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木莎卡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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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这是您点的星云彩虹，请慢用。”戴着金丝眼镜，气质优雅的男仆人端上一杯五彩斑斓的饮品，微笑着提醒。
男仆人的笑脸很自然，就算是瞎子，也可以闻得到他周围散发出的那一缕缕甜香。也可以听得到他那令人沉迷的笑声。
那欣长健美的身材，优雅迷人的风度，尤其是那一头乌亮的秀发，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辛苦你了。”君玮翻着手中的书，在阳光的照射下缓缓抬起头，视线从扉页间转移到男仆人脸上，回应一个温和的微笑。
身边坐着玛丽苏，若忽略她黯淡的眸子，那一头弯弯曲曲闪着琥珀和青铜的光辉的头发可是美得眩目。
让一向看多了俊男靓女的仆人都一阵失神，这是何等值得令人称赞的画面啊。
玛丽苏就像像天上的月亮，也像那闪烁的星星，可惜男仆人不是诗人，否则，当写一万首诗来形容她的美丽。
“如果有事，还请您尽管吩咐。”男仆人见君玮那股看书的专注度，再说他眼眸里的温柔全给予了那个少女，心想着应该是一个专情的人。
他向来佩服专情的人，以往在这里招待客人时，看到的基本上是富家公子欺骗纯情少女，而且玩的还挺花。
但君玮注视少女的眼眸比那群花花公子更加清澈，不留一丝污秽，说是投入了感情，倒不如说是有种守护的意味。
男仆人胸前戴有木莎卡餐厅特制的纹章，那是一个迷你版的天使，一只翅膀托着餐盘，正为客人们准备佳肴。
木莎卡餐厅，表面上是一座普通的餐厅，实际上是圣帝亚多利皇室手里的一把锋利的剑，专门剔除违反法律的逍遥之徒。
与教堂柔和的劝导不同，木莎卡餐厅更热衷于用剑来代表自己发言的资本。
如果说医生用药剂弥合伤口，那么木莎卡餐厅就会斩钉截铁般，砍去躯体上已经坏死的组织。
两者都是治疗，只不过痛苦的时间长短不同。
这点，常年不出小镇的君玮自然不知道，毕竟，在圣帝亚多利皇室安稳平和的假象之下，早已风起云涌。
即使有什么阴谋，君玮也不在乎，此刻的他，只想尽快让玛丽苏从失去亲人的阴影中走出来，抚平她脸颊上的悲伤。
“我想，玛丽苏小姐，酸酸甜甜的口感或许会讨您喜欢。”
君玮说完，将星云彩虹放到玛丽苏面前的桌板上。
玛丽苏没有说话，安静的盯着君玮推开的饮品，连嘴唇都不带动一下。
她的内心恰如一片点燃了的荒野，火光闪烁，来势凶猛，但是经过了片刻的沉默，母亲的形象朦朦胧胧浮现在脑际。
突立于大海波涛中的孤岩，搁浅在荒凉海岸上的破船，玛丽苏的瞳孔中，浮现出透过云带，那种俯视着沉船的幽幽月光。
心渐渐地冷得像块石头，君玮的微笑也弥补不了，那种悲伤感，那种缺乏自信、孤独沮丧的情绪，浇灭了玛丽苏对杀人凶手千刀万剐的怒火。
饮品很漂亮，漂亮到让人不想去喝，可在玛丽苏黯淡的眸子中，就是简单的黑白两色，一点色彩都不曾拥有。
玛丽苏现在的状态很糟糕，若不是君玮在关心她，她恐怕会立马萌生去想去自杀的念头。
说再多安慰的话，道出再多美好的谎言，只会让这个情况更加严重。
君玮合上手中的书，将其放在一旁，眸子深沉，宛如经历过惨痛的回忆一般。
沉缅于一个人的孤独，君玮先是暗自发笑，感到十分痛苦，这种痛苦犹如一时加快的脉搏会迅速递减一样，很快就消退了。
明明君玮已经决定不再回忆，但为了唤醒玛丽苏对未来生活的心灵，必须给她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荒芜的心灵就是一种保留，因为静默，君玮永远不会了解玛丽苏心里，蕴藏了怎样深沉如海的情感。
就如新年的烟花，不会让人懂得它化做尘埃的温暖，宁可留一地冰冷的幻象，一地破碎，如果哀伤，可以为它悼念，却无法改变。
“说有关我的一个故事吧，玛丽苏小姐。”
在君玮右侧，绯红色窗幔的皱褶档住了玛丽苏的视线。
左侧，明亮的玻璃窗庇护着她，使玛丽苏既免受寒冷气流的侵害，又不与外面的世界隔绝。
在书被风吹过的间隙，玛丽苏抬头细看冬日下午的景色，黯淡的眸子移向君玮。
比起千篇一律的劝说，还是讲述故事更能引起情感的共鸣。
这种手段很卑鄙，随意窥探一个少女的内心世界，连君玮都不由得厌恶起自己。
也许谁都说我坏，也许我确实如此吧。
君玮叹了一口气，过去的身影在他心里留下遗憾，面色随和，开始讲述埋藏在心底的故事。
“自打我记事起，我就和老师待在一起。”
“人人都说我是一个怪物，一个只会带来不幸的人，所以我没法与同龄人一起，享受同一片天空与阳光。”
此言一出，明显触动了玛丽苏心里的某跟弦，这种一开始便失去一切的经历，君玮到底是怎么承受过来，并且还能以微笑面对她。
“这时候，陪伴我的只有老师，可以说我根本没有童年，旁人的白眼，那直戳脊梁骨的视线，逼迫我不得不快速成长。”
“然后就在一天，一个金发少女翻越了伫立在我面前的墙，两个相似的灵魂互相治愈对方。”
君玮的眼底流露出怀念，那是对已逝之人，却仍在心中占有分量的感觉。
“在一个阴沉的下午，她就这么死在了我的面前，被绳子绞死在绞刑架上。”
“我心里多么惶恐不安，我的整个脑袋如一团乱麻，我的整颗心在反抗。”
“然而那场内心斗争又显得多么茫然，多么无知，我无法回答心底那永无休止的问题。”
真正的哭泣，不止是肢体上的行动，而是内心的纠缠，畅快的淋漓尽致鬼哭狼嚎，没人会知道。
悲伤到极致是不会哭的，君玮自以为已经看开了，但其实他每晚都会梦见，都会在梦中，拽住象征死亡的绳子。
他演练过了无数遍，最终都倒在内心的挣扎前，一次又一次看着金发少女被绞前，那安抚心灵的微笑。
天地已经分不开，空中的水往下倒，地上的水到处流，成了灰暗昏黄的，有时又白亮亮的，一个水世界。
哈，真是荒谬，现在想来还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