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往昔真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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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女娲和伏羲更早到的，是四处飘荡的白泽和终于愿意下来自己飞的小柒。在将阿蛮母女送回青丘后，白泽脑中无端有个念头出现，它催促着他来“门”这边看看。正愁着没有线索，白泽索性过来瞧瞧。
多年没来过青丘，它已经不是小柒印象中的模样。桃红的“云”覆盖漫山遍野、偶有青绿冷白夹杂其间，听闻狐祖来了，九尾的狐狸们纷纷赶往相迎。
阿蛮将族里打理得很好，眼前的九尾狐族子孙繁盛，看着便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
阿蛮原想让小柒留下，但依旧被小柒婉拒。
跳下白泽的背，小柒变回了原来的模样。淡金色的巨狐立于众狐面前，修长的十尾在身后散开、随性律动。仔细看一眼领头的阿蛮，她眼底是不易察觉的欣慰。
与上次相比，阿蛮又有了成长。站在小柒面前，她不似从前那样凑上去讨好地看她，只是站在原地、微微躬着身，态度谦恭而不卑怯。
看向桴澐和阿宁时，她眼中会不经意浮现温柔。但视线划过其他狐狸时，她的气势又变得威严不可侵犯。
如今的阿蛮已经彻底成长为女娲期望的样子。看着这般的她，小柒很是欣慰，只是心里难免会有些遗憾，她不再是需要自己精心看顾的孩子。
“母亲，机会难得，不如在青丘多待一阵？”好在自始至终她对她的感情都没有变，柔柔看向小柒，眸中是一如既往地期待与深深的孺慕。
小柒倒是无所谓，反正对她来说去哪儿都一样，但说好会陪着白泽，她自然不会食言。没有马上回答阿蛮，她侧头看向一旁的白泽。
阿蛮明白她的意思，连忙跟着看向他，恭敬开口：“如果不嫌弃，白泽大人也请一道留下。”
知晓阿蛮是小柒带大的孩子，与小柒感情深厚。白泽原想顺着她的意留下，可惜就是这时，脑中冒出了让他去“门扉”的念头。
他是智慧法则，一切看似莫名的想法都有它背后的深意。无奈叹一声，看来他是留不成了，歉然回看小柒，他温声说道：“不如你在此留下，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便好。”
“不要，”小柒想都没想，果断拒绝，“说好陪你一起去。而且你那么弱，要是被那几个家伙欺负怎么办？你这石头身子可不经揍，要是被他们打碎怎么办？没了我，你行吗？”
他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好歹也算是法则，倒不会菜成这样。知道小柒是在担心他，他没有反驳她的好意，只是瞥了她一眼、含笑顺着她道：“确实不行。”
“那你还让我留下。”小柒无奈瞪他，那眼神、似是在说他不让狐省心。
被她的眼神看得好笑，白泽歉然看向失落的阿蛮：“此次不巧，下次有机会我定来青丘叨扰。至于你的母亲，我很抱歉，可能要带走她了。”
“白泽大人言重了，”阿蛮不舍收回看小柒的视线，“母亲是自由的，本不应被任何事物束缚。陪在我身边的那几年已经是委屈她老人家了，如今岂敢还有‘带走’一说。”
“你倒是懂事，”白泽的语气透着赞许，转头看向身旁无聊甩着尾巴的小柒，“你居然能有这么孝顺的孩子，真是不容易。”
“这是什么话，我也是很用心在养孩子的。”
“是吗？期间没有弄丢过她、饿着她或者是不小心睡着了让她自生自灭的情况？”
阿蛮很黏小柒而且会自己找吃的，弄丢和饿着是不可能的，至于不小心睡着了这点，小柒心虚看阿蛮一眼，不做声了。
阿蛮贴心为小柒解围：“白泽大人多虑了，母亲她待我很好。”
“是吗，那是我错看了她。”白泽含笑看向小柒，没有揭穿她。在孩子面前还是给小柒留点面子比较好。
“时候不早了，我们先走了。”心中的念头愈发强烈，他们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阿蛮也懂事，没有再强留：“母亲、白泽大人慢走。”
恭敬看着两位的身影消失在天际，青丘的狐狸长辈们不约而同转头盯向阿蛮脚边的小狐狸。桴澐背脊发寒，心虚回头，她的灾难现在才开始。
青丘离“门扉”之地虽然不近，但也不如邽山那般远。因此小柒和白泽比伏羲和女娲二位更早见到深古一众，可惜的是，他们还是来晚了。
那日混战，最终以深古他们惨胜收局。
九人本想点到即止，但混沌在的地方、混乱自生，局面很快就失控了。
拳脚来往间，少英一时没收住力气，一拳砸在一人胸前，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胸骨断裂，不久便没了气。
灵均闪身绕到一人身后，一脚将人踹了出去，那人正好撞上了同伴的利器，当场毙命。
钦明掐住杀向他的青年的颈喉，他本想以他为挟，逼退他的同伴，谁知他的同伴已经杀红了眼，根本没看清眼前人是谁就砸了上去。
正则和徵羽被几人夹包，两人正想跳上高树离开包围圈，但见枝丫上早就有人在守株待兔。两人反应极快，反身将人踹下。他们的同伴下意识想上前接人，却忘了他们有人手中有利器。
零露一个过肩摔将人放倒，却不知那人下方什么时候多了一块尖石。
濯涟凭着灵巧的身形不断游走在敌人之中，消耗着他们的力量。对手发现了这点，围住她的人越来越多。无奈下濯涟只好夺取一人的利器，企图击伤他们让他们退去。可人实在太多，推搡之中，刺向对手左臂的利器没入了他的胸膛。
九人这边伤亡还算少，他们身后已是尸横遍地。他们自己都没想到，没死于暴雪和饥饿，反而死在了希望中。
局面一片混乱，可忽然之间，攻向九人一方的原住民猛地止住了动作。
钦明等人不解，顺着原住民的目光看去，他们视线中出现这样一幕：深古的右手被长枝贯穿，鲜血沿着枝尖滴落，而他的右手仅仅扼住一位老者的颈脖。老者面色紫青、一动不动，他的胸膛久久没有起伏，显然已经死去。
良久，一位原住民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咚”地一声似乎是某种信号，周围人纷纷也扔掉手中之物，缓缓转向深古九人，他们双膝着地、朝九人跪趴。
“皇——”
“这是怎么回事？”
“咚——”深古松开了手，任老者的尸体砸落地面。
钦明了然：“这位老者应该是他们部族的首领。”
凶悍的敌人忽然束手，还老实跪下朝自己暴露着他们的后背。部族中有不忿者，弯腰捡起他们扔掉的武器，反手朝他们的背刺下。
濯涟见状连忙高喊：“住手！”
那人却状若未闻，深古拔出手上的长枝，迅速朝那人的方向掷出。长枝刺穿了那人握刃的手，而后终于承受不住从中断开。
那人惨叫一声，松开了手中的利器。
没了支撑，利器从半空坠下，径直砸在了跪着的人身上。被利器砸在背上，那人害怕一颤，却没有作出任何抵抗的行为。
跟着深古九人来的凡人无措站在原地，他们身上还带着伤，见上一刻还在与自己拼杀的人忽然跪下，他们半抬起头、悄悄看向深古九人。刚才那人的惨叫声还在耳边响起，其余人收回目光与同伴对视，静默半刻，他们膝盖一弯也跪倒在地。
周围乌压压跪倒一地，唯余九人笔直站在原地。不远处的尸体还没彻底凉透，影子的黑、鲜血的红和草木的绿混杂在一起，让人难以平静。
发觉站着的人还没动静，跪着的人又呼了一声“皇”，这一次不仅是这里的原住民、就连随九人一起来的部族人也跟着这般唤他们。
跪礼是人类最高的礼仪，它不仅代表着恭敬，也代表着臣服。望着眼前的景象，九人心底生出一股隐秘的快感。
无形之气从他们头顶冒出，悠悠飘向林中深处。
气分三道，分别被穷奇、饕餮和混沌三兽吸入体中。穷奇不由感慨：“这才对嘛，以前那种其乐融融的和谐气氛像什么样子，这才是人类该有的模样。你们说对吧，我的兄弟。”
饕餮没有回他，可当他睁开眼时，眸色变得更深了些，身体也有了凝实的征兆。
“砰——”穷奇和饕餮身后，一团黑雾生气跺脚，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熊而无爪，有目而不见，有耳而不闻，这就是他们最后一位兄弟，混沌。
混沌生来特殊，看不见、听不到，还走不动，他能感受到这突然出现的两团东西跟自己同源，但他们一来就霸占自己的居所、抢自己的食物，问题是他还打不过他们，这就很让兽生气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可爱的弟弟，我们这也是为你好。人多、我们的力量才大嘛，”穷奇满眼坏笑，“这点人怎么够你‘吃’，你看我们给你带的这些，这才叫极品。”
人类无法抵挡穷奇的惑术，但对混沌而言它什么也不是，毕竟他听不到。任穷奇说再多，混沌也不想原谅眼前这两个混账。
知道自己这位弟弟特殊，穷奇踩了踩一旁的饕餮：“你分点力量给他。”
一听这话，饕餮不干了：“凭什么？”
“他听不见我们说话，把他逼急了跟我们闹，动静一大把其他法则引过来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那为什么是我给？”
“废话，我的力量都被你吃了，哪还有多余的分给他。你那么强，吐点力量出来怎么了，动作快点，别磨磨叽叽的。”
“哦。”
饕餮抬起蹄子踩上混沌的脑袋，不情不愿地送了一点力量给他。得到好处的混沌瞬时安静了下来，感受到饕餮蹄子离开，他立马追上去张嘴想咬住他，然后被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踹飞。
“别得寸进尺。”饕餮冷冷看他。
看得穷奇啧啧称奇：“我怎么感觉你聪明了一点？”
“？”
“连‘得寸进尺’都会用了。”
......
看着跪倒的一地人，深古淡声开口：“你们的长生术是谁教的？”
四下无人答话，少英喝道：“说话。”
下方人一抖，悄悄抬头看上面人，颤声问道：“长生术？”
他们脸上的疑惑不似作伪，眼看着说话者抖个不停，一副生怕他们不高兴就掐死他的模样。钦明叹了口气，放缓语气轻声问他：“你叫什么？”
“回皇，我叫旬芒。”
浅浅朝他一笑，钦明换了种问法：“旬芒，你的力气为什么会这么大？”
方才的混乱中，他亲眼所见、眼前这位青年一拳给旁边的树开了个洞。
旧时的长生术是后来“修仙术”的雏形，它不如后来那般细分灵根属性与所修之道，但两者都会让人从凡体脱胎。
“长生者”和凡人其实很好区分：“长生者”的呼吸方式会与凡人不同，除此之外他们的力气会比凡人大，速度也会比凡人快。最重要的一点，虽达不到长生的程度，但他们的寿命的确比凡人长。
深古九人对长生术是何等熟悉，光是从他们胸腔的起伏规律便能看出他们的底细。
“是皇、不对，是上一位皇赐予我们的，”说着，旬芒伸手指了指深古脚下的尸体，向他们补充道，“上一位皇。”
“赐予？”灵均疑惑看向地上的尸体。
“对对对，”旬芒连连点头，“我们懂事之后，皇、上一位皇就会把我们聚集起来，赐予我们力量。”
零露好奇看向众人：“他怎么赐予你们的？”
“我不知道，”旬芒老实摇头，“他让我们闭上眼，然后按照他的话去做，等我们睁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气。”
“他叫你们做什么？”
“我、我说不来，”他的眼神忽然变得茫然，“我们都不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了，只知道自己是进了皇的家里，然后出来的时候我们就有力量了。”
转眼看向其他人，他们也是点头。
九人对视一眼，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经过。只是他们想不通这个部族的“皇”是如何知道长生术的。另外还有一点很是奇怪，这个部族中每个人都有修术天赋，这属实有些离谱。反观他们所在的部族，百年了、能修术的不过十数人。
钦明瞧了一眼天色，出声打断众人：“先将此事放在一边，天快黑了，我们还是找地方让他们休息。”
这个部族崇尚强者，谁更强谁就是他们皇。深古九人毫无疑问被他们尊为新皇，连同他们带来的人也一同被接纳，两个部族融为一个。
第二天一早，部族人开始为九位新皇和新加入的族人搭建住所。
等小柒和白泽来到时，这里的人正忙得热火朝天。
没有惊动其他凡人，小柒和白泽轻轻降在长河的上游。隔着白水草木，小柒远远认出了深古九人。
这一眼，让小柒心中生出异样：“他们，好像有什么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