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陈鸣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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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杨教喜来找事的时候,是四婶把四叔一家子往后拉的,理应是四婶的错。可做为老公公,爷爷不能怪四婶,只能把这份怒火发到四叔的头上。
我们老家就是这样的传统,当儿媳的再大的错,婆婆公公也不能说,只能说自己儿子的不是,说是这样才能让家庭和睦。
四叔此时已经羞愧得抬不起来,主动从四婶手里抢过藤条递给爷爷。
“爹,我知道错了,你打我吧,这次你打死我我都不会吭声的!”
爷爷接过藤条,刚举起来,叹了口气又放下了。
他把藤条扔在地上:“打你,又有什么用?道理你都懂,可为什么就不能像你三个哥哥的一样呢?”
理智来讲。
其实四叔人还不错,性格也算是四兄弟里最温和一个,基本上从来不打老婆打孩子。
他的三个哥哥则不然!.大爷表面和气,喝多酒就是另外一个人,以前我的两个堂姐和大堂哥没少被他打。父亲不用说了,我几乎从小被他打到他。三叔人高马大,性格比父亲还暴躁,以前堂弟许帅常常被他追得满村跑。
和他三个哥哥比,四叔简直是个老实的不能再老实的人。
可四叔千错万错,就是娶了一个泼妇媳妇,四婶不止妯娌之间的关系搞得一团糟,就连带着四叔和他三个哥哥关系也疏远不少,四家人全没了家训里“亲如手足,互相扶持”的样子。
“爹,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打死我吧!”
说着,四叔哐哐给爷爷磕起了头,“我不该躲的!”
见状,四婶和许龙也惶恐起来,也连忙跪下要磕头。
“算了算了……”爷爷叹了口气,“本来今天挺开心的,闹了这么一大出!算命的说我80岁有一道坎,这坎看来是不小啊!”
“爹,你别说那话,你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是啊,是啊,爷爷,你这身体还棒着呢!”
“爷爷,你还没见到所有的孙子孙女结婚呢,可不能说这种丧气话!”
一家人好像恢复了表面的和气,纷纷开始劝说爷爷。
爷爷在众儿孙的劝说下,终于把气顺过来了。
“罢了罢了,你们说得对,我得活到他们几个全结婚才行,不能老想那些有的没的!”
然后特意把话头转向我,“小一,今天爷爷对你发火,不是为了让别人欺负你的,是为了你好,你知道吗?”
“知道的爷爷!”
爷爷一脸的欣慰:“知道就好,以后一定不要再犯错了,进过监狱没什么,当年老子身边没几个没进去过的,这有个啥!”
许长青面色纠结,想要说什么,被我一下拉住了。
爷爷继续说,
“但你以后一定要牢记,一定不要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了,不要好高骛远,要踏踏实实做事老老实实做人,不管做什么,一定要对得起你的良心!”
“不过,你和你爹今晚表现不错,帮我们村除了一个大害虫,就算将功抵罪了,以后再遇到这种害虫,一定不要怕,该抓就得抓,但要注意方式,不要把自己折进去,听见了吗?”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爷爷,我知道了!”
……
晚上。
黑暗中传来许长青失落的声音。
“哥!我对不起你!让全家族的人都以为是你犯了错!”
我严厉地说:“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件事不要再提,更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现在都出来了,你还想让我再进去吗?”
许长青带着一丝哭腔。
“哥,你就别骗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法学专业吗?就是因为当年你说的这些话!我那时候不懂,但我现在已经懂了。当年,如果我承认了人是我打的,该进去的人是我,你一点责任都不会有的!哥,你为什么……”
“草!”我打断他,“没有为什么,因为你是我许一的亲弟弟!”
“我的人生已经很烂了,我不想让我的亲弟弟也重复我的人生!”
“而且,我当年就算不因为你那件事进去,以后也会因为别的事进去,混我们这条路的,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我早点进去,出来还年轻,如果是后面进去,再出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所以,这次坐牢对我来说不是坏事。还有,我也给你说过,我在里面认识了不少老师,他们教会了我很多很多事情,是我在外面十年都学不到的东西!这些东西,足以让我过后以后的人生了!”
“哥……”
“别哥哥哥了,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过去了,就让它彻底烂在肚子里吧!”
……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我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瞬间清醒。
“喂,李队长,你那边是有什么新消息吗?”
二狗和秃头的案子,一堆无头线索还没理清楚,导致这个年我过得很不舒坦。
此时看到李强队长打来电话,我怎能不激动!
李强说:“你的案子没啥进展,不过你之前给我说得一件事有进展?”
“之前?”我一喜,“是齐灵的事?”
李强顿了一下,说:“不是,是之前你给我说,你有个叫老陈的朋友消失了是不是?”
我精神一震,说:“是,在秃头堵我们厂子那天消失的,突然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李强说:“那你来一下,我们找到他了!”
然后补了一句,“找到他尸体了!”
“尸体!!!!!”
听到这个词,我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之前,我一直以为老陈是因为出卖我所以才故意消失的,所以也没有好好去找过他,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再听到他的消息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老陈不过是我用来联络秃头和王鹏之间的一条线而已,作用其实非常有限,为什么会突然死了呢?
我脑子有些发懵,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里面的问题。
“对尸体,就是春节前大清河发现的那一具烧焦的尸体……电话里说不清,你今天过来一趟吧,认认是不是他!”
“好!”
挂了电话,我连脸都顾不上洗,给父亲他们说城里有急事,我得先回去。
父亲一脸的不悦,可没有说什么,就说后面别他妈一年回一次家,争取隔段时间就回来一次。
我答应了。
许长青虽对我恋恋不舍,但知道我突然这么着急走,肯定是因为城里有要事,便给我说他开学之前会去城里找我住两天。
我不好推脱,也答应下来。
后妈抱着一床新被褥扔到我车上,说这是之前给我准备的,在家也没人盖,带上吧。
我心里五味杂陈,说了一声:“谢谢……姨……”
小时候因为我不愿改口叫“妈”,父亲把我吊起来打,后来还是后妈劝他说叫什么都行,长大了就会改了。可我越大,越不想改口。在我心里,我的亲生母亲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因我说漏嘴弃我而去的女人。我现在几乎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可我始终对她怀有愧疚,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再次遇到她,给她说一声“对不起。”
回城的路上,我脑子恢复了理智,开始分析老陈的事情。
老陈是在我从巴州回来的那天彻底失去联系的,但他给我发的最后一条信息其实是我住在山地村那晚的时候收到的,只是因为山里没有信号,我没看到而已。我从山里出来后给他回消息,也一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后来打电话他也一直处在关机状态。再后面就完全找不到这个人了。
所以老陈最有可能失踪的时间其实是在给我发消息的当晚,那条消息主要是说王鹏公司撤诉的事情,还说发生的很突然。
这条消息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涉密的地方,就算秃头知道了老陈是我的人,应该也不至于把他杀了才对?
可听李强刚才电话里的意思,老陈是被烧焦后绑了石头沉河的,肯定是被谋杀的。
这样一个不太起眼的小角色,为什么会有人冒着杀头的风险杀他呢?
思虑间,我匆匆赶到了刑警队。
李强见我来了,赶紧招呼我进来,拿起桌上的一张纸说:“看,这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老陈,因为我听你给我说过他嘴角有一颗痣!”
纸上画的是一个人的复原手绘头像,与老陈有八成相似,尤其头像嘴角的那颗痣的位置,更是与老陈脸上那颗痣大差不差。
我点点头,说:“是他,他说他叫陈龙!”
“狗屁陈龙!”李强拿出另外一张纸,“之前你告诉我他叫陈龙,我把全省叫陈龙的都比对了一遍,都没比对出来,后来还是我们技术科的同事把齐安所有姓陈的成年男性比对了一遍,才知道这人叫陈鸣予!”
说着,把纸递给了我,上面是老陈的身份证照片和一些基本信息。
姓名:陈鸣予。
年龄:34岁,比他之前给我说的大了五六岁,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他不像二十八九的人。
户籍地址是我们齐安县下面的一个叫刘桥镇的地方。
婚姻情况写得是未婚。
家庭情况写得是空白,也就意味着他没有家人。
除了姓氏和未婚这两条他给我说得是属实的,其他基本全是假的。
我看得一头雾水,为什么这种基本的信息老陈都会给我撒谎呢?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时,李强问道:“你知道这个陈鸣予是谁吗?”
我抬头问道:“是谁?”
李强表情凝重地说道:
“他是前齐安县常务副县长,陈贞卿的亲弟弟,陈鸣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