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归家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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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小姐，你们回来了。这是...温少主！温少主，您终于回来了！”
温府门前的守卫一见跟在温若随身后的温简，表情一喜。
把小柒抱下兽车，温简牵着她向两人点头问好：“两位叔叔，好久不见。”
小柒身上穿的终于不是温简的衣服了。在珑衣轩选定新衣后，温简除去了衣服上其他人的气息，让小柒在轩内的换衣间换上。
应温简的要求，珑衣轩的绣娘们在小柒所有的衣服上开了一个洞，就在后腰下的某个地方，温简甚至还给出了洞的具体尺寸。天知道绣娘们听到这个要求时表情是何等的怪异，就连温简这般心理强大的人都险些待不住。
期间种种艰辛暂且不提，总之小柒是有了自己的新衣服。虽然小狐狸没有明说，但瞧她尾巴晃动的弧度温简便知道，她是高兴的，如此便好。
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温简确实是牵着一个姑娘回来，守卫两人眼中的光越来越亮。一看他们这样，温简就知道又被误会了。
“两位叔叔，父亲和母亲可在府中？”
“在的，家主和夫人今日都没有离府。”
温若随瞧了瞧天色，看向温简：“这个时间，家主他们应该都在议事堂商量寿宴诸事。”
温家议事堂，正如温若随所说，温家明面的长辈都集中此处商量寿宴布置。
“家主，这会不会办的太隆重了些，老头子觉得不用这么大动干戈。”
“二伯，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就算修道人寿元漫长，但再长又能有几个万岁。这么重要的日子，自然得大办。”
“就是，再说了，请帖都送出去了，二哥你这个时候说这些也晚了。”
“我不是一直在劝你们吗，从小到大你们就没一件事老实听我的。”
“这我可不赞成，你让大哥评评理。”
“得了吧，你们二哥就是死鸭子嘴硬，心里不知道多美。”
“大哥，怎么你也...”
“咳、各位伯伯，不如我们再确认确认各方面是否无误？”
温衡很心累，这种话他不知道已经说多少次了，每次说着说着正事眼前几位长辈就会莫名把话题带跑，他这个家主一点威信都没有。
余光瞄到一旁的姜遐音，她笑意盈盈地看着这边，一点帮他的意思都没有。温衡更心累了。
“家主、夫人，诸位长老，少主回来了。”
“你说什么、简儿回来了？快带我去。”姜遐音一听这话顿时来精神了，直接扔下丈夫跟着下人往外走。
“呦，我们消失了几百年的少主终于回来了。走、我们也看看去。”大长老拍桌而起，背手悠闲跟在姜遐音身后。看他步速不快，走路的速度却不比小跑的姜遐音慢。
剩下的几位长老也跟上凑这个热闹。
唯余温衡一人还待在议事厅内无奈叹气，看吧、话题总会跑偏。不过温简回来了？温衡悠悠起身，快步离开议事厅。
等温衡看见温简时，他已经被诸位长辈围起来了。
“祝二爷爷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哎、好孩子，平安回来就好。”
“嗯？都化神了？！不错不错，不愧是温家的种。”
“现在的小辈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啧啧啧，你这天赋就连老夫都有些嫉妒了。”
“你几百年杳无音信，都快急死你的父母亲了。”
“唔，看着是瘦了些，看来在外面吃了不少苦。没事，在你二爷爷的寿宴上吃回来。”
“简儿，让母亲好好看看。”
温简四周被围的水泄不通，温衡只好默默与温若随几人站到一边。却见温若随几人的目光时不时朝旁边移去，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温衡看到了躲在树荫下的小柒：“唔？这位姑娘是...”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的视线纷纷移到小柒身上。这一看，温衡几人瞳孔猛缩，那姑娘头上立着一双明显属于兽类的耳朵，灰黑色的狐尾自身后垂下、轻轻摇动。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姑娘非人。
众人齐刷刷望过来，小柒的耳朵应激竖起，场中这几个老家伙实力与她相当，打起来她有胜算，但若是他们联手、胜率便不好说了。背在身后的五指微微律动，她在戒备着场中人。
温简看出了她的警惕，他向长辈们歉意一笑，而后退出人群。掐了个清洁术后，他缓缓走到小柒身边，牵起她的手走到阳光之下。
离众人还有一段距离，温简停下脚步、揭开了小柒的帷帽。明显不属于人类的蓝瞳出现在温家人眼中，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哄道：“小柒，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不会伤害你的。”
“父亲、母亲、诸位长老，她是小柒，在蛮荒秘境时我们偶遇机缘，小柒生出了第八尾，还有了化人的能力。”
温若随他们小柒见过，在她看来他们实在弱的可以，自然不需要警惕。但面前这几人、尤其是那两个老头子，确实有跟她打一架的能力，她此前也没见过他们，自然会心生戒备。
侧头看温简一眼，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她姑且信他，紧绷地狐尾慢慢放松，立起的狐尾也慢慢软了下来。即使面对温家长辈，她的眸中依旧满满是身为天级灵兽的高傲。
没有搭理这几人的打算，她转向温简、拍了拍他的肩：“既然到了温府，就不需要你了，你自己玩儿去吧。”
被用完就扔，温简失笑：“你还认得我院子的路？”
小柒瞥他一眼，眸中明晃晃写着：你在说废话。鼻子微微耸动，她确认了方向、利落转身飞去。
小柒走的是干脆利落、没有半点犹豫，温简无奈笑了出声。目送小狐狸离开后，他转身看向诸位长辈，这一看他眼中笑意更深。
温家长老们难得呆愣在地，脸上神情半惊半疑，他们一致看向温若随那边，然后便见温若随几人肯定点头。倒是姜遐音脸上有些担忧，看着温简欲言又止。
温衡还年轻，接受程度比各位长老高，他最先反应过来。走到温简身边，拍了拍他的肩：“看来此行你们收获颇丰。无论如何，平安便好。”
“真的是活得越久，见到的怪事就越多。这年头灵兽都能变人了，真是稀奇。”
“那什么蛮荒秘境真的这么神奇？不知老头子我还有没有机会进去走两圈。”
“得了吧，你就不怕你这老骨头在里面散架了。”
姜遐音小步走到温简身边，手招了招示意他弯下身，而后轻声说道：“儿子，母亲没有说小柒不好的意思。可你看、小柒变成人形总是跟在你身边，母亲担心这会吓走其他姑娘。而且小柒还长得这么漂亮，你看多了会不会看不上人类姑娘了？”
闻言温简一愣，而后浅笑看她：“母亲，您多虑了。”
“这不是为你的终身大事着想吗，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总想着练剑画符了，多看看身边的姑娘，母亲还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悄悄告诉你啊，母亲前几天看到温猛那孩子跟姑娘出门了。”
这倒是温简没有想到的，原来猛哥有喜事了。
“你别不信，华霖和小蓉她们都看见了，你不信可以去问问她们。我想就你们这群大老粗不知道。”
温简认真点头，看来这事温家上下女眷都知道了。
“你不知道，三堂嫂这些天笑得可开心了，看的我们这些妯娌可羡慕了。”
温简暗自琢磨，不知道随哥他们知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他猜大概率是不知道，不然他们早就把人抓起来“三司会审”了。
“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母亲说话。”
温简笑着点头：“儿子听着呢，不过儿子暂时还没这方面的想法，母亲且放宽心。”
“你都多大了，还没想法。你父亲元婴的时候就上门跟你母亲我提亲了，你这都化神了都没点动静。”
“父亲提亲那时多大？”
“唔，大概也就千...”看到温简似笑非笑的眼神，姜遐音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嗯，父亲千岁的时候与母亲成亲。这样算来，儿子如今还小，所以母亲不必心急。更何况我在家中年纪最小，几位兄长都没动静，自然还轮不到弟弟我。”
“你这孩子...”
“母亲，小柒很好。至于您所着急的事情，就让它随缘，如何？”
话刚说完，温简抬头看向温衡：“父亲，你们可是还要商量寿宴事宜？”
看着儿子不断朝自己使眼色，温衡看了一眼妻子，父子默契上线、他懂了。神情一肃，他点头：“对，还有一些琐事需要确认。”
“那温简就不打扰诸位长辈议事了。”温衡刚一点头同意，温简立即转身离去。
温若随总觉得姜遐音盯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看的他心里发毛，于是也找了个借口带着温华霖和温蓉溜之大吉。
看着温简离开的方向，姜遐音短叹一声：“傻孩子，你根本不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
温衡凑到姜遐音身边，一把揽住妻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做长辈的就别操心太多了。”
走回院子时，他一抬头就看到了躺在屋顶晒太阳的小柒。小柒还是人形的模样，她躺在屋顶上，屈起一腿，八条长尾从身后挤出、晃荡，正好遮住了外泄的春光。
感觉到有人靠近，小柒懒懒抬眼瞄过去，发现是温简后她翻了个身，开始晒尾巴。
“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用跟你的家人叙叙旧吗？”
“母亲总是说些奇怪的话，我招架不住。”
手肘抵在房顶上、撑起脑袋，她睁眼笑他：“所以你是逃回来的？”
温简点头承认：“可以这么说。”
坐到她身边，他抱起她的一条尾巴，拿出梳子帮她梳毛：“怎么不变回原形？”
翻身坐直，她把尾巴全堆在温简那边方便他梳：“你这院子太小了，装不下我的原形。”
“哦？”温简目测了一下自己的院子。
“我现在原形比之前大很多，你这院子装不下，”小柒撑着双颊看他，“变成小狐狸的话你这人又觉得不自在，还不如现在这样方便。”
温简闻言沉默，这是他的问题。现在看到小狐狸，他就想起自己以前对人家又抱又揉，这么一想他实在觉得自己禽兽。
“抱歉，我以前不知道你是个姑娘。”
“你又来了，都说了我是狐狸，不需要以你们人类的那套标准来看待我。所以说人类幼崽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嗯...如果反过来，我变成公狐狸，小柒还愿意趴在我身上让我给你梳毛吗？”
小柒想了想，她好像理解了温简的意思，虽说她不愿意让其他公狐狸靠近自己，但如果是温简的话，她倒是不排斥：“嗯，我倒是不介意。”
温简却以为小柒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暗叹一声、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帮狐狸梳毛。
过了一会儿，小柒突然问道：“你母亲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连你都招架不住？”
“唔、大概是在操心我的人生大事？”
“人生大事？你是说你去外面学剑画符的事？她操心你这个干什么？”小柒歪头。
听小柒提到“剑”，鞘中的夜白自己跑了出来，确认四周无人后，它开始在院子里撒欢。夜白跟了温简十六年，却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看清这院子。
看着夜白的憨样，温简轻笑出声：“不是这个，她是操心我的姻缘。”
“姻缘？”小柒愣住，她突然意识到，虽然她总叫温简幼崽，但他在人类中似乎是到了可以嫁娶的年纪了。可一想到温简将来身边会出现另外一个陌生人，她就浑身不舒服，“所以她想给你找另一半？”
“不会，”这点温简很肯定，温家向来尊重小辈的意愿，姜遐音再着急也不会为他强配姻缘，“她只是催促我找。”
“那你要找吗？”小柒突然按上了温简的手，身体前倾、靠向他，狐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小柒不希望我找？”温简读懂了她眼中的情绪，不知为何，他胸腔中的心跳隐隐加重。
小柒老实承认：“不想。我讨厌人类，你是个例外，但我觉得不会再有第二个意外了。”
似乎是听到什么令人高兴的话，温简展颜笑开。他的眉弯成好看的月形，眸中蕴着温柔的喜意，另一只手揉上了狐狸的脑袋：“放心吧，于我而言、灵府中有一道契约便够了。”
共生契非死不可解除，所以温简灵府中永远都会有这道契印存在。
“你们人类找另一半也要结契？”
“嗯，凡界有婚契，修道界有道侣契。”
“那你们人类可真麻烦。”小狐狸把手收了回去，撇过头不看他。
温简拿起梳子继续手头的事：“嗯。”
过了半晌，她又转头看向他，语气听着有些别扭：“这可是你说的。”
手中动作一顿，温简无意识地扬起了嘴角：“嗯，我说的。”
温简本就没有找道侣的打算，既然小柒不希望他找，那他便不找了。再者，无论小柒是狐是人，温简都不觉得会有陌生人能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时间很快就到了寿宴这天，温家这次寿宴办的很大，逐月城中叫的上名的家族都在受邀之列，十宗中有几宗也收到了请帖。
逐月城中熙熙攘攘，热闹非常。
温简作为温家少主，被人拉去了外面迎客。小柒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乖乖留在了温简的院子里。
石桌上是温简为她准备的“小零食”，脚边是温简让温家家仆外出采购的话本，小柒随便抽出一本开始翻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温家家仆采购的话本全都与狐狸有关，不是狐仙便是狐妖，比如她手上这本，讲的就是狐妖和书生的爱恨情仇。
随便翻了两页，前院开始喧闹起来，宴席开始了。
温家有比小柒还要强大的存在，在别人的地盘，小柒不好外放灵识查探。但不需要用灵识，光是凭气味小柒也能大概了解前院的情况。
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陌生气味，是她不认识的来客。而后出现了极个别强大的存在，他们的气息小柒曾感受过，是李思恒和萧昭允师徒。还有一道气息很是有趣，感觉是两个人的气息混杂在了一起，这个味道、是神农谷那个老头。
这次寿宴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小柒嗅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注意力回归手上的话本。肆意翻书、吃小零食，她不经感慨，这种时候还是人手好用。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忽然有了潮意，小柒奇怪抬头，方才还晴朗的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云团黑沉厚重、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尾巴卷起脚边的书和桌上的零食，她正准备转移阵地，却在这时、一股奇怪的气息进入她的感知范围中。小柒从未感受过这种气息，沉闷难受、痛苦压抑，这种气息让她感觉很不祥。
“轰——”天空毫无预兆地开始落雷。直觉告诉她要出事了，她猛地扔下尾上的东西向前院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