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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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时间林朝华绣出了一只兰草荷包。
她把荷包拿在手里递到元幕跟前。
元暮接过荷包看了一眼，笑笑地放到桌案上，伸出手，不敢用力轻轻把人揽到自己怀里，轻抚她的发丝，柔声道：“朝朝我与你说一件事。”
“嗯”，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抬起，柔顺地趴在他怀中。
“记得之前与你说的燕王的事吗？燕王那厮在燕地欲谋反，我要，要亲自带人去清剿。”元暮声音放到很轻，就像平时小意温柔一般。
林朝华从他怀里撤了出去，惊张着唇，圆睁的眸子压了几下就起了水雾：“你是皇上，什么事都让你做，要那些将军做什么？”
“朝朝听话，不哭好吗？”元暮大掌抚着她的脸颊，“这事我必须去，我向你保证最多两月便归。”
林朝华明白他这不是同她商议，而是他最后的决定，强忍着不让泪落下，原本浅粉的唇，现在发白，微微发抖。
元暮感觉自己的心都被碾碎了，起身把人抱自己怀里，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天空展现第一缕曦光，凤眸猛然睁开，人正窝在他怀里，墨发与他交缠在一起。
抬起搂着她的胳膊，元暮想悄悄起身，却发现她的小手睡着还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襟，就像一个怕被抛弃的孩子。
捉住她的小手，元暮一根根掰开。
人醒了。
惺忪着也跟着坐起，又赖进了他怀里。
元暮低头薄唇重重落下，大掌在孕肚上轻抚。
“不许哭，这次回来我便再也不离开你了，我发誓。”元暮狠下心，下床出了寝殿。
他不得不去，自己亲自去，速战速决，赶回来陪她一起迎接孩儿的到来。
*
他走后燕地战事如何，林朝华不得而知，又或者是人与她说过，被她刻意忘掉了。
若干年后她的记忆里只有他回来的那天。
他这一战非他之前所言的两月必归。
又或者说他还是遵守了诺言在她生孩子之前回来了。
*
林朝华只记得，他走时把宫里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帖，除了他不在一切如常在运转。
林朝华每天所做的事，就是数着日子等他，看着自己肚子一天天变大。
他是十月的秋走的，按规划应该年节前回，来年春陪她生孩子。
年节前他没回来，宫里收到了捷报，燕王大部分兵力已经剿灭。
还有一封给林朝华的私信，信里都是炙热如火般对她的思念，说是燕王还剩下一些残余势力，他在全力追击，让她不要担心，最多半月定然归京陪她。
太医估算林朝华在来年二月生产，元暮是想赶在正月归。
正月他真的回来了……
太尉一身缟素外穿麻衣，护卫着辌车进入皇宫，这时全国上下才知他们的新皇薨了。
元暮去世之前下旨，慕容小将军升任太尉，赵炎任御史大夫和左右丞相暂代朝政。
元暮另下旨皇嗣出生后如果是皇子就即刻继位，命四人辅政。
另外还给了林朝华一道密旨。
那道密旨是让林朝华万不得已才能打开。
那道密旨林朝华至死没有看过。
*
元暮怕他去世的消息传出，让一些人趁机作乱，弥留之际下命太尉封锁消息，就连朝中大臣，和林朝华都不知晓。
只是往京中报叛党肃清，正在返京途中。
太尉把元暮的尸身放在马车里，日夜兼程赶往京城。
到了京郊才往宫里给赵炎先报了实信，赵炎立马整顿禁军，京都防卫营，防止有乱。
太尉他们换上麻衣，护送皇上尸身进入京城。
三锦公公率着一众宫人跪在凤仪宫，大声哀道：“皇后娘娘，皇上他回来了。”
林朝华抱着肚子被如意嬷嬷和绯红搀扶到门口，看着跪了一地凄凄在哭的人。
“皇上人呢？”
三锦公公拿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已经在一心殿。”
林朝华再次扫了一眼跪着的一院子人，眼睛红了，眼泪憋在眼眶。
她大步往外走。
绯红和如意嬷嬷一左一右搀着她，都没有控制住，呜咽出声。
刚走到凤仪宫大门，赵炎带着禁军赶了过来，面若冰霜，眼眶发红。
见到她躬身施礼，一声不吭跟在后面护卫着她往一心殿走。
一心殿已经开始挂素缟、白绫。
太尉正直直立在院中，看到林朝华进去，先是一滞，接着快步迎了过去，声音沉重地唤了一声：“朝朝……”立马改了口，跪下道，“皇后，臣失职没有保护好皇上。”
林朝华看了他一眼，继续往里进。
元暮已经被放置在灵床上，他们为他用了药，虽然长途跋涉，尸身没有变化，像睡着一般。
林朝华颤着手，把指伸到他的鼻翼下。
希望他炙热的呼吸能喷到她冰凉的手指。
收回自己的手指，林朝华泪已经无声落得满面颊。
睫羽压下，侧眸看到他腰间是她绣的兰草荷包。
苍白的细指轻抚了一下那只荷包：“你没有食言，在皇儿出生前赶回来了。”
这句话说完，人直直倒了下去。
“皇后——”
“娘娘——”
“朝朝——”
绯红迅速伸手接住了她。
太尉悻悻地收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孩子好像感应到了，林朝华感觉肚子开始往下坠。
有经验的嬷嬷开始惊呼：“快，快把娘娘抬回凤仪宫，只怕要生。”
大家乱作一团。
林朝华回到凤仪宫，太医院的几位接生嬷嬷、太医已经赶了过去。
太医先诊脉，然后接生嬷嬷上前查看胎儿情况。
双方都确定要提前生了。
太医赶紧下去开方，亲自看着去煎药。
皇后正在悲中，又是双胎不用药只怕生产困难。
这时绯红进来：“娘娘，慕容……太尉和御史大夫两位大人说要进来跟您说句话。”
现在还是生产前的前兆，痛是一阵阵的。
林朝华忍着痛，她也正好有话要问慕容，元暮走了，他最不放心的应该是元国，她要替他看护着。
“让他们进来。”
两人进来，围在凤床前的人纷纷往一边退让。
“请娘娘放心，我们定然谨遵遗旨护好娘娘和皇嗣。”二人跪地齐声道。
“好，”又开始腹痛了，林朝华深吸一口气道：“皇上一向信任你二人，你们一定要为他看护好大元，这个时候不可出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