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所谓传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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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力被白光短暂夺去，再次睁眼时，眼前光景大变。
“别发呆了，▅▅大人来了，快走快走。”
身旁传来陌生的兽声，小柒疑惑看去：“▅▅大人？”
“你又睡傻了？别愣着了，跟我走就是了。”
彻底回神，小柒看清了身边的兽，这是一只长的像鸡的...鸟？转头仔细看了看身边的鸟，小柒吃了一惊，这鸟居然是重瞳。
等等、这只鸟是在跟她说话？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小柒低头察看自己的情况，她正在站在树枝上，毛绒绒的爪子和七条长尾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鸟爪和青色的尾羽。
夭寿了，入了一趟水连品种都变了。
“发什么呆呢，走啦。”身旁不认识的小鸟一脚将她踹下枝头。
毫无准备地离开了落脚点，看着自己的身子离地面越来越近，小柒瞳孔猛缩。“唰——”她下意识张开了翅膀，扑腾两下回到空中。
踹她的小鸟早在半空等着她，见她现在才飞起来，鸟瞳中满是疑惑：“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平时听到▅▅大人要来，你不是最兴奋的吗？”
“▅▅大人？”
小鸟说的话小柒都听得清楚，唯有她口中大人的名号被消了音，仿佛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擦去了痕迹。
大地忽然震动，低头看去，不止是她们俩，林中所有的兽类都在往一个方向奔去。两只鸟飞过丛林，眼前的视野突然开阔起来。
丛林之后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静湖，湖中游鱼纷纷浮在水面，朝中央游去。
静湖的中央是一座水绿色的小岛，小岛上有一棵参天巨树，树上无叶、却开满纯白色的花。
小柒随其他鸟一起停在了树上，水兽浮在水面，陆兽留在岸边，没过多时群兽突然欢呼起来。
“▅▅大人来了！”
“是▅▅大人！”
强大但温和的气息出现在空中，群兽知道是大人到来了。无一兽敢抬头看他，陆兽屈膝、额心触地，水兽闭眼、沉入水中，就连身边的空兽也低下了头。
唯有小柒一只鸟高仰着头，直瞻大人圣颜。可惜的是，如同大人的名号一样，大人的样子也被抹去了，从头到尾被抹的干干净净。在小柒眼中，群兽口中的大人就是会移动的光团。
她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大人头上的双角。
虽然看不清，但小柒似乎感觉到、大人的视线就在自己身上。
“都说了不用这么拘谨，这小家伙就做的不错。”
陌生的声音在小柒脑海中响起，是大人在说话。大人的声音很温和，但与温简的温柔不同，他的语气更多的是亲切与慈爱。
大人缓缓落在了岛上，见小柒仍是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他轻笑一声，迈步靠近小柒所在的树枝。
“小家伙、来——”
眼前的大光团浑身散发着温暖的光，亲切、崇敬、怀念...不知是这身体主人的情绪还是小柒本身的情绪在作祟，对着这位大人，她一点戒心都生不出。
大人一发话，她双爪一蹬、落在了大人的角上。
群兽早已睁开了眼，看到小柒这般堪称放肆的举动不由倒吸一口气，当初带小柒来的小鸟最是吃惊，感觉她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可当事两兽都不觉得这般举动有何不妥，被小柒攀在角上，大人甚至觉得很是新奇，心里对她更有好感。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朝一旁蹦了蹦，小柒换了块平整的地方站好，下一瞬间她便发现自己失去了这幅身体的控制权。她听着这副身体自己开口，嗓音清脆：“回大人，他们都叫我青鸟。”
“青鸟可不是名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给你起一个如何？”
“唔...青琼怎么样？”
下一刻，小柒的灵魂被定住，眼前的画面突然变得模糊，群兽消失、代表着大人的光团淡化，她的视线中只剩下水绿的小岛和这一方静湖。
星移斗转、四季轮回，不知是千年还是万年的时间在她眼前飞速流逝。流逝的时间停止，光团大人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与其同在的还有一条长相奇怪的水蛇，头上有角、红鬣，腰下的鳞片逆着生长。
这次的小柒依旧是旁观者，她的灵识飘在半空，看着下方一鸟一蛇还有一光团对话。
“大人，青琼怎么觉得您最近有心事？”
“银朱也觉得。”
“被你们看出来了？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件事想不通罢了。”
“居然也有大人想不明白的事！难道是▅▅的事情吗？”
“那倒不是，这事有关人类。”
“人类？就是那群两脚兽？他们怎么了吗？”
“▅▅▅▅▅▅▅▅▅▅▅▅▅▅”
这是在说什么？光团大人接下来说的话小柒一个字都没听清。改变目标，看那只鸟和那条蛇，他们的表情看上去很是不解，似乎也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光团大人也看出了两兽的疑惑，但他没有进一步向他们解释，只是淡淡笑道：“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两个安心修炼就好。”
大人的话音刚落，眼前画面忽然静止，小柒一眨眼，场景再变。
天空一片血红，静湖干涸、岛上绿意不再，岸边的葱郁变成一片枯木，此方天地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啁——”“吼——”
仿佛要撕破天穹的悲鸣从岛中心发出，小柒转头望去，当初的小鸟和小蛇已经长大。他们跪在干涸的静湖中，像小山一样守着面前的光团大人。
光团大人的状态不太好，瘫倒在地、他身上的光芒逐渐黯淡，小柒能感受到他的生机正在消逝。
“让你们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真是不好意思。”
“大人、您一定会没事的，我去找▅▅▅▅，他们一定会有办法救您的。”
青鸟说着就要朝外飞走，被光团大人喊住。
“不用不用，”光团大人的语气温和如旧，他似乎一点都不害怕接下来的事情，反而还有余心去安慰悲痛的两兽，“别难过，我是不会死的，你们忘了吗？”
“可是、可是您...”
“好啦，都这么大只兽了，再哭鼻子可是要被幼崽们笑话的。”
“大人，我们还有重见您的一天吗...”
“我也很想再见到你们，但这个我也无法确定，所以不能给你们承诺、抱歉啊。”
“大人，我们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请您告诉我们，就算要我的命也没问题。”
“命就不用了，不过我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们的帮助。”
“大人请说！”
“大人请讲！”
“别这么严肃，笑一个、嗯？我死后力量会溢出，此方空间承受不了我的力量，所以它们最后会形成一个异空间。我记得人类是叫它‘秘境’？我的▅▅会被封在秘境中。”
“大人是想让我们进入秘境守护您的▅▅？”
“是，也不是。我将陷入长眠，直到▅▅的出现。期间我没有任何意识，但我的力量太过强大，我担心会有不怀好意的人或者兽利用这份力量。所以▅▅到来之前，能请你们看住我的力量吗？”
“▅▅出现后，您就会回来吗？”蜃颤抖的音色带着一丝希望。
“可能没这么快，不过我会回来的。”
“我守！”青鸟和蜃异口同声。他们的眼神万分坚定：“无论多久我都会守下去，我一定寸步不离、一定会乖乖等大人回来。”
“我也期待着，”大人的声音淡了下去，终于光团散作流光，消失在他们眼前。他最后的话语散在了风中，“与你们再见的那天。”
“砰——”大人头上的双角落下，砸在了荒岛之上。就在三兽眼前，大人的双角融入了地面，变成了小柒在湖底看到的花纹。
最后一点流光落在了花纹之上，光芒散去变成一块银白的鳞片。青鸟和蜃久久不愿离去，直至天地间再无大人的气息。
过了良久，蜃突然开口：“青琼。”
青鸟看向他，却见他抬起了自己的尾巴：“腰下七寸内选一块鳞片，帮我拔掉。”
青鸟瞪圆了眼：“你是想...”
“秘境很快就会出现，但秘境中的一切都是未知。这是大人的东西，我不想将它留在这里被别的东西捡去，更不放心把它放在秘境的某处。”
“把它嵌在我身上，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不允许任何东西玷污它。”
蜃的想法青鸟明白，换作是她也是同样的选择。她没有多说，尖爪抓上蜃尾，从他口中的部分挖下一块蜃鳞，而后用清风托着地上的白鳞生生插入流血处。
蜃没有呼痛，反而真挚地朝她说了声谢谢。
此方空间内忽然出现了奇异的波动，蜃和青鸟戒备起来，同时护住了湖中荒岛。眼前画面一变，他们出现在了空山之中。
这便是万兽秘境的起源。
小柒明白了，这蜃和青鸟十有八九就是秘境中的最强兽。她和温简运气真好，进来就一人遇上一只，差点把命都搭上了。
这般说来，这光团大人等的兽就是自己？可她不认识光团大人啊，他等自己干什么？不会是人类的那套夺舍吧？光团大人想借自己的身体复活？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小柒连忙护住自己的灵识。
四周突然暗了下来，眼前的一切全部消失，眼前所见漆黑一片。小柒看了看自己，她的身体回来了。
黑暗中，一团流光飘在了她眼前。光团慢慢变大，逐渐变成角的形状，是画面中光团大人的双角。
“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小柒已经知道了这东西的来历，虽不知道它有没有意识、听不听的懂自己说话，但她姑且开口问问。
“先说好，如果你是想要用我的身体复活，那我劝你还是想想就好。我就算自爆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双角轻震了一下，似乎是在笑小柒的话。
小柒看出来了：“笑什么笑，快说！突然把我拉到这种地方，你到底想做什么！”
双角静了一瞬，重新化为白鳞的模样飞入了小柒的额间。白鳞的速度太快，小柒甚至没来得及阻止，它就已经穿透她的肉身，出现在了她的灵府之中。
灵府中小柒的兽魂立即警戒起来，整个灵府瞬间燃起幽蓝的大火。可白鳞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它静了一会儿、悠悠飞向了灵府上空的共生契印，绕着契印转了一圈，然后不动了。
小柒的兽魂正准备上前看看，突然白鳞光芒大放。
庞大的力量从鳞上释放，不过一息便填满了小柒的灵府。兽魂不自觉地吸收着白鳞的灵力，小柒的实力在以惊人的速度攀升。
到达某个顶点，小柒的实力不再上升，白鳞也停下了动作，它就那样定在共生契附近，乖乖当个灵府装饰品。
小柒能感受到，她的第八条尾巴随时都可以长出来，甚至等第八条尾巴长出来之后，她的修为还会继续上涨。但现在不是长尾巴的好时机，小柒暗暗压下了自己的修为。
白鳞给她“赠送”的东西不止是修为，小柒瞥了眼自己的灵府，大火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碧水熄灭，空无一物的灵府中忽然刮来一阵清风。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没有因实力增强而感到兴奋，小柒盯着半空中装死的白鳞，目光冰冷。
等了半晌，白鳞依旧没有动静，看样子是打算装死到底了。小柒朝它吹出一口狐火，幽蓝的火焰包围白鳞将它冰封。
实力达到八尾后，她终于能调用天地之力。伸爪抓向共生契，引出一丝力量裹住白鳞，最后再看它一眼，小柒的灵识回到了现实。
睁开眼，四周仍是一片黑暗，但她隐隐有种感觉，这方空间为她所控。闭眼默念“出去”，周围的黑暗如琉璃般破碎，她身上重新有了挤压感。
再次睁眼，果然、她回到了泉底。底下的花纹彻底消失，翻个身，小柒朝水面游去。
“哗啦——”小柒泼水而出时，听到的是温简焦急的声音。
“小柒——”
泉面的青鸟看到小柒出来，情绪激动万分，她长啸一声跪倒在她面前。
小柒扫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我不是他，他没有回来。”
“我知道您不是那位大人，但您也是我等高不可攀的存在。而且我相信大人，他一定会回来的，我和银朱都在等他。”
“随便你怎么想。”小柒甩了甩身上的水，朝奔向自己的温简扑去，全然不知身后的青鸟眸中是何等的震惊。
抱住小狐狸，温简焦急地上下检查狐狸，就差上手摸了：“有没有受伤？”
小柒知道温简担心，便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嘴上老实回他：“没有。”
青鸟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那就好，”用灵识检查过一遍，确定她没有外伤后，温简重重松了一口气，随即他发现了异常，“小柒，你是不是白了一点？”
“嗯？有吗？”左右看看，翘起尾巴瞧瞧，好像是有一点。灰蓝色的狐狸毛变淡了些，在月光下瞧着更像是浅灰色。不过这种事情不重要，小柒抖了抖耳朵，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喂，傻老虎，你怎么样了？”侧过头看了眼阿白，他好歹是没再发光了。
阿白晃着长尾，表情很是得意：“消化的差不多了，等找个时间睡一觉就能彻底发挥宝贝的功效了。”
想起这还是人家青鸟守了很久的宝贝，小柒转过身看她：“那朵花你守了很久吧？要不要揍这白毛一顿消消气？只要不打死他我就不会出手。”
阿白闻言震惊，幸好青鸟摇摇头：“这位是大人您的同行兽，我不敢出手。”
“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青琼。”
幻境中的青鸟和蜃，为了那位大人舍弃了一切，年复一年不愿离开秘境，只为守着那个无期的承诺。想到这个，不知为何、她突然很想唤唤这个名字。
青鸟猛地愣住，已经多少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这是大人赐予她的珍宝，是大人沉睡后伴她度过漫长岁月的藉慰。如今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她似是看到了大人的身影。
冥冥中她有预感，大人就快回来了。
声音中带着颤意，她深深拜倒：“青琼恭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