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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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么多的钱,秀娟心里直哆嗦,这可是她第一次见这么多钱呀。
她赶紧把钱全部推进了旁边的被子底下,紧张的看着她娘说:“娘,我一定会保护好这些钱的。”
\\\屁话,用你保护什么,就这么放着挺好的,你这又没人来,你保护什么呀。你该睡就睡,放心吧,没人来。”
丽娟进来问:“娘,玉玲没事吧。”
“没事,玩的好着呢,有爱学和玉亭跟她玩,都玩疯了。还有招娣在家看着呢,也饿不着也冻不着,放心吧。”
“回头把那只鸡给炖了,让秀娟涨涨奶水,她喝汤你们吃肉,都解解馋。”王荣梅指了指在地上老实装死的母鸡说道。
爱娣兴奋地拍手:“哎,我们能吃鸡肉了,太棒了,我怎么觉得从来没吃过鸡肉啊。”
王荣梅心中苦涩,可不是没吃过,这是第一次主动宰鸡吃肉呢。王荣梅想起前几年自己馋肉,把外面的死猫捡回来做熟了吃的情景,怕猫是吃了耗子药死的,就只自己偷偷地吃,也不敢吃多,那猫肉又臭又腥又柴,实在是不好吃。
王荣梅赶着驴车往回走,车晃悠悠的,再加上暖洋洋的太阳晒着,王荣梅开始神游天外,胡思乱想起来。
这眼看就到年底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最难熬的冬天马上就要来了。这冬天,最紧张的东西就是蔬菜了,如果有绿色蔬菜肯定很多人抢着要。想到绿色蔬菜,就要有蔬菜大棚,这蔬菜大棚......
王荣梅刚想到蔬菜大棚,就感到驴车猛地一震,停了。
睁开眼,就看到驴车前站了三个男人,三个男人穿着还算整齐,上面没有什么补丁,一个个都是短发。当王荣梅看到这三个人的眼睛时,怔住了,他们目光凶狠,没有一丝感情,透着一股子疯狂和不顾一切。
三人逼停了驴车,利索的跳上了来,坐在左边车辕的那个男人用手狠狠的拍了一下驴屁股,毛驴又开始往前走起来。
跳上车斗的那人一把搂王荣梅的脖子,把她给拖到了车厢里,另一个人就势坐在了王荣梅刚刚坐的位置。
来了,真来了!
王荣梅想喊,想质问,但是腰间被一个硬硬的东西顶住了,她感觉那应该是一把抢,所以她立即小声说:“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搂住她脖子的那个人低声喝道:“把钱拿出来!”微微有点哆嗦的声音中透着紧张,他另一只手在王荣梅身上一通乱摸,王荣梅挣扎起来,喊道:“我没钱。”
王荣梅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呀,幸亏把钱藏了。
两世为人的她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被人劫持的事,王荣梅心里很紧张,但是毕竟已经是死过一次了,心里倒是没有多少害怕。
“放屁,那么多鸡蛋,怎么可能没有钱!”
前面两个赶车的人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其中一个带着浓重的鼻音,略带点外地口音说道:“不说,不说就捅死她!”
因为天有点冷了,这两个人带着脖套,连带嘴巴鼻子都给捂住了,只露出两只眼睛,眼里的凶狠让王荣梅打了一个激灵。
另一个人爬过来,一把扯住王荣梅斜挎在身上的布包,拿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只一划,布包就到了那个人手里。
他抢过布包,打开翻看里面,只看见1毛线静静地躺在里面,还有一个白面馒头。
这人把1毛钱拿出来塞进口袋,拿起馒头就咬了一口,这一口就下去了一半,他伸手把馒头递给另一个人,那个人伸手接过,分成了两份,另一半又递给了搂住王荣梅脖子的那个人。
他含含糊糊的质问:“妈的,钱呢,放哪了,再不说,我捅死你。”
搂住王荣梅脖子的胳膊明显紧了紧胳膊,勒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王荣梅不由得两只手开始扒拉那只胳膊,好让自己能喘口气。
王荣梅艰难地开口,带着哭腔说:“那个馒头是我留给孩子的,你们好歹给我留一口吧。”
腰上的东西使劲顶了顶,咯的她的腰生疼生疼的。
“钱呢,交出来。”
“我真的没钱,部队的钱都是直接给县里,我只是负责拉鸡蛋装鸡蛋,钱不归我管啊,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真没钱!”
王荣梅使劲拽脖子里的胳膊,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难道自己就这么死了吗?这也太憋屈了,好不容易重活一回,这日子刚好过一点,就要死了吗?不甘心啊!”
王荣梅不由的眼泪掉了下来,并抽噎着,小声的开始哭起来:“呜呜,呜呜,求求你们了,我真没钱,那钱人家也不让我一个老婆子拿着呀,他们不相信我呀。”
脖子上的胳膊松动些,没有那么大力了。
“真没钱?”面前的两个人迟疑起来。
“呜呜,真没有,我身上就1毛钱,那一毛钱还是老头子给我让我买盐的,我给忘了。呜呜,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一个老婆子不值得你们兴师动众的呀。呜呜呜......”
憋闷的感觉没有了,王荣梅觉得有戏,继续再接再厉的哭。
她越哭越伤心:“家里五个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呢,两个小的才六岁,我死了他们也活不成了,那个馒头我舍不得吃是想留给他们吃的呀,他们都快饿死了,求你们把那1毛钱还给我吧,回去要不老头子也得打死我呀,我活不成了呀,干脆让我死了吧。”
抑扬顿挫的哭声把三个大男人给哭的脑仁疼,眼看着对面过来一辆马车,马车上还坐着几个人,这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知道不会有什么收获了,把布包往王荣梅头上一扔,下车就往田地里跑去。
看着渐渐远去,分开狂飙的三个人,王荣梅心里陡然就害怕起来,手开始不听使唤地哆嗦起来,她努力去拿车上的鞭子,拿了好几次都没拿住,腿也开始转筋。
她想坐到车辕上去,但却动不了,上下牙齿乱碰,下颌忍不住的在打颤,她想对路过的人喊一声,嗓子却像被堵住似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得已,王荣梅趴在了车斗上,冷汗“滋滋”地开始往外冒。
那个赶马车的人和王荣梅的驴车来了个面对面,赶车人看见王荣梅趴在车上一动不动,也不赶车,有点奇怪,他刚刚明明看见三个男人从车上跳下往地里跑了,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他拉紧缰绳,让马停了下来,跳下车,他走到驴车跟前喊:“嗐,妹子,你怎么了?嗐,你怎么了?”
王荣梅努力抬起头想说话,但张嘴却没有声音发出。
赶马车的人看王荣梅脸色铁青,很不好的样子,大惊,以为她要死了,赶紧把车上的人喊下来帮忙。
众人也不知道怎么办,就围在驴车的旁边,问她怎么了,需要帮忙吗?有人拿来了军用水壶让她喝水。
王荣梅喝了一口水,心这才稳定下来,又过了好久,感觉就像一个世纪那么长,身上才开始渐渐有了力气。
众人纷纷询问她发生了什么?王荣梅这才断断续续地说:“遇到了劫匪!”
众人大惊,建国这么多年,村子周围一直平平安安的,从没有出过什么乱子,现在竟然出现了劫匪,这可是惊天大事啊。
这些人就是附近村庄的,这条路是他们去县上的必经之路,现在路上出现劫匪,可是事关自己性命的大事,他们纷纷要求王荣梅去派出所报案。
王荣梅不想去,可是这些人左一个大姐、右一个妹子的,一个个大娘婶子的叫的亲热,不等王荣梅反对,有人已经牵了驴朝公社的派出所走去。
事发地点距离派出所并不远,十几分钟后就到了。
派出所的卢所长一听是劫匪,立刻亲自接待了他们,祁州公社出现了劫匪,这是重大案件,闹不好县长都得过问,再来个追责,他这个所长就干到头了。
卢所长倾听着,并问着他们一个个的问题,一边的干事把问询笔录详细的记录下来,王荣梅一一录了口供,做为见证人赶马车的那些人也摁了手印。
卢所长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们抢了你什么?
王荣梅回答:一毛钱,一个馒头。
所长石化、干事石化、赶车人石化、 坐车人石化......
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王荣梅,一毛钱?一个馒头?
这怎么立案?
最后,所长大手一挥:不予立案,只留记录,如果遇到这几个人可以直接来报案抓人!
所有人惴惴不安的走了,他们害怕又觉得可笑,劫匪这是饿疯了吧,冒着坐牢的危险去抢一个馒头?
王荣梅离开派出所时心已经平静下来了,她赶着驴车也不敢再神游太空,甩着鞭子紧赶慢赶的村里跑去。
把毛驴交回队上,终于放松的王荣梅长吁短叹地坐在会议室里,惊魂未定的、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给老书记讲了一遍,把老书记吓得勃然变色,颤抖着身子问:“荣梅啊,那么多的钱,都被抢了?”
老天爷呀,整整1500块呀!
王荣梅摆摆手:“没有,幸亏我有预感,直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我就把钱放我闺女那里了,想着等人多的时候再去拿钱。”
“哎呀,吓死我了!”老书记手捂胸口,不停的上下抚摸,“以后,你可千万别一个人去了,幸亏人没事,钱也没事,真出了事,这可要了老命啦。”
王荣梅深以为然,点头说道:“人是小事,钱可是大事,把钱弄丢了没法给乡亲们交代。以后我会注意的。”
旁边听了王荣梅说了半天的张老汉这才缓过来,结结巴巴地说:“以后,以后,以后我和你一起去,不许在撇下我了。”
王荣梅遇劫匪的事慢慢在村里传开了,想不到送个鸡蛋还差点把身家性命给搭进去,那些羡慕嫉妒恨王荣梅的人,心气儿慢慢平了,谁的命不金贵呀,不明不白地死在劫匪手里太冤了,挣再多的钱没命花不是白搭吗?
有良心的人为王荣梅担心,纷纷自告奋勇地要保护副书记,要陪着副书记一起去县上交鸡蛋。
对这些热血青年,王荣梅深深地被感动了,人心只有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才能看的清楚。
生产队里已经开始收地里的白菜、萝卜了,收完后在统一分配。
但王荣梅没去,她在家看了两天孩子,只有六斤、招娣、张老汉出了工,不出工队里不分菜的,所以必须得去人。
歇了两天,王荣梅感觉自己的精气神回来了,这才把孩子交给招娣看着,自己骑着车子去了公社打卡上班。
一进办公室的门,小马就跳过来搂着了她:“大婶,知道吗?出大事了,咱们公社出现劫匪了?”
“嗯,传的这么快吗?公社都知道了,派出所不是没立案嘛,像这种不切实际的传闻公社不该有啊?”王荣梅纳闷,装糊涂的问:“真的?劫匪逮住了吗?”
“没有,这两天你没来,不知道吧,都开枪了,派出所的所有人都出动了,愣是没抓住!连个人影都没看见,你说派出所的人多菜吧,派出所的所长、社长这不都被叫到县里去了,看来这顿批是跑不了了!”
小马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开枪了?难道不是说的我遇到劫匪的事?”王荣梅心里暗道。
“这话可别说了,让社长听到了不高兴。”王荣梅劝解小马,旁边的小曹也说道:“我们都说她了,她不听,还是这种口吻,说话一点都不把门。”
小马吐了吐舌头,有点不服气:“我又不当着社长的面说,再说了,社长不是还没回来嘛。”
小曹和小刘干事摇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回到了自己座位不再说话了。
王荣梅问小马:“到底怎么回事?你清楚吗?被抢的是哪的?在哪个方向?都什么人?
王荣梅一连串的问题让小马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她其实知道的也不清楚,也是听人说的,她只好说:“我也不清楚,回头我帮你详细问问。”
怀着忐忑,王荣梅一直熬到了下班,她有直觉,直觉这次发生的开抢事件和那天下午遇到的那三个人有关。
王荣梅眼前又出现了那个捂着口鼻,眼睛里全是阴狠和疯狂,他用浓重的鼻音、略带外地口音的冷酷声音说:“再不说捅死她。”
王荣梅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公社提供的午饭都顾不上吃,王荣梅骑着自行车就奔向高台,她要去看看那里是不是安全。儿子和战士是不是安全,否则她别说吃饭了,水都喝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