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看吧,它们不会回应工具的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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拄着红宝石权杖,教皇在沟通办公室与前厅的走廊里缓慢迈步子,他的眸子坚定,衣袍上的金色纹路点亮未知的黑暗。
鞋子碾过地面的声音,树梢间的沙沙作响,都被无限制地放大,挤在教皇与君玮两人之间。
这走廊仿若没有尽头,像踩在时间轮回的阶梯上,一遍遍重复着无病呻吟的剧情。
君玮恢复原来的样子,血肉缩回腹部,用血浇筑的地榆花也于他起身的那一刻,尽数变成白色,装扮在他的脚下。
微笑一直挂在他的脸上,像一副面具,仿佛清楚了结局后,就露出嘲讽的奸笑,对自己跪倒在地的身躯踩上几脚。
教皇知道他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如果说要彻底说服一个人。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的信仰按在地上碾碎,再倒进他的口中咽下。
让他自己亲手把自己的信仰,吞进肚子被胃液溶解!
一路上没说话,教皇甚至不敢再次回头看君玮,那笑容,似一个滋滋冒油的铁锅,在煎熬着他的灵魂与肉体。
来到前厅,此刻正映着日光璀璨生辉,一侧墙壁精致的石雕上,天使雕像的衣襟似在轻风中飘荡。
白色的鸽群低低掠过晴空,这平时司空见惯的场面,却让教皇心头异常惶恐。
因为往日再平常不过的的清平安乐,在君玮那轻蔑的笑声中,早已变成他心中最深的奢望。
“天使大人,全知全能的您,是否能为我带来世界的真相。”
教皇长坐在天使雕像前,廊间的风夹着深婉的祈祷,穿透自己的身体和意念,回荡在遥远的时空。
君玮则坐在一边的长椅上,扮演吃瓜群众的角色,好好观赏教皇对天使祈祷的景象。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天使大人,您肯定知道了我们之间的谈话,收集善气韵会使您热爱的这片土地陷入崩坏?”
双手合十,此时他不是身份尊贵的教皇,只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是迷失在雾色的海上帆船,渴求灯楼的指明。
教皇相信,相信天使大人,他仰望透明穹顶,默默祈祷,祈祷着这个世界的所有相信。
以往,一旦有什么疑惑,天使都会为他点亮,那是一份感知的快乐。
天使的诞生驱走他内心的黑暗,是天使给了他勇气和力量,使他能躺在平安夜里,安静的睡去。
可惜只有这次,教皇的天使大人,它把头侧到一旁,没有下达任何指示,将绝望的情绪留给教皇自己消化。
“果真如您所说,阁下,天使大人没有回应我的祈祷……”
在心里不愿相信事实的时候,正是教皇急需跪下的时候。
光辉忽然被黑暗笼罩,乌云遮盖住了整座圣洁的教堂,躲在残破屋檐下的圣骑士睁开眼,预感到心脏被捏住的危机,想站起身,却无济于事。
只能等奥兰德骑士教团了,将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的圣骑士如是想道。
教堂里,教皇的脸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冷霜,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显得神色凝重,透着一股子令人敬畏的严峻之色。
他迟缓地坐了下来,坐在浅笑的君玮对面,眼眸像是从早到晚,四目圆睁着,望穿秋水,尽心竭力地去揭穿其中之理的求知者。
“看吧,它们不会回应工具的祈祷。”
“在天使眼中,你只是一个为其收集善气韵的打工人。”君玮擅长在对话中挖陷阱,他略微停顿了下,蔚蓝色的眼眸中是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说出的话像凌厉的风,贯穿教皇的耳膜。
“祈祷乃是心灵飞上天界的羽翼,教皇冕下,您已经具备了羽翼,但那些天使不知道这些,所以仍旧藐视您。”
“您不需要向它们祈祷,因为你就是你自己的信仰。”
君玮继续微笑着,他的话筑了一个篱笆,把教皇的心灵关起来,阻止他的活动。
但它却不能把教皇盖起来,使他能向上看,看清所谓的信仰,是多么的虚伪。
“一个不祷告的信徒,永远不能领会天使的真理,一个不祈祷,但有思想的人也永远不能教导天使的真理。”
教堂的穹顶,随着君玮那对天使大不敬的话语落下,泛着灰蓝色的光,凄切破碎琉璃玻璃,把天使雕像埋进白茫茫的电中。
“往往是有思想的人,才能成为拯救苦难的天使。”
“取而代之,这种事您不觉得有趣吗?”
“我……”教皇快要被君玮话噎死了,他支支吾吾,那天使雕像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那道闪电赋予了天使雕像生命,石屑散落在它脚下,瓷白幼滑的肌肤,樱红柔美的唇瓣,光泽莹润的长发自然微卷,随意的披散在脑后。
带痂的翅膀依然美丽,身上不整齐的衣物突出一种不协调的美感,只是眼眸仍闭着,被石屑封堵住了。
距离上次天使降临,还是炽天使拿走洞察之眼的事件,才过去十余年,至今却又发生了。
“这么快就来了?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上几许。”君玮有些吃惊,不过也感觉正常,毕竟天使们在圣帝亚多利大陆的家都快被自己偷了,自然就坐不住了。
盘算着,天界清楚他的战力,这次估模着是来与自己交涉的,就算谈不拢,天界也拿他没办法。
“教皇冕下,记住我说的话,没有所谓的信仰,您自己就是自己的信仰。”
君玮笑着起身,回头不忘俯身一礼,孤独地沐浴着这片乌云的氤氨,默默地拨弄着挑染的发丝,轻松,却散发着忧伤的芳香。
这让教皇一时忘了,那副刚见面时,君玮满身血肉的样子有多么恐怖。
再看向完美的天使,本该第一时间前去施礼的他,此刻迈不开步子,屁股粘在长椅上。
或许是因为人性不够完美,所以才会在某些力所不能及的方面残缺,更因为在这种残缺的基础上,却依旧发出近乎完美的祈祷。
所以这是一种残缺,也是幸福的啃噬,现在挪不开身子,也许就是心中的怯懦在作祟吧。
然而其实是君玮耍了个小把戏,用气韵将教皇的衣袍与长椅紧密贴合,才使他起不了身。
觉得白衣男子说的话有几分道理,虽然是诡辩,但教皇深思其中奥妙。
人人相遇世界而用尽一生去追寻死亡,有的步履匆忙,有的慢条斯理。
匆忙者,有人说他们浪费时光,加速死亡,有人说他们乐观激进,在人生之路积极进取。
只有慢条斯理的人在思考,是要葬在远方的大海还是天边的云霞里。
白衣男子的话,如同大海的深度,也是深不可测的,他象征着做任何事都要深思熟虑,而不能草率行事。
教皇将大部分的事情先藏在心里,直到教皇认可自己,了解自己,对君玮很放心的时候,再将藏在心中的事情慢慢告诉他。
“阁下,您的话语,可能真的说动了我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