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逐鹿盛会中：十强赛（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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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温简在灯下擦拭夜白，表情若有所思。
小柒跃上桌子，歪头看他：“你怎么了？”
放下剑，温简抱过小柒，手放在她的两耳间柔柔摩挲，他低语道：“小柒，如果有朝一日...你会背叛我吗？就像...今日的夜白一样。”
温简看似淡然，但一名剑修被自己的佩剑所伤，这种事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
都说佩剑是剑修的老婆，这虽然只是修道界的调侃，但也能看出佩剑对剑修的重要性。
今日最后一刻虽不是夜白的本意，但它确实背叛了他这个主人。夜白无灵，温简知道不应该对它过于苛责，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过不去心里这关。看着身边的小柒，他眼神晦暗不明，不可遏止地想起之前小柒说过要做掉他。
无奈看着又开始胡思乱想的温简，小柒叹口气。好吧，日常给幼崽顺毛的时间到了。
她跳下桌子，将身形控制到十尺长。巨大的狐狸身趴下，长尾一卷就把温简卷到身上。
小柒没有人类的五指，只能用尾巴模仿温简之前对她做的动作。她一条尾巴盖在他身上，另一条尾巴抚上他的脑袋。
“放心好了，我可是只守信用的狐狸。只要你没有对不住我，我就不会背叛你。”
想起人类喜欢玩起誓那套，小柒补充道：“以我的七条尾巴为誓。”
躺倒在小柒的身上，温简脑中奇怪的念头瞬间被毛绒绒覆盖了。忍不住伸手挼了一把灰蓝色的狐狸毛，温简心情逐渐转好。
把头埋进长毛里，温简豁然开朗：还没发生的事担心这么多干什么，他向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再者，有共生契在，只要小柒不死，它便不能背叛自己。
想通后的温简专心沉浸挼大狐狸，思绪逐渐移到小柒的储物袋上。不知道小柒看到专属于它的储物袋会是什么表情。
把人哄好的小柒刚想松口气，转眼就看到温简莫名笑起来，而且越看越觉得温简笑得诡异。
实在忍不住给他一尾巴，她瞥他：“你在笑什么？”
温简扯开话题：“小柒身上怎么一股子酱板鸭的味道？”
一说到这个小柒就兴奋了，硕大的脑袋看向温简，狐狸眼里亮亮的：“还不是阿白的那个人类，非要请我吃八珍阁的东西。没办法，他好歹是你的熟人，请的东西我总要赏脸吃一点的。”话是这么说，小柒的七条尾巴在屁股后面摇的可欢快了，其中的期待不言而喻。
听完这话，温简想起去接小柒时父亲对他欲言又止，高台上一众长辈看他的眼神也格外复杂。当时他还满腹疑惑，现在他大概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在逐鹿盛会的观赛台上不受外界影响安心吃东西，这种事估计只有小柒和阿白这两只灵兽能干出来了。
当时的四家家主和十宗长老心情约莫是无奈且羡慕的。无奈不用说，自然是因为想阻止他们又怕惹这两只不高兴。至于羡慕，一是因为身居高位，他们需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像小柒和阿白一样自由肆意；二来，他们应该也馋了。
其他人温简不清楚，但自己父亲和舅舅的德行他是了解的。虽说他们早就辟谷，但温、姜两家这代的家主辈人物似乎都带点吃货属性。
据说当年父亲和母亲初遇，也是在逐月城的美食节上。当时他舅舅带着兄弟姐妹到美食节上觅食，正巧碰上大伯带父亲出行。后面两人在一起前历经的千难万险暂且不提，但听父亲说，那时他与母亲就看对了眼。
温简本人对口腹之欲的执念没那么重，但幼时姜遐音常带着他下厨，直接就点亮了温简的厨艺值。
之前听天亦麟说过，济遥宗的几位长老也是一群不正经的，经常惹下各种烂摊子让宗主头疼。
这样想来，这几位看小柒和阿白，多半也有馋了的成分在内。
想通其中道理，温简抱住小柒其中一条尾巴，捻住尾巴尖搓了搓，面上表情一本正经：“嗯，是这个理，难为小柒了，过几天我们请回去，算是礼尚往来。”
小柒点头，被吃的诱惑住连尾巴尖被人“轻薄”了都没管，毛绒绒的脸上艰难作出严肃状：“嗯！事不宜迟，就明天比赛结束后吧。我替你去考察过了，八珍阁的酱板鸭确实不错，清蒸松鼠鱼也还可以，红烧乳鸽味道尚可，卤猪蹄也还行，不过最好吃的还是他们家的招牌鸡！”
对于八珍阁，小柒可以说是彻底吃明白了，对他们家的肉菜如数家珍。之后就着八珍阁什么东西好吃这个问题，一人一狐讨论愉快，成功将之前温简笑什么的问题带了过去。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小柒美滋滋地趴在座椅上，期待着比赛结束。瞄到旁边躺着的阿白，她忍不住跟他“寒暄”两句：“昨天你和你那只人类幼崽不是请了本狐狸吃东西吗，我家幼崽说人类之间流行礼尚往来那一套，所以比赛结束之后要请你们再去八珍阁吃一顿。”
说到“吃”阿白也忍不住回头：“又去八珍阁吗？那里的菜我都快吃腻了，非要请的话换一家吧。城东湖边有一艘大游船，游船上的那家东西也不错，要不去那边？”
小柒来劲了：“那家的鸡做得怎么样？”
阿白闭上眼像是回味了一番，肯定点头：“虽然比不上他家的鱼，但我觉得也很不错。”
小柒直接拍板：“那行，就这家了！”
世人多爱求长生，一旦踏上此路便会发现漫漫修道途无聊且枯燥，殊不知灵兽的修炼比人类更加枯燥。
人类的创造力是世间万物难以企及的，他们能发明美食和各种娱乐活动，或制造各类赏品玩物。踏入修仙道的道人因此还能下红尘体悟百味。但灵兽不行，灵兽万年方进一步，它们不需要像人类一样拼命修炼提升自己。
除却那些捕猎的血腥日常，它们一生可以被称为“有趣”的事概括来说只有两件：吃和睡。灵兽有智，他们也需要打发时间缓解无聊，所以原本非必须的生理需求被他们变成了爱好。
跟着人类踏入红尘的灵兽体验过人间美食后，那点久远却无味的小爱好便被无限放大。小柒是如此，阿白也逃不过。
说到底，愿意跟着人类走的灵兽除了想勘破先天限制外，何尝不是因为厌倦那日复一日的索然生活，存了换个地方找乐子的心思。
就着去游船上吃什么的话题，小柒和阿白聊得不亦乐乎。
身旁两兽其乐融融，天亦麟听得万分欣慰。总算是能安心看比赛了。
下方，温简已经站到擂台上，迎面站着天临道和天亦晴两兄妹。两人上场的先后顺序，最后抽签决定。
众人短暂等待后，祝天宫的管理者捧着签筒来到两人面前。
“签头标红者先上场，两位殿下、请——”
天临道和天亦晴脸上带着相同的严肃，同时跨出一步、伸手拿签，两人的神情动作几乎同步。
高台上的天亦麟“噗嗤”笑出声：“小六和小十都太紧张了。”
前方的天常明依旧木着脸，只是眼里透出点点笑意，心中欣慰，终究还是两个孩子。
抽签的结果出来了，天亦晴的签上有红。
她看着签头，不自觉睁大双眼，眼中带着两分疑、三分惊还有五分喜。转头看向兄长，天临道朝她微微点头，然后退下擂台。
天亦晴抽出腰间的东来剑，上前两步，脚步中都透着轻快：“天家、天亦晴，金丹中期，风雷双属性灵根，请指教！”
温简也拔出夜白剑：“温家、温简，金丹初期，冰雷双属性灵根，请指教。”
互相行礼后，光柱缓缓升起。两人站在原地，静静注视对方，没有一个人发起进攻。
良久，终是天亦晴按捺不住。她左手按在东来剑身上，淡漠的语气中隐着不易察觉的认真：“温简，我认可你的才能，所以我会全力以赴，希望你也全力以赴。”
话一说完，她左手食、中二指划过东来剑停在半空，紫色的电光在她指尖闪动，指尖滑动、紫色的符印凌空出现。
在她画下第一笔时，温简暗道不妙，立刻提剑想上前阻止。
天亦晴早料到他的动作，右手持东来剑纠缠抵挡，左手还在继续画印，第一个、第二个...在身边整整书写五个符印她才停下。
“嚯——”全场一片哗然，直到此刻天亦晴第一次展现出了她真正的实力：她是剑符双修。
符印有繁简难易之分，符修之外的修道者多多少少能掌握一些简单的符印辅助自身，但因为符印简单，能调动相助的法则并不多，威力也就一般。
就如之前温简和天亦晴在比斗时都有结印辅助自身，但那些都是最简单的引灵印，算不上是真正的修符道。
符修也被誉为“通灵者”，他们能短暂触碰天道、感应法则，并将无形的法则实质化，即凝成符印。
符修的战斗方式很简单，像温蓉那种直接扔出灵符或者现场勾画符印。
灵符是放置符印的存在。符修会提前将不同属性的灵力灌注在符纸内，然后画下符印来封印符纸内灵力、改变灵力作用形态，需要时用己身灵力触发便可直接使用。
战斗时，现场勾画符印释放的威力会比使用灵符更强，不过一般对手都不会给符修画符印的时间，所以大多数符修还是会选择符纸战斗。
但无论是符修还是剑修，每一道的修炼都需要修行者对大道有所感悟，道道不同，修行者需要感悟的东西也不同。唯有真正触碰到天地规则、引动天雷淬炼的人才算踏上修道一途，这也是世人口中的有修道天赋。
同时勾画出五道繁复各异的符印，这已经不是一名纯剑修能做到的事，所以答案显而易见：天亦晴是一位符修。这便是她的底牌。
观赛台上已经有人在私语。
“天啊，居然是剑符双修，这天赋真是恐怖。”
“不亏是天家子嗣。”
“剑符双修，这下就算是温简也打不过了吧？”
“说到底温简只是修炼速度快，真的要比经验，他还是比不过老牌金丹。”
“我记得天家这辈是有三个很厉害的小辈吧？”
“没错，当初被称为‘天家三星’，一个是上届的首位，后来去了济遥宗。好像是天家二皇子。”
“三星？！所以还有一个？是刚才台上的另一个吧！”
......
已经决出名次的上官雪此时也在观赛台上，看着台下比自己年纪还要小的女孩，她双拳紧握，喃喃出声：“这就是强者吗......”
她的母亲揽住女儿的肩，将她抱在怀里，无声安慰。
“她跟我打的时候没有尽全力，娘，我不甘心。”
......
另一边观战的温家人看到天亦晴画符时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倒不是他们对温简的实力有多信任，而是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打不过就打不过嘛，这有什么。实在不行就投降，平安回来才是重点。
没错，这就是温家人，祖传的乐天心大、族人为重。
高台上，天符阁的长老眼前一亮，抚着自己的长须大赞：“好啊、好一个剑符双修，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修双道了，陛下的子嗣果真不凡。”
一旁的百兵阁长老也是连连点头。
原本知晓逐鹿王朝有一个十六金丹，他们还十分看好他，尤其是知道那位天才是剑修后，百兵阁长老更是一心要来招人。如今看到一个剑符双修的天才，简直是意外之喜。
温简虽然修炼速度快，但天亦晴是双道共修，这便意味着她真正参透大道的机会是旁人的两倍。两人的天赋孰高孰低不好评判，但没有一个宗门会拒绝一位天才的加入。
后面的天亦麟无声看向台下，目光中有对自家妹妹的骄傲和欣慰，也有对朋友的担忧。
听到众人谈话的小柒看都没看他们，眸中流转着明显的不屑。
阿白对台下没一点兴趣，可他看到了小柒眼中的情绪：“怎么？”抖抖圆耳，四方的声音陆陆续续收入其中，他明白了：“看来你对你家人类很有信心。”
小柒趴相优雅，七尾一扫一扫划过椅下：“剑符双修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我家幼崽的陪练可是地级灵兽。”
阿白闻言不屑：“他前两次打其他人类还不是受伤了。”
小柒自然知道阿白说的是谁，一个陆平一个姜长鸣。她无所谓地低头趴下，语气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嫌弃：“那是他傻。”
“哼~”尾音拖长，阿白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她，毕竟两兽现在是一起觅食的革命友谊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在凡世不可以随便杀人。不然会惹上大麻烦。”
怕她装傻不承认，他还特意揭穿她：“我感受到了，你家人类受伤的时候你有杀意。”
“如果真的想杀人的话，要小心不让其他人发现。”阿白甩了甩尾巴，语气开始暴躁，“所以说凡世麻烦死了。”
“知道了，”老虎想发脾气但是不能的样子看得小柒弯起狐狸眼，明白阿白的好心，她的语气也很不自然，“唔...那个、就是、谢谢啊，游湖上的大碗鱼给你加多一碗。”
这话让阿白更加别扭了，白虎傲娇：“哼~如果不是看你是小辈我才不会提醒你呢。”
“谁是小辈啊！我可是活了将近一万的，我看你这样子才是刚断奶的幼崽吧。”
还真被小柒说中了，阿白是只仅活了八千年的白虎，在虎族灵兽中也就刚刚断奶百来年。
可阿白会承认自己是小辈吗？身为高傲的猫族灵兽，当犬族小辈这种事这辈子都不可能。
于是因美食建立起的友谊小船瞬间沉没，一狐一虎再次互怼。
“我来凡间比你久，我才是前辈。”
“我活得比你久。”
“我跟天亦麟结契快一百年了，我才是前辈。”
“我活得比你久。”
“我的原型超大！”
“我活得比你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