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1章 烂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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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承福寺休息一晚以后，第二日清晨就踏上了前往玉山。
玉山柒宫，我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但承福寺的小和尚知道，张恒之安排他给我们带路。
在去玉山之前，张恒之千万嘱咐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去。可现在就是万不得已，我对所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又怎么寻找出路？
“小师傅，此去玉山需要多久。”
“两日，明日午时就能到达。”
“这个柒宫又是什么地方。”
“玉山四季如春，土壤肥沃，这柒宫是七年前先皇修在玉山的一座宫殿。”小和尚说道:“张丞说，女施主想要的答案，全在柒宫之中。”
玉山。
第二日天气放晴，大把大把的阳光透过车帘洒到马车中。马车赶到了柒宫口，我提着裙子下车，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简朴的府邸。最开始听到柒宫这个名字，我还以为是另一处行宫，但此时看来，不过是一座府邸罢了。
府邸大门紧闭，我走上前敲门，过了很久，才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半晌之后，门被慢慢打开一条缝，一个小老头探出半个头来，眼神迷迷糊糊:“哪位？”
“余……余伯？”我定睛一看，确实是余寿之。当年我去请余寿之回来给苏言看病，本以为他此后还会回到家乡，却不曾想能在这里遇到他。
如果余寿之在这里，那么苏言是不是……
我连忙推开门，不由分说地走进去。
一阵风吹过我的脸庞。
风中伴随着大片花瓣，从我的头顶，身旁飞过。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花海，应该来说，这整个府邸都是一个花园。微风徐徐，卷起的血色花瓣好似层层波浪，在花海的中央，只有一个简单的小房子。
这片花海绵延不绝，走进府邸才发现这里究竟有多大。我微微怔神，看着这如同曼陀罗花一般的植物，脑海中陆陆续续闪过很多画面。
这是——血葵。
血葵……血葵……如此大面积的血葵，一片鲜艳的血红如潮水般起伏。我茫然地张望着周围的一切，一步一踉跄地朝里走去，血葵拂过我的裙角，我的裙子似乎也染上了鲜红，波澜壮阔的血葵如同海洋一般无边无际。
风起大了，花瓣飞扬，扑了我满头满脸。
我发了疯似的朝那个小屋子跑去，试图在这地方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是没有……
没有……
这里也没有，那里也没有。
这个花园，只剩下那个颤颤巍巍的老人。我独自走在花海中，眼神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凝望着眼前绚烂的血葵，它们像血红的针扎进我的眼睛里。
夜小马说，他已经研发出了一种新药，不需要苏言种血葵了。
后来，都尉侯府的人都会准时送药来。
可是眼前这漫无边际的血葵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在骗我？
我颤抖地看向余寿之，话语掺和着泪水已经模糊不清:“你告诉我，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余寿之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向那间小屋走去。我拦住他，问:“你告诉我，他人呢。”
“林姑娘，你也别做他那样的人了，过去的全当过去了吧。”余寿之摆摆手，兀自向那房间走去。
回过神来，我才发现，泪水已经布满了双颊。我走在这片血葵里，却每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刺痛着我的心。眼前的血葵盛开的如此灿烂，却仿佛都是在对我的嘲笑，嘲笑我一无所知，嘲笑我的自以为是。
又一阵风吹过，那花瓣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在我的耳畔全部变成了讥讽，将我的心一片一片地割开，血流不止。
我颤抖着蹲下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抱起来，心痛到无法呼吸。
清儿也满眼震惊地走进来，“这……这是……”
“清儿，回承福寺。”
他既然让我来这里，就一定还有什么话告诉我。
两日的路程，我们昼夜不停，只花了一天半就赶回了承福寺。
可是当我们回到承福寺时，却挂上了白绫。
主持告诉我们，张恒之已经圆寂了。
“张丞一直都有一口气。”主持说:“但那日他见过你们以后，想必已是再无留恋了。”
我如树叶一般倒在清儿的的怀里。他注定是什么都不想说。
跟他那焖嘴的主子一样，什么都不说。
清儿搀扶着我来到树下的石凳上坐着，我抬头，这棵挂满红绸的树，我想起那年我和苏言一起在树下许愿，他说希望我一生平安喜乐。
只可惜这棵树不灵。
那次，我被苏凌带回京州，他在承福寺做法事，我们还是在这棵树下相逢，他告诉我，他说他病了。
身后的暗卫提醒我，已经出来很久了，必须要回未央宫去了。
对了，苏凌——苏凌——苏凌一定知道什么，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苏言现在人在哪？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见他一面，我要当面问他，那片血葵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京州的路很急，我几日都未曾梳洗，整个人显得很狼狈。回到未央宫时，苏凌在宫门口接我，只有他一个人。
“你去了。”苏凌肯定的语气，我知道他手下的人已经告诉了他。
我点了点头，走到他身边，不卑不亢:“苏言呢，他在哪里。”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苏凌平静地说道:“他死了。”
我一踉跄差点摔倒，莫名笑了起来:“骗谁啊，他要是死了，那么大片的血葵怎么养，抓别的药人吗。”
“他死了林小隅。”
“你骗我，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我抓住苏凌的袖子，嘶吼着:“你带我去见他!你带我去见他!”
苏凌抓住我的手腕，试图让我冷静下来，此时此刻，分不清谁才是那个疯子。
“林小隅，他五年前就死了。”苏凌道:“就在你离开京州的第二个月，他就死了。”
“你骗人……”我的心脏怦怦直跳，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但我并未阻止你去探寻。因为我就算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不是吗。”苏凌道:“可是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