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自然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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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区域的瓮城内
难民们也都被带着粮食进入瓮城的调查兵团所吸引，开始一个个的聚集了过来
埃尔文身边的一名部下看到瓮城内才剩下这么些人，有些诧异，但看埃尔文的表情却又是很平静的，让他心中有些疑惑
他是一名秃顶的大叔，名叫尼斯，平常用白色的头巾裹住卤蛋般光滑的头顶，但他的爱马‘夏烈特’似乎对他的白色头巾情有独钟，总喜欢咬着他的头巾扯下来，经常在一些不适当的场合将尼斯光溜溜的头顶露出来，经常让尼斯感到很尴尬
尼斯
尼斯
尼斯作为专门负责马匹和粮食运输的管理人员，在玛利亚之墙被攻破后就一直跟随在埃尔文身边，目光从埃尔文身上移开了，随后思绪回到现实，看向前方
接着，他走到朝这边聚集里的难民面前，开口询问道
“你们这里……就是瓮城里的所有人了吗？”
“是……是的，其他人……都饿死了……”
一个瘦弱的老头颤颤巍巍的说着，但尼斯并没有发现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愧疚，接着问道
“那你们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尼斯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那瘦弱的老头扑通一声居然跪下了，随后用着极其自责的语气，像是在忏悔般的低着头说道
“我们……把死去的人当做了粮食……才撑到了现在的……”
尼斯听到瘦弱的老头说的话后，整个人微微一愣，他没有埃尔文这么深谋远虑从一开始就想到了这种情况，而这一下，却直击着他的灵魂
但接着那瘦弱的老人猛地一抬头，眼神中的愧疚与自责居然在一瞬间消失了，被另一种眼神所代替，是埋怨……
“但是……我们本可以有更多人活下来的，那些眼看着就要饿死的人，他们死后的身躯可以让很多人活下来的，可是有一些人……他们居然宁可跳河自尽让尸体顺着内河流到墙外，也不愿意让他们的死做出更有作用的价值，养活更多的人！他们太自私了……太自私了……”
尼斯一整个人都呆住了，说不出话来，似乎在这些难民眼中，吃掉同类的尸体充饥，已经变成了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们到底还是不是人……
尼斯脊背一凉，随后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然后赶紧跑到了埃尔文面前，将难民的情况报告给他，包括那个瘦弱老人说的
埃尔文依旧是表情平静，只是轻声的开口说了一句
“只有猎物被逼到死路时才会选择自尽”
说完后埃尔文便转身朝身后的摆放着粮食的位置走去，是要下达粮食分发的命令了，而留下尼斯呆呆的站在原地，埃尔文刚刚的那一句话，再次让他感到了背后发麻，然后眼神惊恐的看着远处的难民，以及那个跪在地上的瘦弱老人，此时再看那些难民的眼神，不禁的让尼斯咽了咽口水
接着尼斯回过神，赶紧又跑到了埃尔文旁边，毕竟后勤是由自己管的，既然要准备分发粮食了，那就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其他的事情……尼斯也不愿意再去想了，只是越想就会越觉得可怕
“团长，以现在的人数来说，把粮食匀一下差不多每个人……”
“不用匀”
尼斯的话被埃尔文打断了，埃尔文只是轻声平静的说了那三个字，尼斯有些疑惑接着发问
“团长……什么意思？”
“粮食不用平均分发给每个人，就摆在这，让他们自己来拿”
尼斯一惊，接着说道
“不行啊团长！难民现在饿成这样，让他们自己来拿场面会很混乱的！没有人维持秩序就完全会上演成一场抢夺粮食的争斗，到时候能够抢到粮食的都是有力气的，弱小的人连一口粮也抢不到啊！团长，还是匀一下然后……”
“按照我命令说的做，现在全部散开，让难民自己来取”
“团长……”
“这是自然选择”
尼斯看到埃尔文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劝不住他，也不再开口了，接着调查兵团全部撤退至几十名开完，看着聚集起的几千人难民如尸潮一般慢悠悠的朝地上摆着的粮食走过去
开始，速度很慢，但逐渐的有人提速后，整个人群也开始向前小跑了起来，接着场面如同尼斯说的那样，陷入了一场混乱，弱小的人被挤在了人群的边缘，一口粮食也抢不到
而运气不好的，在人群中央或者最前面，但力气又小，跑的也不快的弱势群体，则被不幸的成为了踩踏事件的牺牲品，其中也包括那个先前跪在尼斯面前忏悔的瘦弱老人，此刻像一根枯木一样，被无数只脚一遍一遍的踩踏着身躯，而他已经没了呼吸，他被活生生的踩死了
但同样方式死去的，也绝不仅仅他这一个
接着最靠近粮食的那群有力气的人，则是大口咀嚼着食物，像一群饿死鬼一样，丝毫不在意其他没有得到粮食的难民，大口的吃着
尼斯想不明白埃尔文为什么要看这这样一场悲剧上演，明明只要维持好秩序，然后把粮食匀一下，所有人都能吃到，哪怕只能分到一口，也比发生这样的惨剧要好得多啊。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埃尔文能如此平静的注视着这一切，就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而他并不知道，这些难民对埃尔文来说，也不过是为了完成计划的棋子，他们必须要出城，用几个小时甚至是半天的时间前往玛利亚之墙南门，如果将粮食平均分配，那所有人都是半死不活的，可能还没走完一半的路程，就已经跑不动了，而为难民护航的调查兵团不可能停下脚步来等他们休息恢复体力，不保持一直移动的状态，面对巨人是很危险的，在到达玛利亚之墙南门之前，立体机动装置必须保留住最后的燃料
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自己去抢，力气大的便可以吃上粮，也就为前往罗赛之墙南门的行动提高了更大的成功率
很快，粮食被一扫而空，至少有几百人吃上了粮食，而剩下的，只能眼巴巴的望着
那些吃饱了的难民，有人开始跪在了地上，随后开始了感恩与祷告
“感谢伟大仁慈的王赐予我们粮食……”
另一名信仰壁教的信徒斥责了一句，随后说道
“不！你这个笨蛋！应该感谢一直守护着墙内安宁的玛利亚女神！是她庇佑了我们，为我们带来了粮食！”
接着那些吃饱的难民们居然开始划分为了两个阵营吵了起来
埃尔文的脸上依旧平静，而尼斯看着难民争吵的样子，顿时间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调查兵团带来的粮食，他们居然在感谢抛弃了他们的王，和根本不存在的什么女神
“这群人真的是……无药可救！愚昧至极！悲也！悲也！”
埃尔文径直走到难民面前，没有理会还在继续争吵着，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难民，而是用着平静但却洪亮的话音说道
“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埃尔文的说话时响起后，难民争吵的声音瞬间的停止了，仿佛是被一种无形的威压所震慑，不管是有没有吃到粮的难民，纷纷都转过头看向埃尔文
埃尔文接着说道
“一：你们继续留在这里，等着抛弃你们的王，亦或者是不存在的玛利亚女神来拯救你们，二：跟随调查兵团踏出这道城门，前往南方城门被攻破的地方，一起噩梦开始的地方，从那里进入罗赛之墙南门”
现场沉默了几秒，随后开始有人大骂道
“你胡说！王没有抛弃我们！”
“你居然敢亵渎女神！说她并不存在！你……你是个异教徒！”
咒骂埃尔文的声音此起彼伏，但埃尔文表情依旧平静，过了一会后咒骂声变小了，一个较为理性的难民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随后说道
“外……外面到处都是巨人……我们出去就是被吃掉啊，如果能出去，我们早就出去了”
埃尔文回答
“调查兵团会为你们护航，你们只需要贴着墙一路朝南方区域前行”
“不……不行的，这么远的距离……我们这么多人……你们就一百个人都不到怎么可能保护的了我们！况且路途这么远，会累死的吧……会累死的吧……”
埃尔文说道
“是的，我们没办法保证你们每个人的安全”
这时，一个在边边角蜷缩着的难民站了起来，他是没有抢到食物的弱势群体中的一员，随后迈着不怎么稳健的步伐走了出来，神色有些惊恐的说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和你们调查兵团一起出去送死……是这个意思吗……”
“啊……没错，是这样的”
那人双腿一软，直接没站稳跪在了地上，他不敬仰王，也不相信壁教的什么女神，他只是无数普通人的缩影，正常的，平凡的，可怜的……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胃里好一阵翻滚，像是应绝望过度导致的，又像是因为别的什么，接着居然开始呕吐了起来
而在埃尔文回答了最后一声过后，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有人像看大骗子的眼神一样看着埃尔文，有人像看恶魔的眼神一样看着埃尔文
埃尔文再次说道
“粮食已经被分完了，这也是我们仅剩的最后余粮，所以不管你们是否愿意跟随我们走，我们也马上就会离开。但你们不要祈祷我们还会再带着粮食过来，我们离开后，你们先前活下来的手段和发生的惨剧，将会再次的上演，直到瓮城之中只剩下最后一个人。而现在，是你们唯一有选择的机会，留在这里等死，还是跟着我们一同踏向死亡，求得一丝生存的希望，你们自己选，我只给你们……三十分钟时间”
说完埃尔文不理会所有都在愣神的难民，转身便朝城门方向走去，接着飞上了城墙，往着北边方向的区域，似乎等待着那边出现着什么
留在原地的难民愣了许久，随后开始相互对视着，而那些没有抢到粮食脸色有些枯瘦的难民，看着吃过饱饭后面色已经有所好转的难民，眼神中满是惊恐。他们是曾经追捕过“猎物”的一员，那些快要饿死到没力气的人，被被那时还稍有力气的“猎人”逼到了河边，最终选择跳河自尽也不愿意让自己的身躯变成别人充饥的粮食
而现在，继续留在这里，曾经的猎手，将变成猎物
这是残酷的优胜劣汰法则
埃尔文凝视着北方区域，他只需要三座瓮城中任何一座有难民愿意出城，并成功抵达南边区域，就好了
多一点难民，只是增加了些微不足道的成功率，让米克和韩吉都去“拯救”难民，也只是为了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执行下去，而自己这边埃尔文心中已经有了定数，一定会有人愿意出城的，尤其是那些没有抢到粮食的人，因为继续留在这里，自己就会变成猎物
而他们选择了跟随调查兵团，剩下吃饱了有力气的“猎人”便没了猎物，自然也会有人跟随着出城，至于有多少，埃尔文并不在乎，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埃尔文将目光看向远处的天空，思绪被拉到了很远的地方，但又仿佛很久，过了许久后，北边的远处城墙位置，似乎有着一群人正贴着墙朝这边前行着，随后埃尔文低下了头，呼了一口气，眼神再次变得坚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