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逐鹿盛会中：十强赛（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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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负已分，擂台上的云层散开，天亦晴起身准备离去。
温简连忙叫住她：“十公主请留步！”
天亦晴停住身，没有回头：“怎么？你已经赢了。”
温简躬身行礼：“我并不知晓那道符印是你们天家秘技，私自学用实属冒犯。温简在此保证以后不会再用。”
“不需要，既然学去了就是你的，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们天家不至于小气到连一个符印都送不出去。”
“既然如此，温简拜谢天家美意。”
话说完，天亦晴不再逗留，径直走向天家的观赛席，天临道正站在最前方等待她回来。
“六哥，我输了，”走到天临道面前，她望着兄长坚毅的面庞淡声开口，“虽然不甘，但我确实敌不过他，输得彻彻底底。”
这么多年来，天临道第一次在自己这个骄傲的妹妹身上感受到了类似于委屈的情绪，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硬巴巴开口：“没事，还有我。”
紧紧抿唇，天亦晴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六哥，不知为何、虽然不甘，但我好像没有特别难过，甚至...有些轻松。”
闻言，天临道沉默半晌，最后点点头表示他听到了，遥望另一方正接受着族医治疗的温简，他面色凛然。
“你做得很好，剩下来的交给我。”
最后两场比赛说白了就是二打一，为了保证赛事相对公平，天临道和温简的比试特意放在下午，中间让温简疗伤恢复。
这段时间温简就在温家专属的观赛席休息，温家人陪在他身边没有离场，不仅是温家，整个祝天宫的观众都没有离场，他们回味、议论温简和天亦晴的战斗，然后激动地期待着最后一场比赛。
温简虽然看上去伤得很重，但多数都是皮外伤，唯一比较麻烦的是他的灵力消耗过多，即使吃下回灵丹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到全盛状态。
这下契约灵兽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一人一兽之间可以通过共生契暂时借用对方的灵力，这也是共生契的神奇之处。有小柒这只超级大杀器在，温简的灵力问题迎刃而解。
开赛前温简特意到高台上找了一趟小柒、问她能否借用一点灵力，就温简需要的那点灵力对小柒而言就是九牛一毛，她根本不在意。得到答案后温简顺势帮狐狸梳梳毛，然后偷偷揉揉狐狸肚子、捏捏狐狸肉垫。莫名其妙全身被挼了一遍的小柒十分熟练地瞪温简，温简面色如常，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淡定收回手，心满意足地离开高台。
在一旁目睹全程的天亦麟目瞪口呆，他认识的温简表面谦和温柔、实则疏离冷漠，绝不会作出这种一本正经对灵兽“耍流氓”的行为。他甚至怀疑借灵力就是借口，温简就是想上来挼狐狸。这般想着，他的手偷偷摸摸伸向自家阿白准备薅两把，不出所料被阿白狠狠抽了一尾。天亦麟心里委屈，突然开始羡慕温简了怎么办。
赛时已至，玩闹过后就该做正事了。
温简、天临道两人从不同方向踏上擂台，此刻在场所有人正襟危坐。
比斗一开始天临道双手掐诀，临渊剑悬浮在他身后，万千剑雨快速成型，速度比他之前要快上三分，显然后来天临道在此处更下苦功。
温简打算故技重施，覆雪印在指尖缓缓成型。
耳朵尖轻抖两下，小柒明确感受到体内灵力在流失，不过这点量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无聊打个哈欠，然后就想到晚上要去游船上吃鸡，面上看不出来什么，狐狸尾巴已经摇得异常欢快。
啊、小柒忽然睁眼，她想起来了，刚才忘记跟温简说晚上换地方了。抬头瞅了一眼台下，她觉得这种事待会再告诉他也没关系。
擂台上的剑雨已经成型，剑雨之上是淡墨色的云团。
雪开始落下。
天临道站在破道剑上，仰头看向飘雪，面色平静如水：“区区飘雪。”
他双指控剑，剑雨“逆流”直冲而上。剑雨中的每一把临渊都是天临道的眼睛，冲破雪云、他清晰看见了最上方发着白光的覆雪印。
符印是将无形的法则有形化的媒介，既然有形便能攻破。万千临渊齐攻向它，覆雪印上开始出现裂痕，“咔——”清脆的崩坏声在温简脑中响起，猛烈的攻势下覆雪印仅支撑了半刻便消散空中。
符印被破在温简意料之中，天临道比天亦晴还要强上三分，用同样的招式对付他自然很难成功。而且以天临道的速度，在他面前重新画符显然是不可能了。
该怎么办呢？温简看似漫不经心，一只手背在身后，无意识地挫捻食、中指的指腹。
没时间给他思索太多，天临道的剑雨朝他袭来。逐鹿盛会开始至今，除了黑戎、没有第二个人在天临道的剑雨下挺过半盏茶的时间，众人很好奇温简会如何应对。甚至连天临道自己都饶有兴趣。
温简会如何做？很简单，擒贼先擒王。
贴上御空符，温简杀向半空的天临道。剑雨虽快却快不过温简，几乎是眨眼的时间，温简就出现在天临道三尺以内。
天临道笑他天真，双指朝胸前一划，十柄临渊凭空出现把天临道护在中间。温简却没有退意，夜白直击面前的临渊。
“锵——”不出所料，夜白被牢牢挡住、没碰到天临道一根头发。
温简微微一笑，夜白剑上闪过紫光，下一秒浓厚的雷灵力从夜白剑身上宣泄而出，借由临渊剑在天临道身边形成一道雷网。左手在下极速划动，紫色的符印出现在温简的掌心，“轰——”被护在剑圈中的天临道遭符雷迎头劈下。
灵力化丹时，正常的修道者会迎来金丹雷劫，以肉身硬抗雷劫几乎是每个修道者必经的过程，连天雷都抗过来了，温简这区区金丹的符雷又能奈天临道如何，因此硬抗一道符雷的天临道除了发尾被电焦外并无大碍。
一击不成，身后的剑雨已经赶到，温简果断抽身躲开剑雨。接下来便是一场空中追逐战，剑追他逃，偶尔回身打飞最前面的临渊。但这样躲下去始终不是办法，温简落回擂台，决定硬接这招。他想试试天临道的极限，也想试试自己的极限。
天临道负手而立，观察着温简的一举一动，在温简回到地上时，他居高临下地望他，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终于不躲了吗。”
“嗯，不躲了，”温简好脾气地回他，“我准备接下你这招。”
“那你就好好接着。”
万千临渊们忽地停在半空，悬浮在温简头顶，天临道抬手加大灵力输出。临渊剑身泛出淡淡的紫意，其周围青色的风刃慢慢凝实。上方传来的压迫感越来越重，温简仰头看着一切发生，没有动作。
观众席上不少人认为温简过于自大，居然敢毫无准备硬接天临道这招。温家众人也不明白温简想做什么，但他们知道温简这样做一定有他的原因，他们此刻能做的只有相信他。全场最淡定的，除了温简本人就是小柒了。
阿白探出头问她：“你不担心你那个人类吗？天临道这小子的万剑诀在同修为的人里面算是比较厉害的了。”
小柒转头，口气随意：“我都说了、温简的陪练是地级灵兽，你觉得这剑诀和地级灵兽比谁跟厉害。”
阿白毫不犹豫答道：“那当然是地级灵兽。”
“这不就对了，”回答完他的问题，小柒回过头继续看温简，“好好看比赛，别那么多废话。等打完就能吃饭了。”
“怎么跟前辈说话的，你们犬族真是粗鲁。”
小柒扫他一眼，挑衅道：“现在的猫族幼崽都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吗？”
“区区七尾你嚣张个什么劲。”
“区区七尾都能打得你回家找长辈告状。”
......
天亦麟扶额，这两祖宗又开始了，好在它们只是吵。天亦麟看开了，只要不真打起来就随他们去吧。
下方万剑诀的攻击终于落下，数以万计的临渊剑如瀑布垂落砸下，温简用冰灵力加固夜白剑然后挥剑阻挡。
擂台上只剩“当当”的剑击声。剑雨落下的速度极快，温简抵挡的动作更快，剑影重重，元婴以下的人根本看不清温简的动作，只能看到不断有临渊剑跌落在他脚边。
临渊剑确实攻势重，但小柒说的没错，这跟青鞭蛇的蛇尾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万千临渊都是天临道的灵力所化，一旦被温简打断两者的联系，临渊便会重新化为灵力，但这正合天临道意。
只见消散的临渊化为红烟回归剑雨，剩余临渊旁的风刃上有火蛇出现、紧紧缠绕。第一道风刃随着剑雨一同攻向温简，自觉不妙的他放弃了普通的临渊、挥剑刺向风刃。
剑尖与风刃撞上，成功挡住了风刃的进攻，风刃上的火蛇被激怒，攀剑而上直击温简，周围的临渊趁机刺向温简。温简心念一动，一道金色的灵符出现在手中，迅速掷出灵符，土黄色的块状壁垒悬浮而起、护在他身侧挡住临渊。夜白剑上的雷灵力与火蛇缠斗在一起，阻止了它的前进。
灵符能坚持的时间很短，温简左手画印，在四周筑起一片雷网，凡是落在雷网上的临渊剑纷纷炸开消散。雷灵力一分二用，分别注入夜白和雷网，打飞风刃后温简回身继续对付周围的临渊。整整两盏茶的功夫，临渊剑终于全部消失，只留下缠着火蛇的风刃。
这是天临道的万剑诀第一次被成功挡下，整整两盏茶的攻击，温简丝毫未歇。观众席上众人感慨温简不过金丹，灵力却深厚至此。
天临道俯视温简，别人可能不清楚，但作为风刃的发出者，他明确感知到挡住风刃的不止是夜白和其上的雷灵力，还有浓厚的冰灵力，如果仅是前两者他的风刃不可能被挡回去。
也就是说，温简实际上在一心三用：夜白剑中分别注入大量的冰灵力和雷灵力，同时还分心给雷网灌注能量。想通温简的操作，天临道眼中是不加掩饰的赞赏。
上方还有十数道风刃，温简甩剑活动一下右手，重新看向它们。
维持万剑诀需要消耗大量灵力和精神力，即使是天临道，同时操纵临渊剑和风刃也有些吃力。因此后来攻击温简的只有临渊，没有风刃。此时万剑诀被破，风刃也完成蓄力，天临道的第二波进攻要来了。
万剑诀与五雷印一样都是天家的秘技，两者都是大规模杀伤招式。其中五雷印对修习者的修为要求更高，天亦晴目前还无法完全发挥五雷印的威力，这才被温简钻了空子。
像这种杀招，温家也有。
温简抬剑在空中划下两个“杀”字，温家剑式“七杀”。握剑的手腕轻颤，他深吸一口气，最后落剑一瞬，七杀成型，空中出现两个纯白的“杀”字。
风刃飞向温简、发出轻微的破空声。温简身前的两个“杀”字自己拆分成笔画，带着无尽的寒意主动迎上，十二道剑光与风刃相撞，无形的冲击波从两者相触的地方炸开，温简和天临道几乎同时远离，“砰——”一声巨响，剩余的风刃被炸开的余威消噬干净。
温简和天临道两人面色发白，额上出现虚汗，这是他们灵力消耗过度的表现。
高台上的小柒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灵力被抽取，她明白温简的意思，看他的眼中尽是无奈。
“温简，我们的灵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一招定胜负吧。”
“好。”
说完后，天临道飞身下擂台，破道剑浮起被他握在手中。左手破道、右手临渊，他挽了个剑花挥动双剑，心中默念法诀，双剑相交，浓厚的风火灵力从他身上涌出，缓缓注入双剑。
温简站在天临道面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警示他这招会有多强。
他弯唇轻笑，灵力尽收体内，夜白剑上漾出轻鸣。
高台上百兵阁的长老激动起身，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台下：“这是！”
梵音州长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天常明无声看向温衡，却发现他也是一脸惊喜。姜家家主满脸欣慰，纪家家主则是一脸庆幸和惆怅。
除了百兵阁和梵音州的两位长老外，另外八宗长老的神情各有精彩。
擂台上，天临道的双剑中隐隐传出兽吟，他放开剑柄，双剑一青一红、慢慢浮空，剑身化出虚幻的兽型、随着灵力的不断注入，巨大的兽型渐渐凝实。
一只是脚踏红莲的吊额白虎，另一只是人们从没见过的动物。那动物全身青蓝，身似蛇、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众人心中有了猜想，这便是存在于传说的龙。
听到龙吟小柒猛地转过头看向天临道，眸中的情绪由惊讶转为厌恶，最后化作茫然。情绪转变得太快，连一旁的阿白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天常明眸中是明显的喜色，这不是天家的秘技，是天临道自己的机缘。可看向另一方的温简，连他都不得不感慨，温简的天赋属实惊人。
与天临道那边的动静截然相反，温简这边可谓是毫无动静。没有灵力的波动、没有出招的动作，他只是静静看着天临道，眸中无悲无喜。
龙与虎降临于世，遵从它们主人的意愿齐袭温简。
两兽近了，温简依旧无动作。
灼热和狂暴的气息扑面而来，正当观战的人以为温简要放弃时，他终于动了。他的视线穿透龙虎落在了天临道的身上，眼中是天临道读不懂的情绪。
他抬手挥出两剑，仅仅两剑，纯粹的剑光划过龙与虎的灵体，然后、全部消散。一切重新化作虚无，刚刚的一切精彩仿佛只是众人的黄粱梦。
温简的两剑让全场鸦雀无声，天临道瞪大双眼、难以接受刚才发生的事。
一片寂静。
半晌，他似缓过来了，艰难发声：“是...剑意？”
温简点头，受剑意影响，他神色莫名温柔：“是，剑名‘慈悲’。”
深深闭上眼，天临道面上苦涩，他音色暗哑：“我明白了，是我输了。逐鹿第一，你当之无愧。”
脑中蓦然响起小十赛前说的那句，她没有很难过，甚至有些轻松，天临道苦笑。
一句“剑意”全场再度沸腾，温简一战成名，元婴之下第一人再无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