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吴三桂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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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伯,前面就是登州地界了。”
一名约三十多岁,头戴幞巾,身着圆领褂衫,读书人模样的文士,指着面前的官道,向旁边一名青年将领,朗声说道。
“哈哈,献廷啊,我们跑了两天,总算到了那李啸的地盘了,走,跟本兵直去登州城,会会那唐国公李啸!”
那头戴青玉束金冠,身着一身银白色高级武官官常服,披一件暗纹织花红绸披风的青年将领,朗声笑着回道,随及大喝了一声驾,纵马前驰而去。
通往登州的官道上,一行人马纵马奔行,扬起一路烟尘,径往东而去。
指路的这名文士,是辽东巡抚方一藻之子,名叫方光琛,字献廷,时年三十多岁,为人机敏,善谋略,后与吴三桂交好,入其帐下效力。
真实历史上,方光琛一直为吴三桂鞍前马后,尽忠效力,屡屡为其出谋画策,是其帐下的顶级谋士。因其多智而忠心,吴三桂对他颇为信赖,与他关系极好,二人之间,不称职名,却皆以名号直呼。
吴三桂死后,方光琛纠集一众亲信,拥立其孙吴世璠即位,改元洪化。康熙二十年(1681年)吴世璠败亡身死,方光琛束手就擒,被凌迟于市。
而他旁边那名青年将领,则是在明末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历史人物,吴三桂。
吴三桂,字长伯,一字月所,明朝辽东人,祖籍南直隶高邮(今江苏高邮),是原辽东总兵吴襄之子,也是前锋营总兵祖大寿外甥。对于其为人众知的著名历史,各位读者基本皆已尽知,本文在此就不在多述了。
此时的吴三桂,刚刚二十七岁。他又于年初,在其义父监军高起潜,与辽东巡抚方一藻的共同举荐下,接替其父吴襄,续任为宁远团练总兵,可谓少年得意,意气丰。
坐在一匹高大雄俊,全身上下无有一点杂色的白马上的吴三桂,身材雄壮,气宇轩昂,白晳英俊的脸上,额骨丰隆,耳廓鲜明,浓黑入鬓的双眉下,一双亮如秋水般的丹凤眼,配上他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真是好一个雄俊勇武,姿容俊美的青年公子!
他脸上唯一的缺陷,便是鼻子上那道不太明显的疤痕。
这道疤痕,是他早年时,为了救出陷在阵中的父亲,被一名清军所砍伤。
据说,吴三桂只要心情不佳或言语不合之时,便会下意识地抚摸这道疤痕,“自扪其鼻”,故后来他的同僚与下属,只要见到他这个动作,便知道这位平西王不高兴了,从而立刻知趣告退。
这次入援山东的战斗中,吴三桂与祖大弼一道,从辽西调往山东。他与山东总兵刘泽清,前锋营副总兵祖弼三人,皆被安排驻守在鲁中一带。
到了山东后,吴三桂主要提出,要率本部兵马驻守济南,守卫省城。却不料,那济南,已被山东总兵刘泽清视为禁脔,岂容他人染指。最后两人言语相激,闹得十分不快。
最后,在山东巡抚颜继祖的调济下,由刘泽清驻守济南,祖大弼驻守兖州,而吴三桂则驻守在济南北部的济阳县,才算解决了驻防的矛盾。
安顿了营伍后,由于清军还尚未进入山东,吴三桂及其下属的两千兵马,在济阳县守得百无聊赖。
于是,他决定,在尚未有大的战事到来之前,先去登州,拜会一下那位已是是天下知名的唐国公李啸。
说起来也巧,那李啸,今年也是二十七岁,刚好与自已同庚,只不过,现在李啸已是国公爵衔,可比自已这个子承父业的宁远总兵,要强太多了。
吴三桂等人一路策马而行,一入登州,便觉登州之地,处处与山东其他地方,大不相同。
此时已是六月底,官道两旁,那些规划得整整齐齐的田亩中,高梁杆子已长得老高,放眼过去,有如一片碧绿的海洋,在炽热在夏风中,摇曳摆动,掀起一阵阵绿色的波浪。
见到这无边无垠的高梁之海,吴三桂与方光琛两人心下,皆是十分感慨。
他们这一路行来,看到在这大好的初夏天气里,从济阳前往登州的官道两旁,却有大片的田地抛荒,时时可见沿路倒毙却尚未掩埋的尸体。从鲁中到胶东,皆是村居寥落,人口稀疏,偶尔可见的村镇百姓,皆是衣衫褴褛,面带菜色。一路看去,皆是一片萧条破败的气象。
“长伯,想不到这唐国公李啸,身为武将出身,竟将这登州之城,治理得这般有生气,此人着实不可小看哪。”方光琛捋着胡须赞叹。
吴三桂脸上闪过一丝隐隐的嫉妒,亦叹道:”有道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这李啸治下的登州乡野,可比山东他处的州县要强上太多。这倒是愈让本兵想去好好见见他了。“
方光琛一笑,又道:“长伯,据在下听闻,唐国公曾向朝廷奏禀,说希望由他一力主导山东局面,统领各部入援军兵,来抗击入寇的清虏。你可知,朝廷却是作何反应?”
吴三桂轻轻一笑,便道:“此事我亦已知,李啸这条建议,已被朝廷委婉驳回。只让李啸负责其部下唐军的行动与安排,而山东入援兵马,因卢总督已然战殁,故朝廷安排辅刘宇亮,来负责调派指挥。”
说到这里,吴三桂脸上浮起轻蔑的笑容,复道:“刘宇亮为人庸鄙,素无胆气,更无统帅治军之能,朝廷派这样的人来山东,除了只会添乱与瞎指挥外,复有何用?且这般无能之人,下面的一众军将,又有哪个能服他?”
方光琛捋须笑道:“长伯,据学生知闻,那刘宇亮,虽被任为名义上的山东入援兵马总指挥,但仅仅刚出京师,此人听到清军正在静海至沧州一带大肆掳掠后,顿时吓得面无人色,遂大哭而返,实实可一笑矣。”
吴三桂摇头叹道:“唉,这等庸人,如何可委以军国大事!朝廷用人失当,所托非人,只会更失大明官军效国之心矣。”
方光琛亦叹道:“是啊,这刘宇亮既不敢来山东,山东之地,却也不能群龙无。朝廷无奈之下,只能让山东巡抚颜继祖,代为掌管入援兵马,也算是病急乱投医吧。只是那颜继祖,亦是一名从未上过战场之文官,从无领兵打仗之经验,让此人带统领兵马,以学生观之,却实是堪忧矣。”
吴三桂苦笑回道:“罢罢罢,休谈国事了。朝廷如何安排,我等下属军将,但行听命便是,又何需多言!唉,现在大敌临头,我大明官军却还是一盘散沙,各怀心思,这山东之战,实是前途莫测啊!本兵也不指望能立甚战功,只希望能早日结束这山东战事,复返辽东,便是心愿足矣。”
两人一路言谈闲话,不觉之间,便到了登州城外。
见到面前的这座高大宽阔,周长达二十里的巨大城池,两人皆不觉出一声惊叹:“好一座雄峻之城!”
随后,吴三桂等人便速速命人,前去城内通禀。一行人下得马来,在城外静候。
不多时,便有一名文官过来,来到吴三桂等人的队伍前,向吴三桂等人施礼拜见。
“学生乃是唐军赞画陈子龙是也,见过宁远总兵。”
“哦,唐国公可在城中?本兵此来登州,可是专为拜会李大人呢。”
“唐国公刚于前两日,从北直隶返回登州,吴总兵与各位倒是来得及时,且随学生入城便是。”
“好么,看来我等,来得正是时候呢。“吴三桂脸上显出灿烂笑容:”那就请先生前面带路。”
在跟着陈子龙,步入登州城中后,这一路上,两人又好好地看了一番,这宏阔而崭新的登州城。
他们看到,整个登州外城,极其宏阔,初步估计,周长约有二十里之巨,却可足与那省城济南比肩。
而登州四面城墙,皆极宽厚,全是设计成马面宽6米,城高达15米内里夯土为基,外包青砖为面的建筑样式,相当结实耐用。
除了通往北面水地的北门外,登州东、西、南三处城门,皆在城门之外修建瓮城。而城墙之上,诸如雉堞,女墙,角楼、堡楼、羊马墙,炮台,射孔等防御措施,统统按制修建,一应俱全,城墙的防御能力相当可观。
而在整个登州城的外部,在东、南、西、三面城墙外,环挖了一道护城濠,因为整个登州城呈现南高北低之势,正好利用登州城东面的黄水河和南面的平畅河,从中引入河水,灌入护地壕中进行填充,使其环城而过,汇入到水城中的海水里。
见识了登州城精巧而结计的设计后,两人赞叹连连。
随后,在经过城门月道时,他们又看到,这登州的城门,外表与普通城门无异,但内里却是为设计成暗藏千斤坠的方式,这种极为精巧又十分花钱的机关,在守城之时,却可相当有效阻隔内外敌军,便于将其分割消灭。
吴三桂心下暗叹,这个李啸,为把这登州城弄得固若金汤,倒还真真花钱如流水啊。
进得登州内城来,两人又看到,这登州内城的结构,倒却与大明其他州县完全不同。
整个登州城中,规划了四条宽阔笔直的中央大道,这四条中央大道,把整个城池规划为东北,西北,西南,东南四个大区。
东北区与西北区,皆为唐军水师所用,其中西北区为水师营地,东北区则是一座极为醒目的大型船厂,可隐隐看到,里面大批工人正在紧张而忙碌地搭架龙骨,刨制船板,编织船帆,刷涂桐油,看上去倒是十分有秩序。
而在登州城的西南区,则是修建了各类诸如修建营房,马厩,校场,武库等军营建筑,有大批的唐军军兵在其中呐喊操练。
至于整个东南区,则建有武器库、盔甲库、火药库及巨型粮仓,皆有军兵严密看守。望着这些外型高大,又门户紧闭的仓库,吴三桂心下暗道,这李啸有这么多的物资储备,若是据城而守的话,怕是守个几年,都没问题吧。
在陪着吴三桂一行人在登州外城转了一圈后,陈子龙便带着他们,进入李啸军的核心地带,登州内城。
这是一座周长2里的内城,城墙规模与外城一样,亦同样建设有各类防御措施。
随后,一众人等步入内城中,吴三桂看到,内城中修建有据地极广的国公宅府、各类官署、以及银库钱仓等重要官府机构,有许多衣冠各异的文武官员,在内城中穿梭奔走,办理事项。
“李啸仅凭一已之力,便建得这般雄壮城池,又能组建象唐军这样强悍军伍,吴某与其相比,岂非微萤之比皓月乎?”吴三桂心下不停地感叹。
就在他不胜感叹之际,李啸已带着数名亲随,笑吟吟地从国公府邸走出,向他们缓步走来。
见到身着蟒袍玉带的李啸行近,吴三桂与方光琛二人,慌忙跪下行礼。
“在下宁远团练总兵吴三桂,见过李大人。”
“学生宁远团练帐下幕僚方光琛,见过唐国公。”
“二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李啸微笑着虚扶起二人。
见得英俊勇武,状若翩翩美少年的吴三桂,这个历史上十分著名的大汉奸,带着一脸恭敬之色地站在自已面前,李啸心下,有种极为怪异的感觉。
对于吴三桂的著名汉奸历史,李啸在前世,当然也对他那段不光彩的历史颇为了解。
只是,李啸也知道,现在的自已,却不能再用历史的眼光,来看待这个明末的著名人物了。
毕竟,自从自已来到这个明末世界,这些人的命运,皆已渐渐加以改变,再不会与原来历史完全相同,而是会走上一段全新的历史轨迹。
如果现在,硬要把与自已同龄,刚刚当上宁远总兵的青年吴三桂,强行代入真实历史,把他当成已引清兵入关的满清平西王来看待,那未免犯了形而上学的可笑错误。
想到这里,李啸轻咳一声,微笑道:“本公向闻人言,长伯智勇双全,英武非凡,最是少年英雄。今日得见,诚不余欺也。”
吴三桂见李啸这般夸赞自已,心里油然一阵喜悦,遂拱手大声道:“在下粗愚之辈,唐国公这般谬赞,何以克当。”
李啸大笑起来,缓步过去,对二人微笑道:“二位千里远来我登州,本公着实欢迎。现在本府已备薄宴,请二位速随本伯入席,今天却要与二位痛饮一番,以尽本公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