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陈氏心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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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下营村静谧而优雅，全村笼罩在一片白蒙蒙的雾气中，宛如害羞的少女。
屋门打开，陈氏提着一个粗陶瓷的夜来香罐子走出来，脸色疲惫，双眼无神。
原本是将夜来香倒进茅房的，陈氏竟直直来到猪圈旁，在小猪猪们期盼的哼哼声中，一股黄褐色的液体直直泼下，浇了无辜的小猪们满头满脸。
“这个死丫头，简直是气死我了！”
陈氏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一想到李小草竟然昧着自己花了一百两雪花银，她的心就疼的流血。
一百两！这可是整整一百两啊，不是一百文铜钱！
她是怎么敢的呀！
放下尿壶，陈氏来到门外，就见到离自己家不到半里地的一处空地上，一座新的土坯房已经形成雏形，再过个十来天，这栋房子就能建好。
可气的是，这明明是那个死丫头出钱盖得，竟然给外人住！
这不是赤果果的胳膊肘子往外拐嘛！
唉.....心疼呦！
此时，新房子的主人老马铁匠，也是心疼的很！
不过，和陈氏不同的是，他是心疼自己的闺女，这一天一夜，可把她累的够呛！
自从和李家小侄女谈妥煤球炉子的事儿，自己先跟着小丫头去了一趟县里，在县衙里签好了一份协议。
按小丫头的话说，这是两亲家明算账，白纸黑字的写上能落个心安。
回来后第三天，小丫头就给了自己三张纸，那是富贵人家所用的绢帛纸，厚实不易损坏。上面画着煤球炉子的图样，有从上面看的，有从旁边看的，甚至还有把炉子破开的图样。
图上面还用许多鬼画符似的字标明了尺寸，小丫头信誓旦旦的保证，这些鬼画符除了她和自己，别人根本看不懂。
唉~~自己打了半辈子的铁，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图。弄明白这张图，傻铁匠也能打造出煤球炉子来。
要是自己有个儿子该多好，这样的东西都能当传家宝了，最起码一辈子有饭吃！
来到水井旁，打上一桶凉水洗把脸，冰凉的井水接触到粗糙的脸颊让自己打了激灵，一夜的困倦瞬间消失无踪。
端起旁边还温热的水壶，嘴对嘴长流水，先美美的灌个肚圆。
角落里的三个最新式，大小不一的炉子，就是他和徒弟们一天一夜的成果，都是纯手工打制。
这就是能让自己和闺女过上好日子的煤球炉子！
天光大亮后，老马在街上买了些豆浆、豆腐脑、胡饼和大包子，将女儿和三个徒弟喊醒，几人美美的吃了早饭。
老马吃好后，闺女娟儿早就拿着钱出去了，他吩咐几个徒弟：“栓柱、大狗、铁蛋，你们三个吃饱饭把这三个炉子包起来，等娟儿雇车回来，你们再把炉子抬上去。今天你们就没事了，想回家的回家，不想回家的就在这睡觉。”
“但是，你们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别怪我不讲师徒情谊，送你们吃牢饭！”
听名字就知道这几个徒弟是那种老实人，听了师父的话连连点头答应，保证自己回家连老子娘都不告诉。
老马满意的点点头，从自己屋里拿出一大串铜钱，放在饭桌上，看的几个徒弟眼都直了。
“这些钱你们三个分了，每人三贯，这是给你们的安家费，都给我送回家，交给老子娘。”
“等下营村那边安顿好，咱们就能发大财，你们就可以盖新房娶婆娘，说不准明年就能抱上大胖小子！”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吃的做法虽然俗套，但这招确实很实用。
几个徒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想到盖房娶媳妇兴奋的嗷嗷直叫，恨不能今天就跟着师父去下营村。
......
“娘~~”
“别叫我娘，你是我娘！”陈氏一手叉腰一手点指自家闺女，整个身体成茶壶状，“整整一百两银子，就算扔水里也能听个响儿不是？可你这个死丫头竟然敢花了！说，花哪了？”
李小草这几天也是累的不行，不仅和老马去衙门办手续，还和老哥一起搬运土坯盖房。
身体上的累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心累，有次老哥吃饭时说漏了嘴，母亲陈氏一气之下化身成了一把茶壶，每天都对李小草来一次爱的浇灌。
就算李小草把事情都抖搂干净，陈氏还是抱有四分怀疑。
“娘，我说的都是真的，您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李小草放下碗筷，无奈道，“今天马老伯和娟儿姐姐就来给我送炉子，到时候您自己看看不就行了？ 至于每天数落我吗！”
陈氏点了下李小草的脑门：“怎么不至于？我是你娘，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说你两句怎么了？你丫头有本事，不认我这个娘了是不是？”
唉，貌似全天下的母亲都这样，自己有理就可劲说，喷的唾沫星子满天飞。自己没理就耍赖，直接放出撒手锏，用血缘关系扭转一切不利因素，反败为胜！
李小草立即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上前抱住陈氏的胳膊，撒娇道：“娘~~你不知道，我这些银子花的一点都不亏！你先别急，听我慢慢给您说，坐，您先坐！”
陈氏将信将疑的坐下，她要听听自己这个巧嘴闺女，能翻出什么浪花。
老爹和大哥一早就去盖新房，早饭也是母亲陈氏送过去的，这会儿饭桌上就剩下李小草娘俩。
李小草做贼似的往外瞅瞅，靠近陈氏小声道：“娘~~您想想，马老伯没儿子，他只有娟儿姐姐一个闺女。马老伯百年之后，他所有的家底，还不就是娟儿姐姐的。到那时，娟儿姐姐早就是我嫂子了，她的东西还不是咱家的！”
“你那时候也嫁人了，谁和你‘咱’？”陈氏一记冷箭，直接扎的李小草无语。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只要坐着轿子出门，再回家时就变成了客人，这就是古代女性的真实情况！
李小草摆摆手，意兴阑珊的坐回座位，捧起粥碗喝粥。
事就是这么个事，这一百两银子看着挺多，但其实也翻不起浪花。
除了在衙门里的花销和老马的几个徒弟的安家费，最大的开销就是材料费。
燃烧效率高的硬木碳，强度高点的铁锭，还有炼铁的炉子，这些都得花钱！
陈氏一把夺过粥碗，站起来就往灶台走：“都凉了还喝，你个死丫头不知道喝凉粥会肚子疼啊！”
盛好的热粥放在桌上，陈氏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热乎的鸡蛋，塞进李小草的手里。
“我去给你爹送水，你吃完饭把锅刷了，泔水倒给猪！”
说完，陈氏再次轻点了下李小草的脑门，拎着粗瓷坛子朝新房子那边走去。
嗯~~还别说，今儿早上还觉得这新房子挺碍眼的，但现在仔细看看，竟然觉得挺不错。
或许，是今天早上的雾气太大了吧。
李小草看着母亲陈氏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远，这才会心一笑，心中感慨万千。
自己的这个母亲就是喜欢咋呼，但她对自己的爱丝毫不比哥哥少。
自己这段时间身体发育的比较快，从前的衣服大多不能再穿，母亲不顾白天的劳累，晚上点着油灯给自己缝制新衣服。
全家四口人，现在只有自己的衣服没有补丁！
还有这几个鸡蛋，老爹和哥哥也只是在秋收的时候有幸吃过几个，但自己，每隔几天都能吃到。
要知道，这些鸡蛋可是能换盐的金贵食品，一般人家根本舍不得给孩子吃。
三两口吃完这两个天然无公害的鸡蛋，李小草顿感活力满满，麻利的刷锅洗碗，提着泔水来到猪圈。
“哈喽，哼哼怪们，你们过的好不好啊？”
小猪：兄弟姐妹们快跑，嘎我们腰子的那个魔头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