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作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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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车后，俊四在驾驶位，另两人则是在后面落坐。
车子摇摇晃晃前行，正路过商街，来往人群络绎不绝，喇叭声一直不断。
“开慢点。”淮安见开车的人风风火火，一颗心不免悬着，生怕他撞上什么人，或什么东西。
“遵命，秦小姐。”惹到美人有碍，俊四面上有些愧疚感。
“即是去登山，应该还有其他的路走，为什么要从这里？”淮安又道。
俊四面上有些挂不住了，不免觉得委屈，解释说:“这条路最近了，毕竟现在时候不早了……”说到这他突然停住，他不是责怪淮安延误了今天的时间规划，“呃不是……就是想快点过去……”
“抱歉，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是我的过失。”秦淮安也不恼直接承认自己的错误。
“俊四没有那个意思，秦小姐无须自责。”晾在一旁半晌的佑之插了嘴。
淮安的视线从前面转移到后边，重新打量着眼前的人。
五官俊俏到无可挑剔，眉宇散发着与他的年龄不符的成熟气息，像是久经磨砺。一双眼睛幽深漆黑，上下睫毛又黑又长，双眼皮深而窄。下巴的轮廓至鼻梁呈现优美弧度，极致完美。
视线相触，两人对视良久，终是淮安败下阵来，偏头望着窗外:“快到中午了罢，我还没吃早餐……”她嗅到了食物的味道。
旁边就有人叫俊四停车。
俊四有些为难:“可是今天的行程……”
佑之追寻着淮安的目光:“延后。”他看到外面的一家酒楼，提着‘醉香居’几个字。
说来也巧，淮安刚说没吃早餐，车子就停到这里。
醉香居是京城有名的餐馆，里面的厨师精通八大菜系。
原本俊四是定在另一家高档的西餐厅的……因此他不禁愁眉苦脸起来，一路跟着两位进了醉香居，随小二上了二楼的雅居。
俊四提前将椅子抽出来让淮安成功落坐，淮安回她一笑:“谢谢这位英俊帅气的俊四先生。”
俊四闻言脸唰得一下红了，转眼对上一双鹰一般的锐利目光，他随即触电般一僵，过后心虚打算为自家少爷抽凳子，哪知佑之先他一步在淮安旁提了椅子坐下。
一下子，不被重用的俊四慌了神，默默立在佑之少爷身后，反复思考刚才是不是没有先给自家少爷抽椅子，所以他不高兴了。一时间，他心乱如麻，愁眉不展。
冷不丁又听到淮安小姐在叫他:“这还有位置，俊四你不坐么？”
红漆餐桌四四方方，每一方都配着把红漆木椅。
“这不合规矩……”俊四惊了一下，忙推脱着。
小二拿着菜谱递到佑之跟前:“几位要点些什么？”
佑之将菜单递给了淮安。
淮安推脱:“要吃什么你们点吧。”她又重新将菜单推给了佑之。
两人经过几轮推搡，佑之见淮安隐隐有些不耐，才作罢，偏头看了一眼俊四道:“俊四，秦小姐让你坐你就坐。”
俊四面露纠结，见佑之正低头专注看着菜单，一时发愣。
“俊四要我说第二遍么？”
话落，俊四忙不迭扯开椅子坐下，抬手抚着额头处半遮着眼睛。
淮安这时候望着左侧窗外的大好风光，眉宇间有些微忧郁之色，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人，又好像不是。
窗外是一望无边的黑瓦低房，京城常见的四合院，天空湛蓝有金轮日光点缀，白云万里无垠，偶有一排排鸽子，在半空之上绕着圈。
半晌，菜上齐了，摆了满满一桌。提着筷子正思考该吃些什么的时候，佑之已经提前给她夹了块白嫩嫩的豆腐脑。
随即她微眯着眼睛含着笑道:“谢谢……呃……赵公子。”她是故意装成一副模样的。
“叫我佑之就成。”佑之又给她夹了块水晶虾饺放到她碗里。
佑之和俊四似乎都不怎么饿，两人的目光齐齐放在淮安的身上。
淮安本来已经将虾饺放到了嘴边又生生放下，一脸无辜:“你们不吃么？”
“吃……”俊四匆匆拿着筷子，做出要夹菜的冲动，可做到一半，又慢慢停下，看向淮安。
旁边的佑之少爷至始至终都在为她夹菜，眼看淮安跟前拳头大小的碗快堆成了山，淮安才将将咬了一小口水晶虾饺，嚼着玩似得好一会才吞下去……
凭借着淮安惊人的进食速度，过了一个多钟头，那碗里的食物才将将见底。
雅居内散发着诡异的安静。
淮安似无所察觉道:“你们不饿吗？”
“早上用过早膳。”佑之捏着筷子打算再给她夹些东西。
被淮安叫停:“唔，太多了，吃不下了……”一边看外边的天色，一脸疑惑，“现在应该是正午了吧。”
才吃那么点就饱了？佑之蹙眉，这人怎么跟小猫似得。
淮安在心里叫嚣，现在吃饱了，待会怎么继续作？让他们一大早扰她清梦。
“我不吃了，你们吃罢！不许浪费粮食。”淮安放下筷子，目光扫视两人。
虽然佑之点的多，但好在醉香居菜食分量比较少，两人很快解决掉眼前所剩的菜品。
出了醉香居，俊四松了口气，这下可以按计划行事了吧。
到了登山地点，几人下了车，辉煌的日光让淮安一时睁不开眼。
“俊四你回车里等着罢。”佑之吩咐着，看着远处层层阶梯，再看看淮安，心中起了几分猜测，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和眼前这位秦小姐到不了山顶。
“那不行啊少爷，我得保护你们的人生安全！”俊四还想朝赵大帅那禀告两人进展，不让他跟那怎么行？
“你放心，我会和秦小姐和平相处。”佑之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秦淮安:可我不太想和你和平相处！
“俊四你就坐里面吧，外边日头正烈。”淮安望着远处的风光丢下一句便往阶梯那边走。
见淮安走远，佑之这才沉了脸，低声道:“在这等着。”声音不寒而栗。说完就追人去了。
起先淮安还走在人的前面，之后佑之与他并排着走，再后来，淮安就在佑之后面了。
一只干燥的手忽然包裹着淮安的柔夷，与她五指紧握，淮安抬头看着身量颀长挺拔的青年，他在她前面半步的位置前行，背对着她，一身剪裁得体的西服衬得他神采奕奕。
最后淮安还是奋力挣脱手，搅着手里的巾帕，停在原地。
佑之回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得关切问她:“怎么了？”
秦小姐也像是什么也不知道得摇摇头:“没怎么，就是累了。”不想走了。
他们登山连三分之一的路程都没走完，这超乎了佑之的预期。他以为，至少她要蹬道一半……
“饿了……”秦小姐又喃喃自语了一句。
“什么……”佑之少爷一度以为自己听岔了，“那咱们现在就下去找点东西吃吧。”
淮安又道:“不想下去。”
“我背你。”佑之神速的回复着。
“不，不要。”秦小姐低着头说完，又抬头看他。
佑之不着痕迹吐出口浊气打量着四周，看见石阶旁边有一亭子。
“那你现在在那里等我，我速去速回。”佑之这才发现她的额间已经被细汗濡湿。
“不，我害怕……”说着秦小姐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抬手捏着佑之的袖角。
佑之心里一软:“那秦小姐想怎么样？”她会害怕？那天他看到胡同里的人又是谁？当时她还拿枪指着那抢包小厮，吓得人尿裤子，这会儿说害怕。
秦小姐指着那里的红亭，道:“在那里坐一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了就下山。”
佑之闻言总算是明白了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走到这里就走不动了，那里刚好有一处凉亭，这如意算盘倒是打的挺精。
这会儿的天忽然阴沉下来，送来凉爽的风，淮安一下子便没刚才那么燥了。但于此同时，后背濡湿的衣料被风吹冷，现在还是三月天，难免会有冷意，浑身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
她坐在长椅上瞧着一旁靠着亭柱立着的人，和声问道:“赵家少爷你不坐么。”
佑之的目光放在远处，闻言后抬步到她跟前坐下。
秦淮安:“……”她没说让坐他旁边。
清幽的香气蔓延在鼻息，侵入肺腑，佑之浑身微微发热起来。想离她远一些，又觉得唐突，且发现自己像是灌了铅，动不了了。
“你……多大了？”秦淮安没话找话，缓解微凝的气氛。
“十七。”他没有反问她年龄的意思。
奈何秦小姐坦白:“我今年二十一，俺俩差了得好几岁。”
“秦小姐，”佑之神情变得有些严肃，“我不在乎年龄。”察觉到自己多言，赵大少立即噤声。
两人气氛越发诡异起来。
亭外忽然开始落雨，淅淅沥沥的，但不大。
忽然来的雨让淮安眉头一蹙，起身到对面去，查看雨况，抬手接了雨水。
身后的佑之也起了身，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兴许一会儿就会停的。”看着前面的娇小倩影，他的双臂发痒，想去抱住那抹春色，但终究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