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崩溃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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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刚停，泥泞满地。
胡辣汤守在一座歪楼里仔细地盯着前方日军的一处疑似观测点。
“13-00密位，高爆弹一发，放！”
炮弹穿过一座破烂的房屋屋顶后爆炸了。
没有反应。
“两发连射，放！”
持续落下的炮弹把房屋彻底炸塌了。
胡辣汤看着废墟，他不确定那里到底是不是观测点，只是觉得那个屋子立在那里实在是有点可疑。
胡辣汤回头看看楼下的迫击炮组，所有的士兵们都蹲在泥泞里无精打采的。
胡辣汤同样也有些崩溃。
现在日军被集中在东北角里，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们突围，可是，日军没有任何要撤退的迹象。
胡辣汤心情烦躁。
此时一个88师的士兵正躺在废墟的一处空地上，他是从文星楼跑出来的，正准备跑进废墟却被一枪击中倒在了火线之中。
“我叫李二娃，我叫李二娃……你们记住我叫啥……”
李二娃的声音空洞且无助。
胡辣汤不想听见这个叫李二娃的士兵喊叫，他靠在墙壁上默默地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可是李二娃的声音异常的凄惨，那声音似乎能扒开胡辣汤的手钻进他的耳朵里。
火线后面的日军并没有对着李二娃射击，似乎李二娃的叫声现在就成了最好的武器。
一个川军团士兵大声喊道：“别踏马喊了，别喊了！我们快受不了了！”
李二娃呜呜呜地哭了起来，现在的他躺在日军的枪口下简直是异常的无助。
他的哭声也实在是太难听了，听的让人透不过气。
胡辣汤又下了命令再发射两发炮弹。
炮兵们发着愣：“团长那头没有命令啊……”
“让你打你就打！赶紧打！”
士兵调整迫击炮的声音终于让胡辣汤感觉舒服了许多，现在他听不到李二娃的喊叫声了。
“两发齐射！放！”
炮弹在对面的废墟上爆炸。
胡辣汤贪婪地听着爆炸声。
紧接着，远处传来了死啦死啦的破锣嗓子。
“谁下的开炮命令？谁私自开炮！”
胡辣汤只是坐在歪楼里看着他的团长，那个样子摆明了就是他在自作主张。
死啦死啦整个人感觉都要被掏空了。
“你给我下来！谁让你开炮的？”
胡辣汤的神智似乎有点不在线，或者是他根本就想大吵一架发泄下。
可是每个人都很郁闷，只有还有一点点精力的死啦死啦让他感觉到了压力即将被释放。
“我受不了了，来两炮！”
死啦死啦本来想要呵斥一下胡辣汤，可是看到他情绪不对，于是乎立刻变脸。
“杨连长……来来来，歇息歇息，我这里有麦师傅的威士忌，你要不要尝一下，睡个好觉！”
于是乎迫击炮组被迅速解散，所有人抓住仅有的时间睡大觉去了。
可是这些士兵哪里是睡觉就能缓过来的，他们很多人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么脑袋里就像是打机关枪一样使人异常的紧张焦虑。
胡辣汤在死啦死啦那里偷走了两瓶威士忌，现在每一个炮组士兵都喝的晕乎乎的。
纵使炮组里有人不喝酒，可是现在酒能够麻醉他们，能够让他们的头脑短暂的放空。
胡辣汤喝了一大口洋酒后就有了微醺的感觉，然后他爬上歪楼，可是脚一滑直接就掉进了一个泥坑里。
那个泥坑有个特别的外号——皇居，意思就是天皇的皇宫。
因为里面有一个一具爬满了苍蝇和蛆虫的日军尸体。
当胡辣汤掉进泥坑之后，他身边立刻腾起了一团的黑雾。
这些黑雾就是被尸体喂得肥大的苍蝇。
胡辣汤抹了一下脸上尸水，刚好就看见日军的骷髅头。
骷髅黑洞洞的两个眼窝正在瞪着自己。
胡辣汤吓得瞬间就从坑里跳了出来。
挣扎中他一脚踢碎了尸体腐败的胸腔，白色的大蛆一下子就溅到了他的身上。
“我日你个亲娘嘞你个鳖孙王八盖子的鳖犊子玩意！”
胡辣汤连滚带爬地从泥坑里爬出来。
无数的蛆在胡辣汤的军服上蠕动。
他像是身上着了火一样跳来跳去，试图把身上的蛆全都给甩下来。
紧接着他又从腰间拿出一柄刺刀，这柄刺刀曾经打开过他和苏扬垂涎三尺的盎格鲁罐头。
他用刺刀把白蛆从衣服上一层层地刮下来。
胡辣汤掉进皇居后的样子虽然狼狈，可是所有人却熟视无睹。
一股无名火涌上了胡辣汤的心头，本来就已经够郁闷了，结果自己差点又和一具尸体差点来一个热吻。
胡辣汤的酒醒了，怒气值也打到了顶点，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个人当场脱掉了军装后就走到了后面的废墟里。
一天没有战事。
因为此时虞师和88师正在商量总攻的事情。
第二天，盎格鲁的轰炸机飞临了腾冲的上空。
士兵们看着天上的“五个头”——因为有四个发动机。
“五个头”张开机肚，一大串的炸弹从天而降。
日军东北角的阵地再一次震动起来。
士兵们看着像是又被犁了一遍的日军阵地后，几个兵在猜测这些废墟后面还有没有日军，他们甚至怀疑日军不是人，不然不会有这样的忍耐力。
突然间，之前迫击炮组炮击过的破屋后面冲出了几个赤身裸体的日军。
他们头上包着膏药旗举着各种兵器越过火线就对着川军团冲了过来。
紧接着川军团这里枪声大作，日军们接二连三地被打死在了冲锋的路上，尸体在泥地里滚成了一片。
只有一个日军茫然地看着周围被打死的同僚。
死啦死啦：“翻译呢！翻译呢！停火！停火！能不能把他劝过来！”
日军站在空地上痛苦地嚎叫着，他没有受伤，他这样也只是想使劲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看的出来，日军也受不了了。
胡辣汤坐在歪楼里看着崩溃的日军，他忍受不了日军的嚎叫声。
他捡起一支七九步枪推弹上膛。
这时候川军团的翻译的声音响了起来：“日军士兵，我们优待俘虏！你们已经失败了！我们这里有新鲜的米饭！还有鱼！还有肉！还有可乐和巧克力！”
日军好像对翻译的话没有什么兴趣。
胡辣汤看着日军，这个日军的胡子已经很长了，但是看得出来是个年轻的士兵，他已经崩溃掉了，嚎叫的声音听着让人只起鸡皮疙瘩。
胡辣汤的枪发着抖，他实在是忍不了这种让人崩溃的嚎叫声，听着就会让人绝望。
他扣动扳机，子弹正中日军的胸膛。
日军仰面就躺下了。
胡辣汤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感。
可是放松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
怒火冲冲的死啦死啦出现了。
“谁开的枪！胡辣汤，你开什么枪！听不到停火的命令吗？”
胡辣汤扔掉枪后就从破楼上跳了下来。
他站的歪歪扭扭的，原本高大个子现在看着像是矮了一截。
“我们需要一个俘虏！你现在把他打死了！”
胡辣汤：“他是日本鬼子。”
“我的命令你听不见吗？我们现在失去了一个了解情报的机会！你是团里的迫击炮连长，你暴露了位置会被鬼子打死，你踏马不要命啦！”
胡辣汤：“反正我肯定是要死的，时间问题。”
死啦死啦打了胡辣汤一耳光：“放屁！”
胡辣汤喊道：“反正我们就是来杀鬼子的，我现在用枪打死一个狗日跟他妈的用炮砸他们有什么区别！我甚至想提着刺刀冲过去攮死他个狗日的！”
一时间所有的士兵都在看着团长和一个连长的对峙。
死啦死啦看着眼前崩溃的胡辣汤：“从现在起，你去关禁闭，休息够了跟参谋长打完报告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