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战争孤女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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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安古城保卫战在童子军配枪的那一刻，就注定是个悲剧。
“今日，我们在这儿，是因为我们的家人死在夷军枪下。若我们身死，会有千千万万个我们替我们报仇！”
“怕谁，死了就当睡着了！”
“我参军是因为我妹妹，她比我小十岁，我不想让她到了我这年纪还在战场……”
老一辈的童子军给后辈做起动员，给秀婉他们讲曾经经历的战役。
等到大家都激情澎湃，就开始安排配枪。
秀婉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拿着跟她一样高的枪，和童子军一起补充到一线作战当中。
乔菊没有和她一起，反倒是乔梁和她被分到一个排。
二月二十五日，一个晚上夷军蜂拥而至，秀婉等人在枪炮声中毫无怯意，冷静地拉栓、上膛和射击。
经过皇后山战役的洗礼，童子军已经成熟了很多。
她眼里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果决勇敢和面对生死的坚毅深沉，完全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
就在皇后山战役之时，秀婉第一次看到夷军，眼睛里充满的是恐惧，连声线都是抖的。好几次都差点命丧黄泉。
但是如今的她，已经可以如老兵一般面不改色地向敌人们打枪、扔手榴，漠视生死。
北门的敌人打散了，又冲了过来。秀婉已经射击的动作都显得麻木。
“长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伤亡太严重了。”林钰的副官看着如今的局势。
北门被毁，火力更猛，敌人也开始用人海战术，想要给第49军一个重创，林钰当机立断“下令通知所有人退守内城，与夷军展开巷战。”
惠安城北门如今是唯一防御攻破的，也是伤亡最严重的。
无处不在厮杀，还有炮弹落下造成的火海。
在北四街，一群夷军围住弹尽粮绝的一大一小两名父子兵，企图活捉。
父亲神色复杂，开枪打死儿子，“愿来生你做别人家的儿子，一生富贵……”然后用最后一颗子弹打死自己……
“我生来如草芥，绝不苟且偷生。”
巷战展开，第49军明显回到了熟悉的作战节奏。
北门的夷军陷入苦战，被第49军咬住杀得难分难解，一时半会儿难以分出胜负。
“北门请求支援！”
面对北门的求援，夷军黑狼团沙地见状。
把西门的火力降低，选择两面突进的战术，支援在北门陷入苦战的夷军。
继续用攻击大炮轰击东门，想要打穿东门和北门两路，然后吃掉第49军。
危急关头，守备此处的第49军发起团部冲锋，秀婉和乔梁的团长对他们下达命令。
“你们留下，其余成年战士随我冲锋。”
乔梁想要跟上去，被团长拿枪指着“你是军人，这是命令！”
随后视线扫了一眼童子军，警告意味深重。
“是！”乔梁明显不服气，但是身为军人，服从是他们的天职。
团长带着成年军士与夷军交锋，阵地上血流成河。
经过激战，夷军暂时被赶出城墙，但秀婉团里整排战士只有三人活着回来。
秀婉和乔梁在阵地后方泪流满面，怀里装着的都是前去冲锋的战士们的遗书。
有的连字都没有写，就按了一个血印。
惠安东门，夷军落弹1000余发后，终于炸开城墙缺口，东门攻破，夷军叫嚣着“杀啊！！”蜂拥而上。
二月二十六日天刚亮，夷军再以重炮继续集中轰炸东门城墙倒塌处，使其扩大成斜坡状后，大批敌军在呐喊声中再次挺枪冲锋。
与第49军针锋相对。
“妈的，那枪真好使，老子也想搞一把，咱们的枪老不好使。”
一边躲着子弹，一边对队友说。
“那也容易，咱们干掉他们，枪就是我们的了，老子没有，还不能抢了？”
队友啐了一口，这句话莫名的让人心潮澎湃，士气高涨。
“那费什么话，干他丫的！”
以破枪、破装备与夷军在缺口处短兵相接。第49军以弱对强，悍不畏死。
夷军人多势重，北门和东门同时大面积进入惠安城内，此时惠安古城到处都是惨烈的巷战，枪炮声、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让老子投降？放他娘的屁。”
第49军誓不投降，在和夷军轻重机枪对阵中，再次发起集团冲锋。
战士整连整排倒下，异常悲壮。曾经繁华的古城中，尸横遍野，道路为之堵塞。
冲天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组织敢死队发动了两次敢死逆袭，两退顽敌。
第49军团部、旅部的参谋、副官、直属连队及勤杂人员全部组成最后的总预备队。
放在阵线最后的童子军全部拉到前线。
秀婉跟随排长冲锋，排长被夷军炮弹击中，腹部开花，腿也被炸断。
秀婉距离排长最近，急忙拿出纱布跑上去救治。
排长抓住秀婉的手，喘着气摇摇头说：“这伤没救了，不要浪费时间。”
说完把军校证章交付手下，看着他们咬牙切齿地怒吼：“死战到底，绝不投降！”，随后拔枪自杀。
看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躺在这片土地，秀婉只觉得怕是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
乔梁身中数枪，秀婉把他拖到掩体后，只觉得到处都是血，血窟窿止不住的流。
“秀婉，你别哭，我活够了，我杀了11个鬼子，我够本了……”
秀婉抓住他的手，“够本了……不够，你还要杀20个，乔哥！！”
随后巷战中，秀婉身边的另外两名童子军被夷军炮火击中，当场身亡。秀婉没有哭，她的眼中已没有泪水，只有血与仇。
二月二十六晚上，惠安古城内第49军打得弹尽粮绝，林钰见古城已无险可守，战局危矣，“通知所有人，弃城突围。”
他的属下说“若是我们退了，城中的百姓怎么办？”
林钰坚定的看着他“若是夷军不想冒天下之大不崴，就不会选择屠城。”
深夜之后，夷军各方部队相继退往南城墙，从南门突围而出。
有一部分被截流围在一角，和大部队失联，没有逃出去。
他们宁死不降，呐喊着拼力冲向敌人，秀婉也在这支孤军中，子弹已经用完了，她端起刺刀，和身边无数的童子军一起，呐喊着随军冲锋，向死而生。
肉搏战中秀婉被夷军刺刀扎入胸膛壮烈牺牲，喋血孤城，血浸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