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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父亲跳进青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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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马淑兰、黄英在家都做好饭,等待打冬网的父亲、曹老大和张宏武回家吃饭。下午二点了,仍然不见父亲的身影,母亲在家里等得不耐烦,她担心父亲第一次打冬网,怕他出事。她挺着大肚子,走出家门,走到院子里。黄英在窗户前看到了母亲,她急忙跑出家门,跑到母亲面前。

“岫蓉呀,我刚才站在窗前,望了望湖边,三趟网都没有影子呢!你不要担心!打冬网就是早早地出去,下午二点回来是早的。你

看你!挺个大肚子,不怕滑倒呀?别摔坏了肚子里的宝贝儿子。马淑兰肯定也是等得不耐烦了;岫蓉,走!咱俩看看她去。”

母亲和黄英走进马淑兰的家里,看到她正在热着凉下来的饭菜;她看到她俩,赶紧放下手里的碗。急忙问道:

“姚工长还不回来呀?急死俺了!他们不会出事吧?”

马淑兰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担忧的感觉。

“淑兰,你自己会做饭了?知道疼老大了?”

“英子,看恁说的,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

马淑兰的语气里带着愧疚和失落。

“我以为你抛弃曹老大了?……”

黄英说完,向母亲挤眼。

“英子,都什么时候了,恁还开玩笑!”

马淑兰半嗔半怒地说。

“好,我们的小美人!我不和你开玩笑了。打冬网都是在二点之后回来,有的时候,鱼打得多,要到下午的五点之后才能回来呢,那是最正常不过的时候;我们的小美人,你一会就能见到你的情郎哥的。”

黄英捏着嗓子,煽情地说。她说完话的时候,手在马淑兰的脸上摸了一把。马淑兰娇媚动人的身姿旋转向窗外,她遥望着冰雪覆盖的达赉湖。

“岫蓉!英子!恁俩看呀,湖里有影子,是打网的回来了吗?”

母亲和黄英走到窗前,向达赉湖望去:在白雪茫茫的达赉湖深处,点点的黑影在游动,仿佛白云的衣服上点缀了几点翳影,在慢慢地飘飞。

“淑兰,打冬网的回来啦!你的情郎哥回来啦。”

马淑兰遥望着达赉湖,她焦虑的心情一扫而光,但她并没有刚才听到黄英安慰自己的时候的放心的感觉,一种异样的心情漾溢出来,刹那间她进入到了另一个思念的世界里。她的目光停留在树枝上的喜鹊身上,她喃喃自语:

“喜鹊怎么喜欢站在枝头上呢?它为什么不飞落下来呢?飞落到我的窗台上,你天天守着我,我天天看着你,那该有多好呀!……”

黄英和母亲对视着,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目光又都投向马淑兰,看到她含情脉脉,脸颊绯红,渴望喜鹊马上飞到她的窗台上的样子。她的精神世界完全被喜鹊占据了。

父亲带领渔工们装完渔车,心情郁闷。

“姚工长,你第一次领网打鱼,以后会好的。”

“邢工长,今天打了多少鱼?”

他躲避着父亲询问的目光。

“邢工长,俺第一次领网打鱼,估摸不出打得鱼的数量,恁说吧!”

“姚工长,四吨多。”

他嗫嚅地说。父亲走上爬犁,他的心中飘进了一片乌云。

“张大哥,咱们今天打了多少吨鱼?”

“姚工长,能有三吨鱼。”

“刚才俺问邢工长,他说有四吨多。”

“姚工长,他是怕你心里难受,故意多说了一吨多。”

张宏武快人快语。

“姚工长,一号网是历史上打得鱼最少的一次。”

父亲感觉到了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他透不过气来。冰上的白雪雕塑的艺术品占据他的视野,他郁闷的心情似乎有所好转。

“张大哥,一号网历史上最低的产量是多少呢?”

“姚工长,不低于二十五吨。”

张宏武的话像朔风一样啪啪啪地打着他的脸,他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许场长满怀期待的样子像盐一样撒满了他裂口的心,他疼痛的近乎于死亡。张宏武察觉不到父亲的内心世界,他兴奋地说:

“姚工长,你奖励了老大一条大白鲢,咱们回到家炖鱼头,包饺子,再喝上半斤白酒,该有多么美呀!”

他兴奋地哼唱起歌来。爬犁上岸了,马的叫声叫得父亲心烦气躁。他跳下爬犁,不声不响地向家里走去。

渔工们一边给马卸绳套,一边说:

“第一网打得好啊!装渔车、卸渔车都不费力气,这是一号网从来没有过的‘大喜事’!”

“咱们一号网的管理员和拣鱼的人更省力了。”

“让一个毛孩子当工长,纯是扯淡!就打了三吨鱼,我要是他,赶紧辞职,滚出二号分场。”

“辞什么职呢?我要是他,跳进青沟里淹死算了!”

“丢人呀!简直太丢人了!我没脸见人!”

张宏武听到他们的牢骚话,把吸着的烟扔在沙滩上。

“小兔崽子们!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他弯腰拣起沙滩上的一个木棍,额头上青筋暴露,眼睛里放射出凶恶的光芒,向他们跑去。邢一伟跑过来夺走张宏武手里的木棍。

“张大哥,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收拾他们!”

渔工们看到张宏武想要杀人的架势,都吓得半死,再加上邢一伟的严厉训斥,都服服贴贴地耷拉着脑袋干活。

二号网和三号网的爬犁陆续上岸。姜树枝和于福田跳下爬犁,迫不及待地问:

“你们打了多少吨鱼?”

渔工们没有一个回答的。姜树枝和于福田纳闷地走过来。

“ 一伟,你们今天打了多少吨鱼?”

邢一伟低着头,她挽着网绳。

“姜工长,于工长,打了三吨鱼。”

他俩吃惊地对视着目光,仿佛听错了一样。

于福田瞪着眼睛问道:

“一伟,打了三十吨鱼?”

“于工长,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三吨鱼,不是三十吨鱼!”

张宏武激动了起来,他满脸通红,像骆驼一样吼道:

“三吨鱼!就打了三吨鱼!这回你们都听清了吧?”

张宏武的话像神话传说的故事一样吸引了二号网和三号网的渔工们;他们都停住手里的活,呆呆地站着,像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玩笑话,直到姜树枝和于福田仰起头戏谑地说:

“我的老天爷呀!二号分场出了个天大的笑话!”

“二号分场的荣誉都被他给遭塌了!他还有脸见人吗?我的天!我的天哪!……”

他俩笑得像风中飘荡着的一根草,摇摆不定,仿佛都要摔倒在沙滩上;他俩的笑声终于让二号网和三号网的渔工都相信了张宏武说的话;他们都大笑起来,笑声中传来了他们的污言秽语。

“真他娘的能耐!傻子领网也不能打三吨鱼?”

“我三岁的儿子领网最少也能打四吨鱼!”

“真他妈的是白痴!二号分场怎么来这么一个白痴!”

“他还没有满月呢!让他滚回家里吃他娘的奶去吧!他妈的!让他快滚蛋!赶快滚蛋!”

二号网和三号网的人群里沸腾起来了,一号网的渔工们不敢发的怒气也爆发了,他们都举起手高喊着,“让他滚出二号分场!让他滚出二号分场!他要是明天不滚出二号分场,咱们都罢工!”

姜树枝和于福田兴奋地一根接一根地吸烟,他俩比听到上级领导宣布他俩当渔场场长还要兴奋一百倍。

许场长站在湖边储存渔网的房子后面倾听他们的喧闹声,他走到姜树枝和于福田的面前,厉声喝道:

“姜工长!于工长!你俩领着闹事吗?你俩再不消停,我今天就撤了你俩的工长!看看二号分场还能不能打到鱼!”

姜树枝和于福田的兴奋劲顿时消失殆尽,像丧家狗一样走回到爬犁旁,开始缷东西。沙滩上一片宁静,渔工们都默默地干活。

曹老大抱着大白鲢和张宏武在走廊里高声喊道:

“玉珠!玉珠!你到俺家来吃鱼肉馅饺子!”

“老大!你别喊了!我们都在你家!”

屋里传来宋玉珠的声音。

“你咋咋呼呼的,能有多大的鱼呢?”

她从里屋走到外屋,看到曹老大放在地上的大白鲢。

“哎呀!我的妈呀!我还是头回吃这么大的白鲢。”

宋玉珠挽着袖子说:

“老大,我来收拾鱼!给你们包鱼肉馅饺子。”

“张大哥,恁俩回来了,怎么没有见到姚工长?”

张宏武说:

“姚工长打了三……”

曹老大赶紧岔开话题。

“嫂子,许场长把姚工长叫去了。”

父亲心里郁闷,他悄悄地走进家里。他脱掉胶鞋、脱掉棉套靴、脱掉驼绒袜子;棉套靴和驼绒袜子都湿透了;他呆呆地看着?鞋、棉套靴和驼绒袜子,心里陡然间升起了依恋的感情,像他告别老家时的心情一样。“俺没有脸再当工长了,也没有脸再上网了。……”

他向屋外走去,去向许场长辞职;他刚想迈出走廊的门坎,脸瞬

间变得通红;他像是一个刑满释放刚回到家里的人,觉得浑身上下都贴满了“刑满释放”字样,没有脸出去见人,在走廊里踟躇着。马淑兰家传出了宋玉珠的声音,“老大!你家醋没有了,赶紧去小卖店买醋。”他吓得赶紧走出门,像不敢见人的老鼠一样贴着墙边走,而且目光四处窥探,恐怕见到人。他越是怕见人,却偏偏看到左红和梁春花说说笑笑地走出小卖店。他赶紧向分场大院里走去。

“左红,你看!那不是姚工长吗?”

“是呀!咱俩看看他去!”

“姚工长!姚工长!……”

她俩大声喊道。父亲像是刚偷完别人家的东西,鬼鬼祟祟地走着;她俩看到父亲没有停脚的样子,她俩一路小跑追上来,站在父亲的对面。

“姚工长,我和春花喊你,你咋装作没有听到呢?”

“姚工长,是不是许场长找你谈话呀?”

父亲窘得脸通红,躲开她俩;她俩又站在父亲面前。

“姚工长,春花家的老爷们今天打了三十吨鱼;我家的老爷们今天打了二十吨鱼。”

“姚工长,你今天打了多少吨鱼呀?”

她俩阴阳怪气地说道。父亲被羞辱的身上出满汗水,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脱离她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进许场长的办公室的;他不知道自己在许场长的办公室里坐了多长时间,许场长和他说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许场长的办公室,走向湖边,只是隐约的记得他向许场长提出辞职,许场长不同意和许场长信任和期望的眼神,这眼神像芒剌在背一样刺进他的心脏。他茫然地走进达赉湖,冰面上的冰凌把他绊倒,他爬起来,他却浑然不知。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青沟,青沟成了他心里和脑海里的唯一意识。“我要找到青沟,跳进青沟里去寻找达赉湖里的鱼王——大白鲢,让它驮着我回到我的老家。”

宋玉珠做好饭,等待父亲回来吃饭。吴邪和阿古拿着熏好的野兔走进曹老大的家。

“大包!倒酒呀!熏野兔上桌了。”

吴邪端起碗喝了一口酒,两手撕下一个野兔腿,吃了起来。

“阿古,你尝一块肉,你熏得野兔真好吃!”

“豆杵子!你个没出息样!等会儿姚工长再吃!”

“姚工长来了也不让他喝酒,还是咱们先喝酒吧。”

“姚工长打了一天网,让他喝酒御御寒,为什么不让他喝酒?”

宋玉珠一句话接着一句话地呛着他。

“姚工长心里不痛快,他今天打了·……”

张宏武和曹老大赶紧站起来,去捂他的嘴;他俩的手还没有捂住他嘴的时候,他的话又说出来了。

“他今天打了三吨鱼。”

母亲听到了吴邪的话,看到了张宏武和曹老大惊慌失措的表情,感觉到父亲自尊心强,躺在家里睡觉,故意不出来见人。

“张大哥,姜树枝和于福田的网打了多少吨鱼?”

“岫蓉,姜工长的网打了三十吨鱼,于工长的网打了二十五吨鱼。”

母亲听后,她心里格登一下。

“俺回家看看姚侗。”

她一会儿又走进马淑兰家,神情紧张。

“姚侗没在家呀?他去了哪里?”

“岫蓉,许场长找他,他一会儿就回来了,你放心吧。”

“老大,他头一次领网打得鱼太少了,他自尊心太强了,俺怕他想不开……”

张宏武听出了母亲话里的担忧。曹老大放下酒碗。

“岫蓉,你别担心了!我和老大去看看吧。”

张宏武和曹大老走进许场长的办公室,许场长说姚侗从他这里走了一个多小时了。许宏武和曹老大走出办公室,站在院里。

“老大,姚工长能去哪里呢?”

“姚工长不愿意串门,他不在家里还能去哪里?外面冷得冻死人。”

张宏武回想着母亲的话和父亲打网回来的路上一直念叨着青沟。他猛地一拍大腿。

“老大!我知道他在哪里,赶快跟我走!”

张宏武向马圈飞快地跑去。他牵出一匹马,向湖边跑去。

“张大哥!恁慢点跑!俺跟不上了。”

张宏武套上爬犁,驶入达赉湖里。

“张大哥!俺还没有上爬犁里呢!”

曹老大在后面喊道。张宏武勒住马的缰绳,爬犁慢下来,他连爬带滚地上了爬犁。

“张大哥,恁平时走路比左红家的老母猪都慢,今天咋啦?”

“老大!能不快吗?人命关天!”

曹老大心里一惊。

“恁是说姚工长……”

他不敢说下去,也不敢想下去,直觉得天旋地转,心里怦怦跳。他迷迷糊糊地听到张宏武说了一句话:

“姚工长在哪呢?青沟到了。”

青沟?他倏地从爬犁上一骨碌坐起来。爬犁已经在青沟前停下来,张宏武环顾四周,自言自语地说。爬犁前横亘着一条冒气的青沟。

“他在那里!……”

张宏武摆动马的缰绳向青沟的东方驶去。曹老大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青沟的边缘,而那人影在视野里越来越大,他认出了父亲;在他要高喊父亲的时候,听到了扑通一声巨响,父亲的身影在冰上消失了。

“姚大哥!姚大哥!……”

他跳下爬犁,摔倒在冰上。张宏武顾上他,赶着爬犁驶向父亲跳青沟的地方,他跳下爬犁,站在青沟的边缘,看到了泛着冰的水里飘起一顶帽子。张宏武拿起网抄子一边捞帽子,一边哭喊着“姚工长!姚工长!……”曹老大跑过来的时候,看到冰上只剩下父亲的一顶狐狸皮帽子。他的哭声撕人心肺。他摘下帽子扔在冰上,脱掉皮袄,纵身跳下青沟的刹那之间,张宏武抱住了他的腰。

“老大!老大!你要冷静!这是青沟,不是湖水,你跳进青沟也找不到他!”

“俺要救姚大哥!俺要救姚大哥!……”

张宏武把他按倒在冰上吼道:

“老大,你跳下青沟,你知道他在哪里?你是胡闹!”

张宏武的话让他冷静下来。

“你快起来!赶紧拿起网抄子!”

他俩都手握网抄子,走到青沟的边缘。

“现在只有一线希望,姚工长穿着羊毛大衣,有浮力,湖水会托起他,在青沟的水面上露出来的;如果他不在水面上露出来,那他就淹死了。”

他俩死死的盯住窄窄的一弯水面,宛如两颗心凝固在冰上。蓝色的湖水把冰碴悠来悠去。

“那里冒泡?……”

曹老大手指着西边青沟的水面上说。张宏武飞速地跑了过去,盯住冒泡的水面,水泡越冒越大。

“是姚工长!……”

曹老大赶紧把网抄子伸向水里。

“老大!你停下来!”

他把网抄子伸向水里,一点点地向上拨拉着。

“老大!赶紧把爬犁赶过来!要快!”

爬犁在张宏武的跟前还没有停稳。

“老大!赶紧用爬犁上的绳子拴住你的腰,另一端拴住爬犁,绳子的距离只到青沟的地方。赶快!赶快啊!”

曹老大把绳子拴在腰间,向他走来。他看到了父亲漂在水上的头发。张宏武一把抓住父亲的头发,从水里把他拽上来,他两手下滑,抱住父亲的后腰。

“曹老大!赶紧抱住我的腰,要死死地抱住我!”

他抱住父亲的后背向后退去,父亲身上的水流在冰上;他两脚踩滑,又冲进青沟里;曹老大也跟着向前滑去,腰间的绳子把他卡在了冰上。

“曹老大!抱住我向后拽!”

张宏武声嘶力竭地喊道。曹老大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后退去,他抱着张宏武在冰上倒下了,听到张宏武喘粗气的声音;他站起身来,看到父亲躺在张宏武的怀里,似乎睡着了。

“张大哥!张大哥!姚工长没有死!”

他俩把父亲抬上爬犁,张宏武脱掉羊毛大衣披在父亲的身上,把他的身子翻过来,捶着他的后背,父亲整整地吐了一路,到岸边的时候,他已经醒来。

“姚大哥!恁吓死俺了!恁这是干啥呀?工长当不当的有什么了不解起的!你为啥想不开呢?去跳青沟呢?”

曹老大说着说着哭了出来。

“老大!恁哭啥?俺不是没有死么。”

父亲面色苍白,头发冻成了绺,眼睫毛上缀满了冰溜子,眼神如暗淡的马蹄灯光,嘴唇发紫、发抖,牙齿打颤,发出格格地响声。曹老大看着几个小时没有见到的父亲,有如隔世的感觉。他的眼睛里又流出了泪水。

“老大!你别哭了!姚工长冻得打哆嗦,快把你的羊毛大衣脱下来,给姚工长盖上。”

父亲盖上了两层羊毛大衣,他觉得暖和了一点,但他全身上下仍然像泡在冰冷的水里一样的感觉。

晩风在沙滩上停住脚步,白茫茫的达赉湖上落下了夜幕,一轮桔黄色的满月升起在天边。父亲又想起了母亲说过的话:

“姚侗,月圆的时候就是亲人们团聚的时刻。”

母亲的话响在他的耳边。此刻,他遥望天边的满月,心里格外想念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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