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院主与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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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请收好您的画,随我们来。”小厮察言观色,很快就明白了老先生的意思,说着。
我诧异,但还是收好了我自己的画卷。小厮递给我一个长盒子,我将画卷放进里面。
“公子,交给我替你拿吧。”
“啊,谢谢你了。”
“不客气。”
只见老先生们给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小厮会意地点点头,又跟另一个小厮说了什么,那小厮直径走出门去,朝着云湖书院外的人群喊了一声:“今日不品字画了,各位请回吧。”
云湖书院的外的众人不明所以然,但也悻悻地离开。
我咽了一口口水,问道:“这是怎么了。”
“公子还不明白吗。”老先生道。
“我……我怎晓得。”
“请公子随我们去见院主。”老先生道:“院主一心想找寻志趣相投之人,依我们所见,公子是绝佳的人选。”
跟着老先生们穿过正堂,走到后院,再过个回廊,沿着湖泊楼阁走到尽头,终于在湖泊尽头看到了一间别致的小屋子。小屋子外种满了松树,屋子很朴素,屋檐上挂着小铃铛,风吹起来的时候,泠泠作响。
“请。”
“嗯。”我应着,直径走到那别致的小屋前,众人就都退下了,只剩下拿着我的画的小厮和我站在门口。
“人已经选出来了吗。”说话的声音是个女孩。声音柔柔软软,酥酥甜甜。
我惊讶地转过头,问道:“你们的院主是个女子吗。”
小厮摇着头笑着说:“非也,这是院主的夫人。”
“哦。”我道:“夫人安。”
“夫人,这是先生们选出来的公子,这位公子带来的画不是凡品,更难得可贵的是,这位公子的一手字,更是比这些字画还要珍贵。”小厮解释道。
“啊……啊?啥子玩意?”我错愣地听着,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这个小厮说什么?说我的字比我从苏凌那里偷来的画还要珍贵?
“哦?竟有这等事,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何方大家呢。”这次说话的声音是个男人。应该就是院主了。
门慢慢地被推开了,只见一位穿着深色衣裳的男子出现在面前,丹凤眼,小脸,仪表堂堂,正气凛然。看年龄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怎么这个院主这么年轻?我有种错觉,怎感觉有点眼熟似的,莫不是这院主还是个大众脸?
“大家……呃……院主谬赞了,在下只不过是个游离四方的浪子,算不得什么大家的。”我才是一脸茫然,这是我第一次写字,也是随随便便一写,结果就被说成什么旷世大家,还真是特殊的技能呢。
“公子里面请。”院主说着,我和小厮就进了这间别致的小屋。
进了屋子,屋子里的装横也十分朴素,有一长发女子坐在案前,言笑晏晏,穿着一身碧蓝色的襦裙,手中拿着一本书,看着我的眼神温柔又多情。我恭敬地弯了弯腰。
这院主的夫人看起来也只有二十左右的样子,真是年少有为啊。
“院主真是年轻有为,风度翩翩。”我笑着说道:“不知道院主可喜欢我的字画否。”
“你拿来看一看。”院主对小厮说道。小厮点点头,将画卷平铺在案上,院主夫人和院主仔细看了看。院主夫人将手中的书放在案前,说道:“果然不凡。”
“公子是个不错的人呢。”院主夫人轻柔地说道。
“公子今日一来,杨某人之前看到的画作字幅都是枉然了。”院主对我鞠了一躬,道:“在下姓杨名誉,字桦尚,这是在下内人柳月轻。”
“杨公子,柳小姐。”我微微称呼道,这两人比我大不了多少,若是叫大了,倒显得我小辈,再者说我现在带着面具,也无人知道我的年龄。
“听公子的声音,年龄与我们相仿?”杨誉问道。
我又压低了声音,沙哑地说道:“不然不然……在下今年已有四十。”
“是在下唐突了。”杨誉说道:“不知道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小厮听罢,将我刚刚写好的名字和地址一并呈上,杨誉接过宣纸,看见我写的几个大字,惊呼出声,眼神中透露着前所未有的惊喜。
柳月轻听见丈夫的声音,也是忙凑近来观赏,也是同她丈夫一样的神情:“这是……这是……”
“前辈。”杨誉猛地改了称呼。我震了一震,面对一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人这么叫我,我还是有点不太适应。
“我哪里是什么前辈,只不过是云游四方的浪子罢了。”我道:“此次前来,只是为了能换些盘缠好上路,也不知道院主看着在下这三幅字画能出个什么价钱。”
“这些字画千金难求,只不过相比于这些俗物,前辈的一手字才是绝世珍宝啊。”杨誉说道:“在下从事书法研究这么多年,像前辈这样境界的人,实在是第一次见。”
我这种境界?我一个十六岁刚刚出头的小屁孩能有什么境界,更何况我还从来没写过字,谁知道这一下笔,如有神助,不知道怎么的就写了出来,仿佛是自己本来就擅长的东西。
“其实……也没这么夸张吧。”我抹了一把汗,实在是觉得这些人都夸大其词了。
“前辈谦虚了。这几幅画我就拿五百两买下如何?若是前辈能为我们云湖书院再写上几个字,那么一个字算一千两如何。”杨誉诚恳地说道。
卧槽……千金一字,真的假的。
“这……”我觉得不太对劲,我的字在我看来就是随手涂鸦,可能真的比别人第一次写的字好看那么一点,但也不至于厉害到这种程度,难不成这才是我的道路,注定让我走上书法家的一生之路,名垂千古?”
“阿嚏!”我猛地打了个喷嚏,抖了抖衣衫,苏凌的衣服对于我来说还是大了好几码,加上昨夜缩在云湖书院外面过夜,好像着了点风寒。
“前辈是在外面排队太久,受了寒。”柳月轻走上前,道:“我从小身子骨就不是很好,这些风寒的姜汤时常备着,这就去为前辈熬一碗。”
我本来还不太好意思,但的确有些要流鼻涕的倾向,若是去盐都的路上感冒发烧我又无人可托,那真是不好办了,如此,我谢道:“既如此,多谢夫人了。”
“重辛先生,如此风尘仆仆,可是要到哪里去?”杨誉邀我坐下,我坐在椅子上,杨誉坐在我的对面,柳月轻和小厮都闭门出去,只剩下我和杨誉呆在房间里。
“是啊,在下正要赶往盐都。”
“盐都……”杨誉沉思起来:“盐都,盐都是个好地方。”
“嗯……”我道:“院主也去过盐都吗。”
“这倒不是。”杨誉道:“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是盐都人,后来我和这朋友分开,听重辛先生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分开这么久能让院主想起,必然是很重要的朋友吧。”
“是啊。很重要的一个朋友。”杨誉说道:“先生如此赶路是有什么大事吗。”
“这倒不是,这是要去那边定居罢了。”
“居然如此……在下斗胆……”杨誉欲言又止。
“院主请说。”
“还请老先生在我们这云湖书院住上几日,教导一下书院的学生们,另外,在下真诚地希望老先生能为书院题字。”杨誉说得恳恳切切,我看着也不像是在诈骗我。
“可是……”
“老先生有所不知,这苏州去盐都的路近几日发洪水冲毁了,现在官府正在抢修,老先生赶这几日的路,也只能住在官道边的驿站候着,倒不如在我们书院这里教导学生暂且住下,这……这一日就按一百两来算可好?”杨誉道:“在下一直寻找志同道合之人,今日见了先生,才知道什么是相见恨晚,知音难寻,若是先生不肯答应,那么我真的是……”
“罢了罢了。”我仔细想想,若是杨誉没有欺骗我,那么这路被毁了我也走不了,倒不如在这里住下,只要离开了京州,苏凌不知道我在哪里,找我就如同大海捞针,我是暂且没有什么危险的。
但其实更重要的一点是,我见这个杨誉十分有亲切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总觉得给我一种很自在的感觉。
“这么说,老先生是同意了。”
“院主都说了,知音难寻,我见院主也是个对书法字画研究颇深之人,此次便多留几日,等到那官道通了我再继续走吧。”我感谢地说道:“多谢院主的款待了。”
“老先生说哪里话。”
“桦尚……”柳月轻轻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杨誉淡淡点了点头,柳月轻便推门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姜汤。她慢慢走到我的身前,笑着说:“妾身特意在里面加了些佐料,喝起来既暖身子,又甜蜜蜜的,当然这都是女孩子家喜欢的,也不知道先生会不会嫌弃我们妇人的小心思。”
“夫人说笑了,还多谢夫人为我熬这姜汤。”我接过柳月轻手中的姜汤,一饮而尽,肚子慢慢热起来,浑身也轻盈了许多。
“既然受了风寒,乐轻就再叫大夫开些药来。”柳月轻道:“桦尚,你和先生说好了吗,我已经将客房收拾好了。”
“还是你懂我。”杨誉轻轻挽上柳月轻的腰,笑着说。
“咳咳咳。”我忍不住咳嗽了三声。
“你做什么,这里还有人看着呢。”柳月轻嗔怨道。
“看来院主和夫人感情很好嘛。”我窃笑。
“老先生莫要取笑我们了。”柳月轻从杨誉的怀里挣脱出来,道:“先生可有什么东西要拿来的。”
“这倒是,我还有些东西放在客栈了。”
“我派几个小厮跟着先生去取吧。”杨誉随手叫来几个小厮,道:“你们跟着这位老先生去客栈取了东西回来,云胡云月,你们这几日就跟着老先生吧。”
“是。”
我再一次道谢。带着云胡云月到客栈取回了东西,牛元的还特意问了我登记那事情,我笑着说记上了他的名字,他也因此获得了一百两的推荐金。
在回云湖书院的路上,我忍不住抓了云胡来问:“你们家院主怎会如此有钱,富甲一方?”
“老先生有所不知,我们院主本来是京州的杨老先生的独孙子,杨老先生做酒生意起步,远近闻名。后来我们公子举家搬迁到苏州来,只因公子一直酷爱字画,就在苏州成立了云湖书院,这苏州也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久而久之,就成了颇负盛名的书院,再者新皇对字画和书法多有推崇,加官进爵和科举考试也把这个作为考核之一,就有不少人出高价到云湖书院学习,这才如此……”
“哦,是这样啊。”
小厮帮我把东西搬到云湖书院,柳月轻一直站在门口等着我。见我来了,她忙叫着身边的人来帮我搬东西。柳月轻道:“请您随我来。”
我跟在柳月轻身后一道进了书院,我见柳月轻走起路来飘忽不定,似乎有不足之症,问道:“不知道柳小姐可是有什么不足之症。”
柳月轻轻轻咳嗽了几声,道:“我从小就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本来大夫断定我活不过及笄之年,后来遇到了名医,按照医生的方子吃下去,倒是没什么大碍了。”
“嗯,柳小姐和院主情比金坚,令人羡慕啊。”我看得出来杨誉对柳月轻的喜欢和关心不是做样子也不是装的,而是从心底里的对柳月轻好,这让孤苦伶仃的我十分感动:“当初院主追柳小姐可是花了不少功夫的吧。”
“噗嗤。”柳月轻笑起来就像是春日初开的桃花,她扭过头来,无奈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老先生有所不知,当初是我一心一意追的杨郎,杨郎避之不及。若不是我们那一位故人朋友相助,我们也就走不到这一天了。”
“是院主口中所说的那位盐都的朋友吗。”
“是啊,我这一身病也是那些朋友调理好的。”
“看来这所说的朋友不止一位。”
“我们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