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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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之把人揽到自己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低声唤她:“秦小姐，醒醒，你怎么样了？”
怀里的人呓语了几声。
佑之没听清，将耳朵凑近:“你说什么？”
怀里的人没了声，在昏黄的电灯下，佑之见她的额头冒着冷汗，额角的头发丝已经尽失，他忍不住替她擦了擦，发现她的皮肤好凉，在摸了摸她的手，简直是块冷成了冰坨子。
她今天穿的是素色的旗袍，薄薄一层，这么凉的天，也难怪会病倒。
“淮安，你坚持一下。”他赶紧将人抱起，出了门，一边走着狭窄的过道一边喊:“有没有大夫！这里有人病倒了！”
一路敲门，遭来不少人的抱怨和谩骂。车厢里的女人捏着阴阳怪气的语调:“大晚上的叫魂喃！”
接着又有男人应和:“哪里来的穿军装的冒头小子，大半夜的吵死了！”
若是平时，这赵家少爷肯定不会咽下这口气，但此时他不想浪费一丁点时间，此时此刻时间就是生命，他虽不是医生，但能察觉出淮安的病非同小可。
车厢里的巡逻人员听到响动也赶来了，他们一早跟佑之打过照面，知道他是京城赵大帅的长子。
“赵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列车人员询问他的情况。
“我未婚妻病倒了，这里有没有大夫？”佑之面色黑沉沉的。
“那我们帮您问问，你先带秦小姐去车厢的服务室稍等片刻。”
“那就谢谢了。”纵使佑之心急如焚，却也只能跟着列车员去了服务室。
等的时候，佑之一直在唤淮安的名字，一会儿秦小姐一会儿淮安的。
一旁的列车员忍不住打量着赵家大少怀里的人，心里想着，原来这就是赵家大少的未婚妻，长得是真漂亮。
一个老郎中被列车员带了过来。
“赵大少，车上只找到了一个郎中。”列车人员有些愧疚道。
“谢谢。这位先生麻烦你过来帮我未婚妻看看她怎么了？”佑之的语气充满了急切。
郎中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穿着长衫，身形干瘦，留着花白的山羊胡子，戴着眼镜，背着药箱。
朝佑之略拘一礼道:“这位军爷，老规矩，我行医多年出诊费可是很高的，十个大洋。”
“不差钱，过来好生看病就是。”佑之坐在车位上，抱着人，示意郎中过来。
“老规矩，先给钱再医人！”
佑之:“……先欠着，待会儿再给。”
郎中不愿意了:“这么多年我都是按规矩办事，不给钱不出诊。”
佑之转头看向车厢里的其他人。
列车人员一个激灵:“赵家少爷，我们个月只有两个大洋，你们让我们上哪给你凑十个大洋啊。”
他们开始哭穷。
“怎么还怕我赖账？下次还十倍怎么样？”佑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未钱的事发愁。怪只怪他出门不怎么带钱。
郎中听了佑之的话心里一亮:“这样吧，我今天暂时不收诊费，之后你给我一百个大洋就行。”
佑之:“说来说去不就是钱的事，你把人给我治好了，我给你两百个大洋！”
赵家少爷说话就是硬气，摆明了，爷不差钱。
郎中立刻乐开了花:“好说好说。”
可是等他给淮安看了诊，就开始愁了，这两百大洋就像煮熟的鸭子刚到嘴边就飞了。
“这姑娘没救了！哎呀！你看她这薄弱的身子骨，不是今晚就是明天了！平日里肯定没好好吃饭。”郎中自顾自的说着，没注意到佑之眼里的一恸。
赵家少爷的脸色唰得一白:“闭上你这乌鸦嘴，我今天就告诉你，人救不活，你就给我陪葬。”
“哎，哪有你这样的！”郎中啧了一声。
“哼想挣我这两百大洋，你就应该清楚你要担多大风险！”佑之语气森寒，目光变得阴狠起来。
“再加一百大洋，我尽力！”郎中不要命的临时加价。
“快就人，至少要让她拖到明天晚上为止！”佑之已经开始怀疑这个郎中到底靠不靠谱了，怀疑他是专门来讹钱的。但与此同时他也希望最好是这样。
列车很快到了下一站，佑之抱着人带着郎中下了站，车站去早就有人开车等候在此。
此时恰巧是晨光破晓之际，东方的天际呈现出了鱼肚白，云涛万里。
“淮安，这次我必须带你回去，你必须要在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佑之低声对怀里的人说道。
奈何怀里的人已经昏迷不醒。
回京城的路上，郎中先后又加了几回价，等到京城的医院时，诊费已经达到了八百个大洋。
西天布满红霞，笼罩在夜幕即将来临之中。
郎中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夸着他医术了得的时候，佑之已经将人抱下车，直奔医院大厅。
“医生！快来救人！”此时佑之面上已经浮起了少有的慌乱，他已经顾不得进医院看病的流程，直接在大厅里喊人了。
身后跟着的郎中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生怕到嘴的横财跑了，道:“你放心，这姑娘福大命大，已经熬过了危险期，死不了。”
佑之闻声怒瞪了他一眼冲他大吼:“你再说一个死字，老子立刻让你见阎王！”
郎中听得心肝一颤，面上也露出了一丝畏惧，但很快又强装镇定嗔道:“年轻人，这么大火气作甚？”
正说着，医院几个医生护士过来了。
……
淮安醒的时候，观察了周围，发现她此时在一欧式的房间中。明黄的水晶吊灯有些刺眼，又将房间里的摆件烘托的更加富丽堂皇。两米宽的西洋床，可以让她在上面滚上好几圈。
窗边还立着个人，见她有了动静便走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她知道她生了一场挺严重的感冒，但不知道赵家少爷趁机把她带到了哪里去。
接着淮安就听到:“你终于醒了，秦小姐，有没有不舒服？”
“别岔开话题，快告诉我这是哪？”淮安直觉感应到了什么，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天没吃东西的她很虚弱，但她还是坚持掀开身上盖的丝绒被，一副要下地的意思。
佑之赶紧将她摁住，语气低沉，又极其富有耐心:“秦小姐，你先听我说，你发烧差点丧命，为了以防万一，我只能将你带了回来。你知道的，咱们途经的几个地方，其医疗水平远远不及这里。”
淮安眼睛微眯，审视着他，同时心中怒意更甚。
“你若不信，我叫个证人来。但你先躺下来，医生说你需要休息。”一边说着，佑之将人平按到床上，重新盖好被子。
而后他打开了纯白色的西式门，外面的老郎中等得直打瞌睡，等门开了，浑身一个激灵，抬脚欲进，被佑之拦在外面。
“你就在外面说就行了。”语气冰冷，带着不容抗拒的意思。
郎中已经比昨天老实多了，面上拐走笑道:“秦小姐，昨天是我从阎王爷那里把你的命讨了回来，我已经和这位赵大帅的儿子说好了，一千个大洋，一个不少。”
八百个大洋到一千个，不知期间又发生了什么。
淮安闻言立即坐了起来:“什么，这么贵？你给我吃了龙肝啊还是凤胆？”她家都是做药材生意的，别以为她傻。
“哦，我这只是诊金，你回来的这段路，我诊你的脉诊了无数次，一千块大洋已经很便宜了，再说我只收诊金，药材钱免费！”郎中挠了挠耳朵。
“你这是讹人，知道吗？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淮安面色一冷，别开了脸。
“哎，你这小姑娘怎么还耍赖？”郎中也急了，气的捞了两把袖子。
一旁看戏的佑之终于发话了，他将头靠在门上，一脸的漫不经心:“算了，这钱我出，你到下面等会儿，我待会儿就给你。”
“不行，不能给！”淮安立刻不答应了，语气却有气无力。
郎中犹豫不决:“这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你先下去。”佑之睨了他一眼。
郎中立刻心领神会，转过身消失在门口。
“秦小姐，饿了吧，我叫人给你做了东西，估计一会儿就上来了。”说着，佑之漫步走到淮安跟前床沿坐下，瞅了她许久道，“秦小姐这一千块大洋我帮着垫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淮安一愣，原来这人还要她还啊！
佑之又补充道:“你回来的消息我并未让人通知秦家，秦家到这时也只以为你还在去粤州的火车上。”
“你……”淮安大为吃惊，同时暗地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为什么？你要帮我？”心里暗暗期待着什么。
“但是如果你不回秦家，你就要努力挣钱还我了，我看了你的箱子，发现里面也不过一百多个大洋。所以离开京城，你打算怎么还钱，秦淮安小姐。”佑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双眼睛漆黑深邃，纤长撩人的睫毛浓密微翘。
他又翻了她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