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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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见了杜一鸣，心里瞬间涌起无数复杂之意，心也跟着沉了沉，如果他早两天或者就早一天出现，她的心都不会是这般复杂沉重。
不得不感叹天意如此，造化弄人。昨日与佑之的亲密，她虽有怒气，但这怒气之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甜蜜快乐，因为杜一鸣的出现，快要被通通冲消散了。
他为什么会出现？是回来找她的？淮安却开心不起来，心里格外沉重，就好像他的出现是一种新的负担。尽管此人以前是她求之若渴的人。
可现在什么好像都不一样了。
这么一对比，她忽然觉得佑之真的很好，很温暖、很炙热。
旁边的俊四也看到了他，俊四是佑之的人，淮安见俊四也在打量此人，心里有些慌，恨不得让杜一鸣彻底消失。
淮安咳嗽一声，做贼心虚的凶巴巴的说道：“看什么看，快回去。”
俊四瑟缩了一下，恭恭敬敬躬身颔首回答：“是，少奶奶。”奈何心头疑云四起，他又骨碌着眼，打量了里面男人一眼。那男人长相斯文，真是一抹好色彩，关键是俊四嗅到了一股诡异的味儿。
况且，这男人俊四认识……这男人不是杜一鸣吗！
平日里他家少爷让他盯着少夫人的动向。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他得赶紧回去打小报告！
俊四赶紧躬身钻进车内，踩着油门，开车离开去找少爷打小报告。
淮安见人走了，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也没了刚才的浑身紧绷。
怀着略微沉重的心路过落地窗里的杜一鸣，淮安提着包进了咖啡馆，一路哒哒哒踩着高跟鞋，有那么一瞬，她拿着包的手都捏紧了。
终是走到杜一鸣跟前停下，目光微冷的盯着他。
这要是以前的淮安，少不得欢呼雀跃。天！杜一鸣居然主动来见她，这不是祖上烧了高香？可是她现在不仅没那么高兴，此人的突然出现引得她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
“淮安，请坐！”杜一鸣起身向他对面做了个请的动作。
淮安心口一涩，他就是来找她的，可是，他知不知道她现在结婚了！
淮安面上还是没过多的表情，沉默的坐在他的对面，十分规矩的坐姿，她将包放在了自己腿上，显得有些拘谨。她如今倒是和他生分了。坐下来后，她还觉得有些不适的紧张。本来他的出现，她不是很高兴，反而还责怪他为什么要这时候出现，但当她真的坐在了他的对面，属于杜一鸣的气场一下子又将她吞噬了一般。心里的那些烦躁也快烟消云散了。
两人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淮安唤了声：“服务员，来杯咖啡！”企图打破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
“好的，秦小姐！”那边柜台的服务生轻快的答道。
很快，咖啡送来了。
她垂眸盯着服务员端来的咖啡，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什么，开启两人的谈话。
坐在对面的杜一鸣西装革履，五官俊朗，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书卷味。那人的眉宇如沁了风雪般，虽略显疲态，但难掩清冷。
他还是一点没变，一直是记忆里的样子。可是她早就下定决心放弃他了，多年的追求不得，让她对他生了恼火。
和煦的暖阳斜斜地从窗外透过来，照在俩人身上，暖洋洋的，倒让淮安多了几分放松，体会到了些真实。
谁会想到半年前拼命想下车见到的人，此时此刻竟在眼前，温文尔雅的端坐着。
咖啡馆一楼有些冷清，也许无人会注意到这靠落地窗的位置会坐着这两个人。
淮安今天穿的是黑色旗袍，外罩一雪白的毛披肩，齐肩的黑色头发烫着波浪。细眉弯弯，唇点朱红，这是她今天才换的妆容。
“淮安，你还记恨我吗？”杜一鸣抿了口清茶，眉宇清冷，抬眸看向对面的人。
淮安闻言略微错愕抬头看他，胸口一窒，但随即面色也冷了，不过只是一瞬:“以前我也会不甘心，但现在觉得这就是命运吧。”
“那就好。”杜一鸣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淮安不明所以，抬眼看向他，手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压下心中的不明情绪。
一时间周遭只听得见瓷器碰撞的声音。
俩人僵持了一会儿，杜一鸣才开口道:“淮安，这次我找你是有事请你帮忙，但我又怕你是因为念着与我过去的恩怨，所以记恨我在心……我知道你结婚了，这次若非情非得已，我亦不会来打搅你。”
这话倒是让淮安松了一口气，心里又有些复杂的失落。原来他至始至终都没对她动心过！这次来，也是出于其他目的！
“所以，你找我来只是有事找我帮忙？”淮安抢过话，一番心里斗争后，淮安变得有底气多了，只见她抬头挺胸，语速加快。
杜一鸣先是一愣，而后点头有些为难道:“是的，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帮我这一次。”他亦不是不知道对面的女子现在怨气有多重，但他为了公事，还是硬着头皮来请她帮忙。
淮安仔细想了想:“凭什么？”说完她起了身，“再见。”
以前，他把她的一片诚挚当成驴肝肺，现在回来，不问问她过得好不好，直接开门见山道明他的来意。凭什么他会觉得她要答应，她应该会答应？
是，以前的淮安肯定对他有求必应，虽然她以前也没帮过杜一鸣什么。她也知道他在国外做什秘密的事，现在回国估计也在继续。他有一颗爱国主义的心，她为他的这颗心感到钦佩。杜一鸣这些年满腔热血都扎在这里面了，从来不提风花雪月。钦慕他的女孩子却不减反增……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
杜一鸣能来求她，应是走头无路了罢。再往后想，她现在能帮到他，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将他做的事和她现在的身份联系到一块儿，淮安只觉得这是块儿烫手山芋。
杜一鸣也料到她的反应，这么多年了，他对淮安还是挺了解，她会生气，会拒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他为了公事还是企图挽留她，便立刻起了身：“秦小姐，留步！”
离开的哒哒哒的走动声音更快了！
望着那窈窕的倩影，杜一鸣到底是觉得有些愧疚。
淮安满脸不悦提着包，踩着皮鞋哒哒哒地绕过一个弯上了咖啡馆的二楼。
二楼吧台上坐着一新来的股东陈先生。
那人戴着金丝眼镜，穿着黑色长棉衣，身形削瘦，肤色略黑，年纪轻轻就有了秃顶的迹象。
一见淮安来，就咳嗽了一声，似要吐出一口老血道:“赵太太，你来咯，你看看这里伙计记得账，怎么是这个样子？”
淮安走过去看陈先生正做的账本问:“怎么了？”
陈先生:“你这画的条条框框是从哪里学来的，我怎么没见过？”
淮安挑眉:“哦，下面那个人以前教的。”
陈先生更加一头雾水:“下面那个人？”
“算了，都是旧人旧事，不提也罢。”淮安开始拿着账本翻看。
临近春节，他们要把这多半年的账都要翻一翻，算算总体盈亏。现在这家咖啡馆的股东只有淮安和这位陈先生了。前面那些个股东都纷纷撤了资，只有淮安坚持要把这家咖啡馆经营下去。也许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吧。
好在，这半年咖啡馆不再那么冷清，还有不少学生前来光顾。
俩人翻了会儿账，陈先生忽然道:“不是说你丈夫回来里吗？怎么没见他来这里坐坐？”
淮安闻言从账本上收回视线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事物:“他挺忙的。”
“也是，赵大帅的长子，是有的忙得，回来铁定得帮着做事……哦对了，前天晚上，我还听说城东那起了乱子，那赵大少哦……就是你丈夫差点挨了枪子……什么情况啊？当时？”陈先生埋着头看着账，似乎在说一些闲事。
淮安被问的一愣，她怎么不知道有这档子事？又想着她正和佑之闹别扭，想着这股东也不认识佑之，她便撒气道:“哦，他们的事我哪方便问，他不说也算了吧。”
她坐在吧台外面的凳子上，陈先生则是坐在里面。
对面的陈先生静了一会儿，一种怪异的感觉袭上淮安心头。
等到陈先生把手里的账本翻完，便取下眼镜左右一看:“哎哟喂，我的眼镜盒呢？等等，我下楼找找。”
淮安默默的看着这人匆匆下楼，良久，又踩着楼梯噔噔噔上楼。
陈先生:“总算找到了。”他在吧台旁晃悠了一圈又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这里就麻烦你了。”其实陈先生刚才下了楼，去看了看，淮安所指的人。那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是出挑的。
淮安看着手里为数不多的活计道:“那成，你先走吧。”
陈先生也不多客气，寒暄几句就走，留淮安一人在二楼吧台打点。
俊四一路风风火火赶回了保卫处，见到他家大少正盯着综卷出神，看着有些低落消沉。那双深邃的眼眸包含复杂的情绪。
佑之听到动静，头都没抬一下：“人送到了？可是说了什么？”他想知道她的动向，却不敢在她跟前晃。
俊四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少儿，不好了。”
佑之见他急匆匆的样儿，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起来，喉咙一涩：“怎么？她又回去搬东西要回娘家？她……你拦着没有。”
俊四急慌说道：“不是，少儿。”
佑之松了口气，看他着急忙慌的样儿随即大喝：“那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佑之想爆粗口！
俊四眉宇惨淡：“少儿，是那个杜一鸣！杜一鸣找上了少夫人！”
俊四的话好像一道惊雷，劈在佑之的脑海，一下子懵了，而后绵绵不断的恐慌席卷他整个胸腔。他连呼吸都停了一瞬，这可比淮安搬东西回娘家更加严重了。
一颗心也渐渐沉下。
紧接着佑之看了看俊四，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那你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将人看住了！”
俊四顶着压力解释：“已经让人暗地里盯着了，少儿，您放心，少夫人若是想和杜一鸣跑，是绝对跑不了！”俊四知道少夫人和杜一鸣的前因，这还是他家少爷佑之半年前告诉他的。
半年前，佑之派俊四去查杜一鸣的底细和出现在京城的动向。
佑之这才松了口气，也没怪俊四把话说得过于直白：“你赶紧回去亲自盯着人，快去！”
俊四点头，又想了想觉得不甘心：“少儿，不阻止他们见面吗？”
“暂时……如果他们有亲密动作，你们就直接杀了杜一鸣。”佑之觉得如果两人是清白的，他如果强行阻止两人见面，肯定会惹得淮安不快。淮安本来就在和他闹脾气，如果因此事她被误会，她怕是又要和他吵个没完没了，到时候他真的将人逼急了，真的追随杜一鸣而去，那才将得不偿失！
佑之又觉得他是怂了，是真的怕了，居然容忍到自己的妻子和旧爱见面，也不敢在妻子面前有多大反应。昨夜的事，加上当时淮安的态度，真的有让一个男人的尊严被伤到。但当时他只是过于紧张，才提前……
真是该死！奈何完美的淮安在他跟前，她是他的挚爱，遥不可及却有幸得到的，这么多人洁身自好的他也是头一回，自然紧张了……
今日他满脑子都是在想这事，生怕被淮安看不起，又拉不下面上解释……结果下午就来这一出！
他真的是怕和淮安有更深隔阂争吵不休，才理智的做了让步，没有直接杀到两人面前大吵大闹。
只希望淮安别让他失望。否则那杜一鸣真的难逃一死。至于淮安……佑之伸着舌头，舌尖在门牙上一扫而过，她要是敢！他不介意……将她绑起来，再压到身下……让她痛，让她求饶，让她心服口服！
“那少儿，我就先走了。”俊四见自家大少爷周身杀机四起，赶紧开溜。
佑之轻轻应了一声：“嗯……”
俊四得令，立刻离开，走了一半才疑惑大少爷这是怎么了，俊然没有亲自去？
佑之是怕自己见了两人，一时冲动，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俊四这一走，佑之心里更是七上八下，门口又来了个办公室接电话的小兵。
“大少，您在咖啡馆安插的眼线来报，说是少夫人和那杜一鸣在咖啡馆说了几句话就上了楼。少夫人看起来不是很想打理那杜一鸣，上楼的时候还生着气。”
佑之闻言七上八下的心才稍稍安定：“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