奏了另外一种版本的《卡农》，重新编曲后的《卡农》焕发了不一样的光彩，其中那欢快的曲调足以让人忘却所有忧愁。
尤莉安娜一阵错愕过后，随后摇头失笑。
现在她再也不担心对方是否能够夺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