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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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君墨染怔了怔,然后微微低头,银发流泄在肩头,小声说道:“臣,臣请陛下多留几日……”
嗷嗷嗷!!!
小狐狸复活了,星星眼地在心里直挠墙,墨染你这么纯情呆萌是要闹哪样啊啊啊!!
趁着君墨染低头,她似笑非笑瞟了一眼花阡陌,两只爪子搭在墙上,毛耳朵懒懒抖着,“留下做什么,朕日理万机,帝都还有事宜等着处理呢。”
这是典型得了便宜还卖乖!
君墨染心知夜悠雪是在胡闹,若是平时,他早就拎着衣领提回寝房好好教训一顿,奈何今日有外人在……常言道,人前训子,人后教妻,她又是皇帝,面子定是要给足……
这样想着,他只能低声下气,一忍再忍:“江南事务繁重,陛下既然来了,臣自然要请陛下圣裁。”
呦呵,谈公事?
墨染,谈公事你谈的过我吗?
小狐狸笑眯眯的点头,“也对,处理完江南的事情,相爷就和朕回帝都去,朕的大婚还等着相爷主持呢~”
“……”君墨染难得脸色一怔,就听小狐狸继续挥舞着爪子,兴致勃勃说:“六部御司的公子们足足等了一年,相爷你看朕立谁好呢,哎呀呀,好为难啊~”
花阡陌抽了抽唇角,心想刚刚夜悠雪那副谁敢动君墨染就撕巴了谁的狠劲儿其实是她的幻觉吧……现在怎么看夜悠雪都是小人得志的欠抽样。
笑嘻嘻掰着手指刺激君墨染,一直以来那六个炮灰都是君墨染的死穴,偶尔拿出来一个能让他吃醋半天――好久没见他吃醋的萌样,真心怀念啊~最关键的是,凭什么出来的女配角都是美人儿,凭什么一个个都喜欢墨染,作为本书唯一女主角,她不是才该众星捧月么!!
嘛~
无所谓了,幸好还有那六个少年,让墨染吃吃醋才能发现她的好啊。
就在小狐狸等着看相爷陈醋上线时,不想君墨染抬头,忽然一笑。
他本就是姿容无双,白衣有风带动,立时清雅如画,这般微笑更加绝代风华,迷得小狐狸只差没从墙上摔下来。
然后,君美人笑容变淡,从浓墨重彩到冷清优雅,眯起凤眸,勾唇慢语:“既然陛下想立皇夫,臣自当亲自为陛下主持婚礼,臣领旨就是了。”
“……”小狐狸的笑容在脸上嘎巴嘎巴碎了一地,君美人的呆萌是很好欺负,可欺负多了,就会反击的呀……于是,小狐狸皱起包子脸,干巴巴的说:“那个……其实皇夫还不急……”
“延续皇嗣,重愈国祚。”晏美人面无表情回答。
“……就,朕还小……”小狐狸对指,可怜巴巴。
“陛下双十年华,已经不小了。”君美人公事公办,毫不留情把她“高龄待嫁”的事情拎出来说。
小狐狸扫了眼勾笑不语的花阡陌,觉得自己刚刚气势完全没有了,转念一想,老子的相公,要毛个面子,拖回去扑倒才是正事。
“墨染~”眼巴巴地望着他,使出一百零一招,名曰,撒娇:“抱……”
君墨染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动,唇角不由自主弯了起来:“臣不敢,陛下龙体,臣焉能触碰。”
夜悠雪乍乍舌,心想你碰的还少么……咱们这样那样,那样这样,我身上有几根骨头你都一一数过,这会儿拉开距离你不觉得晚了么?而且,我好像看见你笑了……
胡乱想着,夜悠雪也不废话,看准他的位置,身子咕噜噜就直接往下滚。
君墨染脸色一变,“臣不敢”的话还在空气里,人已经冲过去,一把接住天降狐狸,紧紧抱在怀中,确定她的体温是真实的,他才冷着脸,淡淡挑高视线:“臣放肆了。”
哎呀喂呦~又傲娇,又打脸……真心萌呆喔!
夜悠雪搂着他的脖子,笑嘻嘻看着他:“没事没事,朕准你无罪~”
君墨染低下头,看她亮晶晶的眼眸,唇角的笑意是怎么也掩藏不住了。
一个月,不算长久,但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还是第一次这么彻底的分离……如今,终于能够再抱她,只要见到她的笑,天塌地陷他也无惧无畏。
花阡陌走过来,视线在君墨染怀抱一扫而过,温柔附身:“民女参见陛下。”
这算是行了对女帝的礼仪,也算是彻底将两人关系挑明。
夜悠雪乖乖窝在君墨染怀里,一双眼睛眨啊眨的,单纯又无辜:“墨染,你不介绍一下吗?”
君墨染看了眼花阡陌,温声道:“她是臣的义妹,花阡陌。”
“是义妹呀。”白闪闪的牙齿明晃晃露了出来,小狐狸笑得不要太得意。
倒是花阡陌,也没有流露出别的情绪,淡淡一笑,算是默认了。
君墨染横抱着夜悠雪,向花阡陌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低声问道:“累吗?”
“好累~”欢快的声音全然没有说服力。
“一会儿乖乖沐浴,然后休息,恩?”幽竹雅韵含着柔和宠溺。
“那你要陪我~”小狐狸的爪子在勾着君美人脖颈,笑嘻嘻谈条件。
君墨染白玉一般的俊颜稍赧,几不可闻低语“……不得放肆……”
“呜呜……”
“……好,我陪你。”
“沐浴?”
“……”
“睡觉?”
“……”
“嗷嗷~我都要你陪!”
“夜、悠、雪!”
……
后面的话花阡陌已经听不见了,她倚在墙脚,远望渐渐离去的一对男女,阳光斑驳绘影,错落有致,她垂下长睫,便在眼底留下一痕暗影。
墙外的花树零落下几片粉白,静静贴在她衣襟上,片刻之后,抬起眼睫,微微一笑,“这样……才有趣呀……夜悠雪,纵使你能从我手中留下他,但你能胜过凌祯轩吗?”
问话,无人回答。
这本也就不需要回答。
因为不久的将来,答案自然出现。
斯文优雅的相爷抱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一路走回去,凡是遇到的人尽数惊愕,君墨染抿着唇,淡然从容――至少表面上市淡然从容,小狐狸也就不一样了,单手勾着君墨染,一只爪举在半空中,对着不管是婢女还是护卫都抓了抓。
把“嗨~”“嘿嘿~”“哦嚯嚯~”等只能用语气表达的词统统用了一遍,丝毫不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女子就这么大刺刺抱着男人,还抱着这么一个大名鼎鼎的男人是件多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嘛,在女帝大人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这四个字~
于是,相爷大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小狐狸笑得越来越灿烂,就这么一路嚣张地被抱回寝房。
房门一关,君墨染把夜悠雪放在软榻上,吩咐准备沐浴,转过身来的时候全然没有了刚刚那一抹柔笑。
坐在软榻对面的琴台,不动声色看着夜悠雪。
夜悠雪被放下来,就着软榻滚了一圈,笑嘻嘻地眨眼睛:“墨染,墨染~”
“……”沉默。
笑容顿了顿,夜悠雪再眨眼:“墨染~墨染~”
“……”继续沉默。
那句“臣在”怎么不见了?
夜悠雪看着坐在琴台旁的君墨染,大眼睛转了一圈,从软榻上爬下去,朝他走来。
君墨染不等她走近,便开口问道:“陛下离开帝都的事情有谁知道?”
夜悠雪挠挠头,“唔,碧云、阿然、凌函轩……没啦!”
换而言之,她是偷溜出来的!
难怪自己没有截获任何女帝南巡的消息,竟原来――君墨染脸色铁青,咬牙道:“陛下可知,无故离京会有什么后果!”
身为皇帝,私自离开,还敢一路溜到江南来,那偌大得帝都无人镇守,说不定会引起天大的****,这些她都考虑过吗?
“不是无故啊~”夜悠雪扑过去要抱他,却被他转身躲开,“……我想墨染了,要来找墨染就是最好的理由。”
君墨染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脏乱差的小狐狸,波澜不惊道:“陛下倘若想臣,何不召臣回京?你亲自来江南,又避开了耳目,当真只是因为想念臣吗?”
“……”夜悠雪收敛了几分笑意,双手撑着琴台,抬头朝他看来,黑亮的瞳眸轻轻一眯,“自然不是,我来还为了另一个人。”
君墨染凝神看她,慢慢道:“沈欢颜?”
“墨染好聪明耶~”明知道人家在生气还是不怕死调戏的夜悠雪点点头,笑眯眯的样子十分可爱,“不过,那都不重要,如果不是墨染,我也不会轻易离开帝都咩。”
君墨染没好气瞪她:“臣是在和陛下说正经事!”
“吐艳。”小狐狸耍宝一样摆了个风骚姿势,大眼睛就差没眨到抽筋:“墨染看我哪里不正经呀!”
喂喂!你哪里正经啊!
正经人会把本来就破破烂烂的衣服卷起来,又露大腿又露肩膀,正经人会没事乱眨眼睛,你抽筋的话臣宣御医――这么抽风的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正经!
君墨染正想着好好教训她一下,却见那刚刚还抽风的小狐狸下一个瞬间便收起嬉笑,跪坐在琴台前,痴痴看了他良久,嫩唇轻启,喃喃自语:“……可是怎么办呢,墨染,我真的很想你……帝都那么大,皇宫那么大,朝凰殿那么大,我都快找不到你的痕迹了,我会怕,会做曾经的噩梦,墨染,我想见到你,想见到你都快想疯了……”
君墨染动了动嘴唇,一言不发,走过去为她整理衣服。稍微低头,便看见她水雾朦胧的眼睛,然后猛然用力,将她整个人拉进怀中。
斜长的眼睫垂下,他亲了亲她的耳朵,轻轻道:“我也想你,一时一刻都在想。”
如果是思念,那么成海般的早已泛滥为灾。
江南温润,却因为失去了她的温度变得凉薄。
没有夜悠雪,天下之大,都不再是他君墨染容身之地。
夜悠雪心满意足闭上了眼睛,靠在他胸前,静静聆听他的心跳,每一下都在为他诉说,他想她,好想她…
柔情持续了片刻,当君墨染感觉到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正往自己衣服里伸时,房门也被敲响,他淡定拎出狐狸爪,让门外的人把浴桶抬进来,等房门再次关闭时,拎着小狐狸的衣领丢进内室。
小狐狸被扔在浴桶旁,揪着他的衣袖死不放手,“呜呜,我怕。”
君墨染头上掉下几根黑线,“臣在外室陪着陛下。”
“呜呜,我还是会怕,墨染陪我,在这里陪我。”最好能一起洗那就天下太平。
君墨染蹙眉,自然是不能答应,他一向知书达理,与她关系纵然亲密,也不能看着女子沐浴,这成何体统!
于是,对话是这样的――
狐狸:陪我!
美人:不行!
狐狸:你不爱我!
美人:爱你也是有原则的!
狐狸:你的原则是什么?
美人:谨守君臣之礼!
狐狸:那你的君臣之礼应该是白天陪朕看奏本,晚上和朕生孩子!
美人:……陛下请自重!就算臣与陛下相爱,可自古哪有窥视女子沐浴的道理!
狐狸:哪本书上也没有说不能帮自己老婆……娘子搓背吧?
美人:……陛,陛下请慎言。
狐狸:这一路来,我一天好觉也没睡过,吃着馒头啃着咸菜到了江南,结果你根本不爱我,根本不想我,你的原则比我重要,你……呜呜,你就知道君臣之礼,全然不顾夫妻情分,呜呜呜……
美人:不哭不哭,乖,不哭了。
狐狸:那你……呜呜,那你爱不爱我!
美人:爱,自然爱你入骨。
狐狸:那你想不想我!
美人:想,自然日思夜想。
狐狸:那你还是不是我相公!
美人:是,自然与你白头到老。
狐狸:那你帮不帮我我洗澡!
美人:帮,臣伺候陛下。
狐狸:脱衣服!
……
于是啊~
画面就成了这个样子――
雾气腾升中,水波粼粼,女子柔嫩的肌肤莹润白皙,舒舒服服躺在浴桶里,浴桶外站着一个白衣雪发的绝世美人,此刻正拿着一把玉齿梳将女子乱成一团的黑发慢慢疏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