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雨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红香鬓影!
俊四冒着雨来送伞，当他看到亭子里的两人时，觉得奇怪，这两人怎么才走了这么点距离，莫不是……俊四面上起了一抹坏笑，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俊四只带来两把伞，依他的意思，佑之少爷要和秦小姐挤一把伞。
原本俊四是出于好心，想着给两人营造气氛。
可接下来佑之少爷的话让他瞠目结舌。
“俊四你就把你那把伞给秦小姐吧。”佑之做了决定。
“啊！”俊四错愕。
“啊什么啊，快点！你跑着回去罢！”佑之吩咐道。
俊四苦着一张脸，将手里还挂着水珠通体漆黑的伞递给了秦小姐。
其实他淋雨倒无所谓，但就是他的一片好心……不知道佑之少爷是真的不懂还是怎么。
递给秦小姐，可秦小姐看着伞沉思了半天也没有接，就那端庄得体的坐在红漆长椅上。
外面的雨雾浓浓，亭旁又傍着不少树丛，这里的光线变暗了不少，就好像马上要天黑了似得。
“你们先走罢，让家里人来找我。”秦小姐忽然开口。
家里人来找跟他们回去有何区别？
俊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求知若渴将目光投向自家少爷。
“一起走便是，用不着劳烦你家的人。”佑之已经向秦小姐伸出手。
两人立在她跟前，就等她动身。
奈何秦小姐就是不走。
“还是说你想与我一起用同一把伞。”佑之不确定问她，并没有调笑的意思，但一旁的俊四忍不住笑了出来。
秦小姐低眉看着下方，拒绝道:“要是觉得麻烦，你们就先走吧，不用管我。”
“哪有把秦小姐一个人丢在这里的道理。”佑之蹙眉，额间早已是乌云密布，觉得眼前这人真是个磨人精。刚才还是一个人待在这害怕，怎么这会儿就有胆子了？
秦小姐没有回音，周遭只听得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几人僵持良久，俊四见时间也不早了:“怎么办啊，少爷，要不你陪秦小姐在这等，我让秦家人过来。”
“不用。”佑之将手里的伞递给俊四，对淮安道，“秦小姐我背你下去罢。”说着他上前一步，凑近了他，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强大的压力就在头顶，淮安退无可避，她摇头刚要开口，来人忽俯身揽过她的腰身，将她提了起来，挂在了他的肩上。
秦淮安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的低呼:“你要干什么。”
佑之:“秦小姐得罪了，你不配合，我只能这样了。”说完吩咐俊四:“打伞！”
秦淮安腹部趴在他肩上，柔软的腹部即便隔着衣料也被他的肩膀搁得不适，脑袋垂在他的后背处有些充血，但她还是忍了下来:“不重么？”
“嗯，是挺沉的。”佑之作恶似得故意骗她，感觉到鼻息间的香气更浓了。其实她一点也不重，跟片羽毛似的，中午见她吃那么点东西，现在想想也是难怪，吃的那么少能长肉吗？
秦淮安略微有些囧，稍微捏紧了手，缓缓道:“那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那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言外之意是她愿意让他这么带她下山？
佑之额间的乌云散开了些许。
俊四在一旁偷笑。
一路下山，淮安肚子被搁得生疼，却还是默默忍了。
淮安被直接塞进车内，看着脚下桃粉色的绣花布鞋，暗暗庆幸终是没湿。
这里本就人烟稀少，一落雨更没了人影。
“俊四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我有话要同秦小姐说。”
佑之的面上黑沉沉的，让俊四不敢问何原由，乖乖打着伞待在外面。
赵佑之坐进来，他的一双皮鞋沾了不少水渍，面色阴郁，车内的气氛在陡然之间变得凝固。
“秦小姐你若不愿意这桩婚事，大可和家里人商量，没人把刀放在你脖子上逼你。你也不用绞尽脑汁惹我厌烦。”佑之并未看她，目光沉着的看着前方。
“我没有……”声音有些小暴露了某人的心虚，她本来是要作的，可还没怎么开始，老天爷看不下去了就下了雨，让她想作的心瞬间无了，她偏着头瞧着旁边的人，“如果你真的对这桩婚事不满 ，要不你回去和家里人商量来退婚，我不在意名声这些东西的……”这样就可以把她撇的干干净净，是人家不愿意娶，又不是她不愿意嫁。
“我这边是同意家里人的安排，这婚事成不成就看你。还有一个月，咱们就成婚了，你好好考虑考虑吧。”佑之冷哼了一声，将脸转到与她相反的方向，看着外面的落雨。
“其实……”淮安低头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绣花鞋，有些犹豫要不要解释她刚才为什么执意不下山的原因。
“其实什么？”佑之转过头看她。
外面昏暗的光线照进来，让淮安整个人都变成了灰色，又配上她刚才的语气，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落寞可怜，有无数心事要诉说，却终是选择沉默。
那个无论走到哪都会引起惊艳注视的人，此时穿着清代宽大旗袍，活像个自幼养在闺阁，只知道在家从父，出家从夫，总之单纯得不谙世事。然然后真正的她自幼便接受西式教育，精通好几门外语，出过国，留过洋，追求女性独立自强。
“总之，今天算你通过罢！”秦淮安长舒一口气。
佑之闻言面上又难看起来:“所以你今天……是在试探我？”顿了顿，赵佑之面上有什么破碎，“秦小姐，我没那么多耐心让你试探，你要嫁就嫁，不嫁……随你！”
“你……生气了？”淮安不明所以，所以他在气她故意试探他？
“没有！”赵佑之声音拔高了几个分贝，打开车门让俊四进来开车。
回家的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俊四内心十分忐忑，该不会这回又凉了？他上山送伞，就见两人不怎么对付，莫不是他们在山上吵架了……俊四越想越觉得自己推测得对。
黑色的洋车驶到秦府停下，秦府门口立着好些人，见到车停了就有婆子撑伞而来。
率先打开车门从车里出来的是佑之，冒着雨走到另一方为淮安打开车门。
淮安提着裙摆下车，踩着湿滑的青石地板，躲在婆子撑的伞下，对佑之告别:“赵家少爷，您慢走。”
赵佑之微颔首，侧头看了一眼府门口的众人，转进车内，看向前方:“走吧。”
汽车重新启动，佑之终是忍不住回头忘了一眼，见秦小姐正和那婆子进府，当时他的脑海里就闪过一个念头:她的鞋袜该湿了。
淮安看着府门前一帮子人，轻启唇道:“我母亲和大哥呢？”
“大少爷出去办事了，老夫人正在收拾东西打算明天回娘家小住。”旁边打伞的婆子一脸跃跃欲试，终是忍不住问道:“小姐，那赵家少爷人怎么样？”
淮安顿住了脚步，面上闪过复杂，最终回了句:“算是体贴罢。”
其他人也听到了，一脸的兴奋，纷纷夸赞她好福气。
倒不是替淮安找到体贴的如意郎君感到高兴，只是单纯的起哄。
淮安懒得理这帮子善于八卦的人，去了母亲住的地方，找到了母亲，屏退了其他人。
“这婚实在来得仓促，我实在接受不了。”淮安直接了当道明了来意。
“姑奶奶，你这又是怎么了。”陈氏本来还在叠衣服，听到她这么一说，就先把手里的事放下了。
“这赵大少爷不是好对付的人，我怕我将来吃亏。”
赵大少爷让她好好考虑婚事的时候，连日来压抑在自己心中的阴霾就开始决堤。一天的相处下来，他的目光总是锐利，如狼如鹰，哪怕对她谦和有礼，她也能隐隐感觉得到。淮安本来以为这人年纪小，比较好对付，但结果出乎意料，这人不达目的绝不善罢甘休。将来她万一一不小心惹到他了，她可能会死的很难看。赵佑之可是赵大帅家的儿子，这样动荡不安的年代想让一个人消失，那还不简单？
淮安越想越觉得不妥，但也不是怕。
如果跟他成婚，那将来她的计划极有可能付诸东流。
那边，赵佑之回去后，被母亲文氏叫过去问话。
“人见了，怎么样了？”文氏看着已经换了一身行头的儿子，手里扣着茶碗，欲喝未喝
“挺好的，温柔贤淑大方得体。”这是母亲最喜欢的几个词汇，佑之照着念出来，至于到底像不像，那就是后事了。莫名的，他脑子里忽想起来今天上午见到她的场景，低眉亭立，穿着与母亲同一系列的衣袍，只不过衣袍的颜色更加年轻稚嫩，不就像那几个字么？
文氏眼前一亮，心里松了口气，能得自己儿子这样说，她倒是越发好奇那秦家小姐到底是怎么样的。
“你中意？”
“还行吧，就那样。”
很快从他嘴里的吐出的话会飞快传到赵府所有人的耳中。
赵大少爷一点也不奇怪。
他不会让所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过后，文氏有点不放心，又叫了俊四问话。
俊四哆哆嗦嗦对文氏说道:“回夫人的话，佑之少爷似乎与秦小姐发生过争执……”
文氏闻言胸口又堵了起来:“你不是跟着他们吗？”
俊四:“佑之少爷和秦小姐都不让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