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单纯的发泄,纯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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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如枯槁，垂暮老者的死气，在如梭年轻稚嫩的眼角旁刻出几道鱼尾纹。
如果再令教堂没有底线的收集善气韵下去，如梭这副躯体迟早会破碎。
她双手上尽是以前留下的刻得很深的累累伤疤，除了那双眼睛，如梭身上的一切都显得老迈。
脸色枯萎如同一张干瘪的花瓣，两眼无力地睁着闭着，呼吸十分微弱，一旁的钢琴也安静配合她的呼吸弹奏一曲。
就像因成天关在房间里面而变得形容憔悴的人一般，那连如梭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灵魂。
犹如一只被捏在手心的麻雀，拼命地挣扎，受惊地微微地喘着气，心脏怦怦狂跳不已。
“我在地狱有些声望，早年间做了点事，恶魔们理应得掂量掂量和我作对的代价。”
君玮摸着下巴，温柔的看向如梭，她现在憔悴的模样，少女的身体没有一丝活泼的生机，像失去颜色的花瓣，化作春泥。
她眼中网满血丝，那极其坎坷的脸，倒像庞大而干瘪的蕃薯，这显然不是君玮所愿意看到的景色。
清晨的云被染成鲜嫩的粉红，如初生的婴儿的脸颊，血色柔和。
黄昏的云被镀上金橙色，如斑斑锈迹，闪耀着孤独岁月逝去的光辉。
这里是如梭创造的中庭空间，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一念之间。
天气会迎合她的情绪产生变化，倒有股奇幻文女主的风格。
“那便好，最近调节圣帝亚多利大陆的善恶平衡快累死我了。”如梭放下了矜持，活了千年的至高法则，如今像个小女孩撒泼抱怨起来。
抱怨是察觉到了她自己能依靠君玮的可能性，借抱怨的壳，撒着一人面对所有的谎言。
“辛苦了辛苦了，一个女孩子家面对这么些东西，换作我来，估计是要崩溃的。”
想去摸摸如梭的脑袋，可君玮一想这位是重量级，又缩回手。
君玮的脸色，明明白中带着温和，犹如浸透了水的上等青瓷，隐隐露着不属于青瓷的温度。
他的眼睛，明明没有当日看来那么神采奕奕，流淌着掩饰不住的关怀。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坐在那里，朝如梭淡淡微笑，她就会莫名觉得，眼前的世界并不是枯燥乏味的。
要说君玮帮如梭的原因，他只是被如梭那少女的模样所吸引，觉得她不该一个人默默无闻承受一切，就想着做些什么。
理由很简单，君玮想看见如梭的笑脸，那种纯真无邪的，放下所有拘束的笑脸。
“那我先走了，如梭大人。”君玮想着还得去接玛丽苏，手中突然出现一块天界水晶，要往地上砸。
青鸟从琴架上飞起，挥动着翅膀，仿佛是微点繁茂的绿梢，一叶叶，一声声，荡漾真青色的叹息的鸟鸣叫。
是不愿意让我离开，想我在这里多陪陪你的主人吗？
君玮伸出手指，青鸟乖巧的停在他的手指上，将衔着的天界水晶用尖嘴放在他的手心。
它先左歪脑袋，再右歪脑袋，瞪着墨绿色的瞳孔，扇着翅膀飞到如梭的肩膀上。
如梭的脸立马变得通红，像喝醉了酒一样，连同疲惫的笑容也变得十分僵硬，额头上还渗出了点点汗珠。
中庭空间的天气也变得如春天一般，一些沉寂在水面下的钟表也开始飞速旋转，长相酷似齿轮的花从水底钻出，咔嚓几声，开在水面上。
气氛莫名有点尴尬，青鸟知道她的心思，多年一个人的枯燥生活，让她一直想找个人说说话。
难得有个人能承受住中庭空间的气韵，如梭想将这份疲惫与君玮倾诉。
但身为至高法则的她碍于身份，同时也清楚他们之间不过合作关系，君玮没有义务照顾她的心情。
捏着这股情绪，如梭失望了，却低估了千百年来，她唯独看不清的君玮，有着随便的性子。
“我突然想起来中庭空间与大陆的时间流逝不同，在这呆一会顶多大陆一刻。”
“呆一会似乎也不错，何况是如此可爱的如梭大人呢。”君玮坐在如梭对面的茶椅上，唇边微笑使她的眼眸往自己的杯底看，慌张的可爱模样将疲惫一扫而空。
“能与如梭大人共饮一杯茶，是我的荣幸。”
如梭把握着茶杯，杯中的茶水随着君玮温柔的话灌入耳中而飞溅出，她就像十八岁的年龄，是人生的花季，是含苞待放的花朵。
一脸娇羞胜过无数情话，修长得略显瘦削的双腿紧贴椅脚，如梭的眸子被她那头苍老似雪的头发遮住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单纯想找一个人说说话，顺带着发泄下积压已久的情绪……”她双手抱着茶杯，声音细如蚊咬，但君玮却清楚的捕捉到。
于是，君玮也斟上一杯茶，脑中的记忆又开始作祟，在旋转且滚烫的茶水中浮现，刺痛着他的眼眶。
他也曾说过这句话，是对一个金发少女说过的。
与如梭这副害羞的样子不同，她大大咧咧的，长的也不像天界的天使那般好看，脸颊上甚至有不显眼却密布的的小痘痘。
那有些偏浓的眉毛下则是一双不大的眼睛，她的眼睛小了些。
睫毛有些稀疏，也不够长，却不影响她那多变的眼神的流露，反而看得更清楚了些。
而鼻子却是有些塌，嘴唇是那种并不张扬的暗红色，因干燥而微微起皮，这让她看起来像条极度缺水的鱼。
可她做料理的时候笨拙的样子很可爱，故意撒娇也很可爱，喝醉耍酒疯的时候很可爱，生气拍桌子的时候也很可爱。
所以那段时间，君玮离不开她了。
如果早晨不是有她一屁股坐在自己身上的话，说不定君玮永远都不愿意睁眼。
如果晚上不是有她那问候的话，这一天君玮都不希望过完了。
她的金发很灵动，如果能映照出幸福就好了，她的笑容好温柔，如果只为君玮自己一个人绽放就好了。
她的头发好柔顺，包含着一种坦然和快乐，以及汩汩长流的灵性。
这样的存在真的是被允许的吗，在君玮的记忆里，她的嘴唇永远是两角微微抿起，似有说不尽的欢乐正要涌出。
只是像现在这样默念着她，把那些不算完美的五官拼在一起，却恰恰能够使她整个样子看起来气质非凡，眉目中透出一股清秀。
还是忘不掉她，君玮深叹一口气，手指揪着额前那挑染的蓝发，这股掌控电弧的力量，正是她被绞死后的馈赠。
虽然这馈赠君玮宁愿不要，也想换回她的笑容，却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淡忘。
忽悠冈格尼尔这杆破枪，刺破世界树逃离天界，或许，也是一种逃避吧。
恶魔臣服于十字架，吸血鬼畏惧阳光，都说天使带来了光明，在天界吟唱祝福他的信徒。
可若没有恶，这些善又从何而来。
所以，拥有漆黑翅膀的她理应成为善良的牺牲品，圣殿不允许象征罪恶的东西出现。
如梭在发泄自己的情绪，絮絮叨叨，君玮耐心的听着，时不时点头表示赞同。
这纯粹的笑容才是他想看到的。
而且，也挺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