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这里是墓园,东方的铸剑场早就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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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小主,就您一人来吗?”令彦良辰如此惊讶,这黑蛇一来似得了肺痨的老者般咳嗽,二来口吐人言。
“你是谁,为什么称呼我为小主?”彦良辰不曾记过有一只口吐人言的奇特动物,更别提一条尊称他为小主的虚弱黑蛇。
他握紧了腰间斜挂的千幻,千幻似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变化,也发出道道剑鸣声。
这黑蛇从荒芜的东方铸剑场里出来,或许它与这剑场有着关系。
彦良辰用竹纹剑鞘的尖端挑起那僵死黑蛇的身躯,眼神明锐,仔细揣摩那黑蛇。
黑蛇也不反抗,乖乖缠绕在剑柄上,任他辨明伤口。
善用剑的彦良辰一眼便识出,全身细密驳杂的窄剑痕,寻思那捕猎黑蛇的人是个剑道高手。
“我的时间不多了,小主,我就是这铸剑场的场长……”
黑蛇逐渐虚弱,所以趁着它还能觉出?中的烈?,趁着脑?还清楚,它就赶快抓紧每?分钟的时间。
它嘴一张一鼓,几团黑气试图拥进伤痕,可其附上的金罩却阻断了黑气,只让黑蛇觉得死亡在守候着它。
“场长?父亲曾与我说过,他早年收留过一个精怪,并让它管理位于圣帝亚多利大陆的铸剑场。”
偌大的彦家,知道此事的人只有他和父亲。
“没错,小主,那就是我,如果没有家主早年施恩,我恐怕已经冻死在漫漫长夜之中了……”
但求生的意识支撑着它,一路爬行,草地上的残枝扩大了旧伤痕,割开了新伤口。
等候缓缓的走向了黯淡,虚弱的身体不堪和失去,连眼前的一切化为白骨血肉,被寻求节制的情感,如风暴般放荡任意。
黑蛇的尾巴摇晃的幅度变得狭小,一股暗劲在体内窜来窜去,它没想到,以前一直是旁观者的角度,看着各人走向他们的结局,如今自己也被拖进了这幕戏中。
“如今您终于来了,家主与我有过约定,要将这铸剑场交给你……咳咳咳……”
它吐出一口污血,蛇信子像狗一般伸着,趴在地上,宛如僵死。
“为什么要交给我?这可是您辛辛苦苦管理几十年的铸剑场。”
“父亲,他还说过什么……”彦良辰敬佩这白黑蛇强烈的求生欲望,同时不由得开始犹豫,黑蛇的生命于指间也在犹豫不决之中流逝。
罕见的悲情从彦良辰脸上展开,如一卷画面,摊开后,就只能供人观赏。
“家主还说,彦家的剑,就全部拜托在小主您身上了。”
这句话就像捅穿的剑洞,好像看穿彦良辰震惊紧张的心情,在一阵突然疼痛中被抓破,他一甩头,赶紧把目光从黑蛇的眼眸上移开。
父亲仍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一直以来,难道是自己错怪了父亲?
彦家已经不是钢铁锻造的剑,而是一柄用尘土与碎石拼凑的兵器,连剑都称不上。
可彦良辰想宣扬剑术的心,却比精钢更坚硬。
“在铸剑场内,有进入圣帝亚多利学院的许可文件。”
“这是家主的吩咐,既然要宣扬彦家的剑,就要有足以匹敌自身的舞台。”
黑蛇的生命逐渐消弭,气韵慢慢枯萎,蛇眸寻找着被枯叶覆盖的影子,它用着最后一丝气力,吐出最后的约定。
“小主,我见过更多的离别,我的心,我的情感,被悠久的岁月磨损殆尽,快要沦为尘土中的一员。”
“真期待看到您进入圣帝亚多利学院内一展身手的风采啊……”黑蛇缓缓闭上双眼,在生命结束前的一刻,它看见一双黑底金龙靴,正向它走来。
黑气消散,明光辉煌,一盏灯光如利剑一般,把茫茫黑夜的铸剑场照得如同白昼,手提灯光的人射向趴死在地上的黑蛇。
它见到了死前的幻想,满足的垂落在彦良辰身前。
彦良辰心中并非百感交集,只是单纯感到惋惜,毕竟没有培养过感情,心中自然无感。
这黑蛇其实是白腹夜颚蛇,在东方的山海经中记载,为尚未化龙之身,其身若被人触摸。
它则会评判那人品性,一来白腹漫身,为祥瑞的门槛,二则夜颚漆黑,就代表天下之害,此生定无光明。
待蛇身颜色黑白相互替换,用岩石打造的钝刃,挑去蛇筋,煮成温汤饮下,祥瑞自会在将来引发,再者或消去祸端。
但剔筋的刀刃切记不可锋利,若一刀剔筋,白腹夜颚蛇将像树干皲裂,身上纹路倾斜向下的,好像全身拧了一圈似的,飞速变为一座狰狞的木雕。
至于刀要有多钝,书中并无任何解释,大概山海经对其仅仅是做一个记录,应该是不想因后人的欲望去残害这一天地生灵。
唉,可惜,作为个体的理智和道德会被群体的贪婪欲望淹没,这个时候,只要在偏向群体共性的方向轻轻施加一个力量,雪崩就发生了。
情感会在群体中迅速蔓延,直到淹没个体的一切,这时候,就只有一群为利益而去收割无辜生命的“暴徒”了。
不少人就是暴徒,就是计算利益的机器,将大陆的白腹夜颚蛇赶尽杀绝,只为满足自身那遥不可及的目标。
人人都想享受祥瑞,人人都不愿成为祸害。
这也是当时为什么彦家族长要保护它,因为在彦良辰刚诞生下来时,无意中碰到它,它便立即白腹漫身。
黑蛇滚落在地,吐着蛇信子,完成了约定的它,已然逝去。
彦良辰粗略刨了一个坑,将黑蛇安置其中,用石块装作墓碑,拱手一礼。
“额,先生,这里不是墓园吗?”随着花棺落下,黑蛇的简易小葬礼被倾轧的一点不剩。
彦良辰正想与那抬花棺的人理论,却见到了以下骇人的一幕
忽飞一黑剑破荒来,在漆黑的远处晃若流星划破死寂,剑尾用瞬间潇洒的弧线透出金灿的光辉,擦过之处杂草皆拦腰斩断。
速度突破了空气,彦良辰起手只拔出千幻半截的剑身,那柄尾部拖着黑光就如约而至,精准略过还未拨出迎敌的千幻,洞穿一旁枯黄的梧桐树。
他将千幻裸露在外的半截剑身收入鞘中,躬身抱拳行礼,未知的高手紧张得他直冒冷汗,手与唇都微颤着,脑子里出现了接下来的种种将要发生的事。
不过一想到如此剑道高手若要杀他,早就在之前那暗中偷袭的一剑即可达成。
但彦良辰没从足以洞穿巨树的攻击上感受到如何杀意,这位前辈应该暂时不会动剑。
再回头,向眼前漆黑的一缕清凉望去,白衣封身,腰装束一金履带,内衬墨水底边,摸着后脑走出草地的人影。
来者正是君玮,他优雅的向彦良辰笑道,并礼貌俯身一礼。
“这里是墓园,东方的铸剑场已经无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