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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杜鹃啼血,祝酒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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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爷抱怨道:“谁说不是呢?现在想起来,真是气不过!哪有嫁女儿就像甩包袱一样的嘛!”

二人一听这话,不好接茬了。

刘三爷又道:“孩子们嫁去了哪里,好歹给我通个气啊!犯不上跟我说,你跟孩子们通个气也行呀!现在搞得,他不在了,孩子们天各一方,生死由命!这都是办的什么事嘛!”

焦死人笑了笑:“他可能是没来得及跟你说。”

刘三爷自知失言,叹气找补道:“哎呀,人活一辈子,许多事都无法预料,我也是马后炮,过后方知。谁晓得他会把命丢了嘛,五女子四女子是嫁在最后的,当时他父女三人还到我茶馆喝水来的,我也是糊涂,就没想起问一问。”

黑牛道:“你跟刘有地到底是什么关系?”

刘三爷道:“嗐!要说关系,那纯粹就是江湖弟兄,虽然我俩一个姓,却不是一个宗族。”

黑牛道:“那这事儿怪不得你。这么多年过去了,可谓人走茶凉,换一个人,早把这一家子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你还能顾及,还能来走这一遭,实属不易啊。”

刘三爷道:“赵大哥,你可别夸我了,一家子弄成这样,我真的很痛心。他要是现在还活着,我非骂得他狗血淋头不可!什么事嘛,儿子搞丢了就开始嫁女儿,偏偏,嫁女儿连命都丢了。他这一死,孩子们的线索全断了。七个女儿,得着好的就老三老四老五,老三老五是最幸运的,老四嘛,哎呀怎么说呢?反正我觉得刘有地上辈子不知造了什么孽!”

黑牛道:“他还有个儿子吗?也没听翠翠说过呀?”

“说起他这个儿子,真是一本烂账,要翻都不知从何说起。不过,他生前倒是跟我说过他医儿子的过程,他说他不甘心,他感觉这孩子一定还在人世间。”

黑牛道:“到底怎么回事?孩子有音信吗?”

刘三爷道:“话赶话赶到这里了,我就随口说说。线索嘛,有一点,就是不敢肯定。至于怎么回事,说起来话就长咯。”

焦死人道:“要真还在,就是好事,那可是刘家的根。”

刘三爷道:“什么刘家的根,就算还在,也是一件无头公案。谁家捡到了、谁家养大了,便是人家的根了,再没他任何事。反正摆闲条,我就给你们说说他那儿子怎么回事吧。光绪二十八年大饥荒,日子好像是七月二十四,那几天正是天旱到极致的时候,地里的苗苗几乎都死绝了。我估计他家断粮了,弄了几升米给送去,没想到赶上他儿子出世。我记得很清楚,听到娃娃落地哭闹,太阳刚红,算时辰应该是辰时末。四女子在院坝边叫得很欢,一口气嚷了五遍,说她妈生了个香炉脚脚。刘有地那个人,想儿子几乎都想疯了,有了香炉脚脚就是天大的喜事。他在要饿死人的关头添丁进口,指定是很难的,我尽最大的能力,送了他二两多一点碎银子,让他去县城赵大少爷那里买一担粮食回来给孩子他妈坐月子。”

焦死人抢话道:“是呢,那一天我碰上他来的,跟他撞了一头。”

刘三爷一摊手:“就是嘛。不知他怎么搞的,一去几天不回家!”

焦死人又道:“是这样的,那天街上很乱,打起来了,陈家杨家那些大爷不让买赵家的粮食,六爷被陈家的人摁着打,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

刘三爷接着道:“我后来也知道了,姓张的到富谷寺开香堂兴师问罪,把这事儿做绝了,刘有地吃了不少苦头。”

完了接着说道:“当时孩子病了,一家人没抓拿,四女子五女子跑到我家求助。偏偏,我和几个儿子到涪江河挑水去了,还是我那婆娘上坡去帮他请的牛神婆!神婆子神经归神经,手段还是有一些的,说是娃娃八字恶,犯了家神,要做法安神、驱煞打鬼。儿子就是全家人的命,汪氏没办法,只得依神婆的,把祖传的镯子都给了神婆做酬劳。可不知怎么的,神婆子法也做了、神也安了、鬼也打了,但她这一遭却失手了,孩子的毛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刘有地回家气得不行,带着孩子四处求医,天天赶夜路,又让娃娃遇上不少脏东西,越医治病越重。眼看就要不行了,他死马当活马医,抱娃娃到县城找到秦先生。没想到,秦先生的诊断跟神婆的诊断如出一辙,他给开了三副中药,要刘有地必须赶在天黑前来首饰垭找何幺爸给孩子驱邪撵煞。刘有地紧赶慢赶,太阳落山的时候从高深沟进山湾,爬上一道坡,看到一片斜坡地,路过山脚下那一户人家时窜出一条大黑狗,那黑狗上来一口咬住他的小腿不放。他盛怒之下把娃娃丢地上,捡块石头跟狗搏命!最后,黑狗被他打死,狗血喷了娃娃一脸。他说他看到狗血喷到孩子脸上冒了几股黑烟,孩子就活过来了。孩子有了转机,他就很想快点找到何幺爸。跑得急了,加上长期饿肚子,在要爬上横梁子垭口的当口一阵眩晕,他看到孩子从他手里滑落,掉到地上被他的脚跟一挡,停在悬崖边上,而他自己怎么也没站住,眼前一黑,顺坡往下滚,从垭口一直滚到底,最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刘三爷说完,黑牛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一番长篇故事,讲故事的讲得口泛白沫,焦死人听得津津有味,黑牛到最后却是肠子打结,凉气直灌后心。

这怎么跟他两口子当初捡到赵干精时的情景不谋而合啊?光绪二十八年、八月、黄昏,日子时辰都不错!

横梁子翻垭口,地点更没错!

孩子一脸狗血、三副中药、何幺爸……所有的,通通都没错!

“后来呢?”黑牛忍不住问道。

“那么高摔下去没摔死是他的大造化!直到半夜过后才醒过来!万幸,没摔断骨头,还能动。爬起来漫山遍野找孩子,一寸一寸地摸,从山脚摸上垭口、从山头摸到山尾,摸到大天亮!看得见了,又从头至尾寻找,找到日上三竿都没找到!”

焦死人道:“莫不是给人捡走了吧?”

刘三爷道:“如果娃娃一起滚了崖,就应该找得到,找不到,指定就是被人捡走了,至于到了哪里,就只有天知道了。”

这下,黑牛心子滴血了,哪哪哪都对得上,这娃娃指定就是赵干精了。

如果是赵干精,那可就要了卿命了,其他啥啥啥都不说,他跟翠翠就是一母所生的亲姐弟!亲姐弟俩居然鬼使神差地有了婚约,这不糗大了吗?

得亏这个刘三爷来走这一遭、得亏他有这一番讲诉,要不然,他黑牛焦死人两个可就办了一桩丑事哦!

丑得羞死先人!

笑掉大牙!

这事儿怎么办?认还是不认?

认下丑事就掀开了!

一旦掀开,搞不好两个孩子一生都要活在阴影里!他们还怎么做人?

不认,好像又不太地道。

两害相权取其轻,黑牛也是满脑子牢不可破的世俗观念,他是要脸的人。

当下主意打定,这事儿不能认,哪怕做一回小人,找借口悔婚也不能认,只要他两口不承认,神仙都没奈何!大不了就是让焦死人误会,关系变得疏远。

人在窘境,面部表情很多时候都会出卖内心,黑牛的尴尬,焦死人看见了,但他看不懂,刘三爷没看见,但他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恰在这时听得翠翠一声喊:“爸爸爸爸,有鱼了,好大一条!快来呀!”

焦死人听见,哈哈笑起来,也窜了出去。

他笑着跑了,黑牛也笑了,只是,他笑得很难看。

刘三爷见他窘迫,隐约感觉到了古怪,联想到自己刚才的话和赵干精酷似刘有地的特征,心里便有了许多想法。他不想做让人讨厌的人,但又不能没有话说,故而将话题转移到翠翠身上,问道:“赵大哥,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两弟兄,我有一句话想单独对你说。”

黑牛看似镇定地说道:“说嘛,难道你还见外不成?”

“那我可说了?”

“说嘛。”

刘三爷道:“赵大哥的为人我做了些了解,在儿女婚姻上面,你是很谨慎的。郑老弟呢,有点儿老实,他待翠翠,我刘秉章五体投地!只是,翠翠比干精大了七岁,我建议你们两家不妨去给两个孩子算算命,合合八字。你看好不好?”

黑牛焉能听不出这话的苗头?细一想,人家这话来得这样委婉,摆明了是看出了端倪。

可是,找算命先生合八字是个什么意思?闹这么大个乌龙,还合什么八字?

再一想,面前豁然开朗,不觉就笑了道:“儿女婚姻当然要慎重,翠翠是比干精大了好几岁,不合八字哪成啊?三爷不说,我也得去给孩子算算,这是男婚女嫁必须要走的过程嘛。”

刘三爷竖个大拇指:“看看,赵大哥懂我的意思了!那就心照不宣哈?”

“一定一定!”

刘三爷得寸进尺:“那,我举荐金华山老君崖那个睁眼瞎,他的签灵光,卦象也好。”

“好。等过完年,我和郑哥送她三姐妹去丝绸厂,顺便去算一卦。”

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刘三爷打个哈哈,二人东拉西扯,再不提这一桩。

另一边,夏金婵蓝枝交情攀得差不多了,起身告别龙宝珠华珍田红柳和姚柳枝,由刘妈带去了黑牛家。

到黑牛家做客,等于晚辈见长辈,有桃子在一边左一声先生,右一声姐姐地帮场子,蓝枝夏金婵拜会陈稀饭少了许多拘谨。

二人就着翠翠小芸的事说了许多感激的话,又说来得匆忙,不及备礼,留下两锭银子要陈稀饭置办一些年货,好好过一个年,完了起身要告辞。

陈稀饭怎么也不让她俩就这么走了,说明天就小年了,说什么也得吃一顿团圆饭再走。

蓝枝夏金婵推脱不过了,只得答应留下来。

杀了一头猪,翠翠小芸两条红嘴鲤鱼送到,黑子的野鸡野兔也送到了,加上赵干精的泥鳅黄鳝,这顿晚宴便要多丰富有多丰富。

于是,黑牛黑子被派出去请客,瓜皮赵干精被派出去买酒,葱葱蒜苗新鲜蔬菜交给弟媳赵李氏娘母几个。

桃子小梁氏翠翠小芸左右帮厨,蓝枝夏金婵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七个厨子八个客,连刘三爷焦死人和张山都不闲着。

煎炒烹炸,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凉的热的,荤的素的,日落黄昏前便备好几大桌。

赵老太爷、龙老爷子夫妇从驮牛山回来,听说黑牛请客,两个老头啥话不说,吩咐黑虎黑豹飞虎进屋搬酒。

田红柳见俩老头兴致都很高,吩咐赵老三去山上把税勇找来,她今天要三家对六面,替税勇下聘保媒。

余德清师兄弟秋冬交汇处出山,赶上这场乱局,一是回不去,二是也想留下来以防时局更乱殃及到赵家,故而这段时间一直往返于成都与潼川之间搬运瑞德公司的生产设备,而税勇则是被田红柳特意安排赵老三叫回来候着的。

田红柳先一步找到黑牛夫妇,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然后六十两银子代表六礼,又言新女婿今天晚上就要来过门,问陈稀饭有没有别的要求。

黑牛一张脸笑得稀烂,大包大揽,再不许陈稀饭提任何要求。陈稀饭还能说什么,三奶奶保的媒,税家子弟她也是知道的。

安抚好老两口,田红柳把赵干精叫到跟前训道:“小猴子,警告你,你真正的姐夫今晚会来吃饭,他可是成都城马上马下杀了三进三出的好汉,在他面前,你给我老实点,要不然,我把皮给你剥下来绷鼓捶!”

赵干精可是从来不敢在龙宝珠华珍田红柳面前作妖的,闻言腮帮子一鼓,灰溜溜地退避三舍。

赵老三税勇一到,眼睛一扫,院坝里两桌娃娃客不分高低贵贱,已然全部入座,叽叽喳喳,都等着上菜呢!

刘妈小菊陪同飞虎黑驹黑熊雁翎杨穗剑飞,搭角一个橘子。

另一桌则是李云丽赵李氏陪同黑虎黑豹,草灯莽子大妹二妹,搭角一个赵干精。

赵干精一看来人冷峻魁伟,黑铁塔似的,偷摸着掏出弹弓,套上石子,弹弓藏在腋窝下突然开弓放弹。

尽管赵老三有过提醒,税勇还是挨了一石头,当下不动声色,待第二粒石子射到,突然侧身反手一抄,手指一弹,石子射回,正中赵干精手腕。

赵干精哎哟一声叫,弹弓都掉地上了。

税勇哈哈一笑,拱手道:“手法不错!可惜没力道。再来!这下不算。”

众人这才发现他郎舅两个干上了。

两桌的大人娃娃一下乱套了,以黑虎黑豹飞虎为首,都偎上去看热闹。

李云丽赵李氏本是一左一右预防赵干精作怪的,没想到这小子偷摸着下手,而且得逞了。更没想到的是,税勇能接住他的石子反弹他一下。

赵干精哪里服气呀,捡起弹弓,拿足了架势,套上一粒他特制的黄泥弹珠,哼一声道:“想做我姐夫,没那么容易!看打!”

话落弹珠到,这可不是刚才那颗石子,而是赵干精的大杀器!他的弹珠是用上好的糯黄泥搓圆晒干,又经炭火烧红磨制过的,弹珠的坚硬度非同一般,光洁度保证了准头和速度,用来打野鸡十拿九稳,打兔子,能将野兔头骨击穿。

“哎呀!没接住!”黑虎一声喊,哈哈笑了。

黑豹跟着起哄:“税大侠,不咋滴呀!”

飞虎嚷道:“再来再来!我还没看清呢!”

赵老三虎了脸镇压道:“造反了是吧?豹子,要不你来试试?”

黑豹道:“三叔,你这就不好玩了,税大侠要娶桃子,就该露一手。谁不知道赵干精是在他姐姐背上长大的,舍不得姐姐出嫁,不很正常吗?”

田红柳突然从屋里冒出来:“是哪个小子不服气啊?过来跟老娘走一招!”

这下,那帮小子全都趴窝了。

税勇闹了个大红脸,他是没想到那家伙说打就打,一点不讲究,弹珠来得太快,差一点都没能避开,哪里还能接住啊。

不过,心里对这个未来的小舅子大加赞赏,又竖一个大拇指道:“的确有一手,厉害厉害。”

税勇接镖的本事赵老三是见识过的,没能接住赵干精的弹珠,着实让他很意外,黑着脸对赵干精道:“臭小子,你姐夫承认你很厉害了,不许再闹了,再闹,他不收拾你,我收拾!”

赵干精虎不拉几,大马金刀一叉腰:“想娶我姐姐,没本事就是不行!”

田红柳道:“哎呀臭小子,你以为你姐夫就这点本事吗?要不他打镖,你来接?不然我来打弹弓,你接!”

税勇揉揉挨打那地儿,笑道:“那哪行啊,赵干精的大名如雷贯耳,果然名不虚传!好!我接受你的挑战,明天驮牛山碾子坪等你,我要好好跟你学学。”

赵干精要抵怼,桃子翠翠小芸小梁氏各端一盘菜从厨房出来,桃子道:“赵干精,妈说了,你本事大得很,三婆婆说话都不顶用,等她手空了给你封印!”

赵干精道:“姐姐,什么是封印啊?”

桃子道:“没封印过是吧?我告诉你,大过年的脱了裤子打屁股就叫封印!”

这就叫封印?

还挂帅呢!

赵干精不得不收了家伙:“姐姐,你真没良心,这就答应了?”

桃子放下菜盘:“要不要我求求你?无理取闹!勇哥,别理他,请进屋。”

这一声勇哥,叫得税勇一愣,赵三爷说,奶奶们要把桃子许给他,他还不知道谁是桃子呢,这下可看见了。

这姑娘真不错!

赵干精好不灰败,瘪着嘴道:“真没良心,真没良心!”

众人哈哈大笑。

赵老三将税勇推进堂屋,税勇一看屋内众宾客,纵然是草莽英雄也略显局促,因为桌上除了赵家的奶奶们和龙老太太以外,大美女好几个,见了他都捂着嘴在偷笑呢。

再看另一桌,除了赵老太爷,龙老爷子,黑牛黑子哥俩外,居然还有三位认不得。

税勇一抱拳,正面一拱手:“两位老太爷,赵叔,多谢厚爱,打搅了。”完了又朝左边一拱手:“老夫人,奶奶们,错爱了,多谢多谢。”

田红柳道:“不用客气,特意请你来的,你客气个啥?快请坐。”

龙老爷子右手一个请式:“小伙子,差点过不了关啊。”

税勇作揖:“老爷子,高抬贵手!”

赵老太爷道:“你也别见怪,弟弟护姐姐,该当的,那家伙就是他姐姐惯坏的。”

税勇抱拳道:“老太爷,不地道啊,我怎么感觉您也在纵容啊?难怪我挨一石头。”

众人哈哈大笑。

待二人坐定,田红柳眼睛一溜众人,十分江湖地站起来拱手道:“今天来客不多,但都是至亲哈,开席之前给各位认得的不认得的都介绍一下,这位少年侠士姓税名勇,我赵家马队的二把手,是我大哥最为敬重的侠客之一!江湖人,马背上驰骋,刀尖上舔血,以至于荒废了终身大事。我大嫂说了,赵家马队的勇士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能打光棍!所以今天我代表大哥,代表三位老人,也代表我大嫂,要把黑牛家宝贝女儿桃子,许配给税勇为妻!还有不服气的没有?”

田红柳说话,大大咧咧,渣渣哇哇,声音破空而出,飙出去老远,惹得屋里屋外的众人尽皆笑出。

龙宝珠呸一声骂道:“田二棒槌!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给我闭嘴!”

众人又笑。

税勇尸山血海闯过来的,什么阵仗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这种阵势,霎时间羞得面红耳赤,冲赵老太爷和黑牛打个嗨手:“错爱了,错爱了。”

说话间,桌上杯盘碗盏很快摆满,宾主全部落座,桃子翠翠一个斟酒一个倒茶。

酒满茶齐,老太爷举杯道:“过年了哈,三杯通大道!一祝来年风调雨顺,二祝各位财源广进,三祝全天下否极泰来,阖家团圆!”

众人举杯,或一饮而尽,或浅尝试之,皆无不称谢。

上桌三杯酒,这是老太爷逢席必行的道,男人喝三杯,女人喝三口,老人的祝酒,不喝不行啊!

蓝枝夏金婵小芸以前没少跟马武蓝蝶儿喝酒,不说深喑此道,规矩还是懂的,翠翠哪会喝酒啊,但她见机,喝一小口便赶紧斟酒去了。

桃子今天内心激动,不管能喝不能喝,一口便干了杯中酒,待要起身斟酒,被小芸摁住接替了她。

三杯酒下肚,待两个丫头把酒杯都满上了,大家动筷子了,龙老爷子拱手道:“亲家,你这祝词好啊,人活一辈子,盼的就是老天爷给脸,盼的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没灾没病的。可是老弟,祸乱伊始,世事难料啊,我只希望这场动乱适可而止,最好就此打住,咱们穷日子穷过,富日子富过,过了年就是新天地、新国朝,万般皆是新的。”

众人闻言,齐声道好,纷纷竖起大拇指,满堂都是欢笑。

赵老太爷起身,举杯笑道:“如此三新乃宏愿齐天也!新政党已展头露角,声势浩大,大清朝摧枯拉朽,不堪一击,已然坍塌了嘛。来来来,都为此愿喝三杯。”

敬酒可推,祝酒难辞,何况此乃人人祈盼的天下大事!

这三杯不分男女老幼,必须得喝,袍哥人家礼行天下,赵家人尤为如此。

堂上除了三位老人,余者都是晚辈,当然,晚辈的晚辈尤其杨穗剑飞橘子等可以以箸蘸偿受之。

好在今天用的都是两钱的耳杯,可谓好酒好菜,浅斟慢饮才是待客之道嘛。

黑牛陈稀饭热情非常,有人帮忙劝酒,他俩不停请菜,屋里屋外,笑声朗朗,觥着交错,好不热闹。

六杯酒下肚,黑牛接过翠翠手中的酒壶,陈稀饭接过小芸的茶壶,地主之谊不可少。

到了税勇,税勇捂杯站起道:“叔叔嬢嬢,这可不行,哪有您二老给我斟酒的礼法。”

黑牛摁他坐下,斟酒道:“必须的,你是晚辈也是客,今后就是我赵氏门人了,我祝你今后出入平安,顺顺利利。”

田红柳抢话道:“勇哥儿,丈人的祝酒,你该喝。说错话,又该喝三杯!”

税勇赶紧鞠躬作揖,赵老三笑道:“嫂嫂,你这是在讨勇哥的酒喝啊?”

田红柳嗔道:“废话少说,人是你领来的,你能少喝吗?”

赵老三道:“我肯定得喝,今天双喜临门,高朋满座,必须喝,嫂嫂等下不要以大欺小便是。”

田红柳道:“好说好说,黑牛,接着斟酒!”

突听外面小雁翎欢呼雀跃:“爸爸!爸爸!爸爸!”

接着是黑虎黑豹飞虎黑驹排山倒海的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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