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除夕（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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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脖子上的玉坠摘下来，换上我这个。”
原是为了这事。
芙蕊本觉得大少爷送的玉坠太过招摇，就算刘正不提，等会回府前也是会摘掉的。
只不过他会送银鱼坠给自己，还真是没想到。
芙蕊将手伸到后头，摸索了半天，找到暗扣，便将红线玉坠子给摘了下来。
“劳烦，帮我包一下。”
女摊主伸手接过，借机摸了摸玉的成色，不由赞叹一句：“这可是好玉啊。”
话刚说完，她就想打自己的嘴，现在这场面可不适合说这话。
好在也无人关心她说了何话。
刘正趁着芙蕊朝女摊主说话的功夫，就绕到了芙蕊的身后。
等芙蕊转过头找寻刘正时，不见其踪影，就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一人在她背后用手搭住肩头，说道：“莫动。”
这声音不用分辨，一听就知道是谁，芙蕊便站着不再动弹。
刘正将掌心的银鱼坠取出，挂在芙蕊的脖子上。
这街上摊子买的红线坠子自然没有大少爷去铺子里定做的精细，就连暗扣也是没有的，不过正合了刘正的意，他就想打个死结，让芙蕊再也解不下来。
死结打好后，刘正扶着剑柄走到了女摊主跟前，伸出手去：“玉，包好了吗？”
女摊主不住点点头，额头上不住地冒汗，适才她想偷梁换柱，将这好玉换成她这有的“假玉”。幸而她多摸了一手，摸到了红线最后的暗扣，这红线上的暗扣可是她这摊子里没有的，她也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手艺，惋惜之下只能作罢。
包好的玉坠子递到了刘正的手上。
刘正接过也不走，打开四四方方的纸包，拿起玉坠子仔细端看起来，确认无误后，又沿着纸包折痕纹路将坠子又包了回去。
女摊主更加庆幸自己刚才摸的那一手了。
刘正将再次包好的玉坠子递到芙蕊手中，道：“回去罢。”
芙蕊点点头，将悬挂在衣服外的银鱼坠子塞进衣领里，紧贴着里衣，等烘暖些，回了府，再往里放。
回府的路上，行人已经少了大半，远没有刚出府时来得热闹。
明黄的灯笼挂在街上每个铺面前，显出的光亮将俩人落在地上的阴影越拉越长，直至交叠在一处。
芙蕊很喜欢这种感觉，像是少时，天色晚了，娘亲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家中。
无人惊扰，只是平淡。
她最喜欢的就是平淡的日子，最好什么风浪都不要有，就这样一直维持下去。
少时的流放已经剥去了她一半的灵魂，那半灵魂随着爹娘去了，剩下的这半灵魂她不想也不愿再遗失。
芙蕊停下脚步，盯着前面之人的背影瞧。
她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刘正听见后头没了跟随的脚步声，心中一紧，急忙手握剑柄转过身去。
他看见芙蕊站在那，看向他，又不像是看向他。
刘正问道：“怎么了？”
一句话，唤回了芙蕊的思绪。
芙蕊摇摇头，只道没什么，继续往前走。
刘正却还是停在那不动。
芙蕊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街上行人愈发少了，没了人气，就开始刮起风来，风将刘正的黑色衣摆掀起，他道：“你走前面。我看见你，才能安心。”
那风继续往前，使芙蕊的衣裳翻起波浪，也搅乱了她的心池。
她羞红了脸，转过身去。
“我们...赶快回府吧。”
说完就加快步子往孙府走去。
若是苍蓝瞧见她这副模样，指不定得骂她不争气，什么刘侍卫可从没说过这种话，什么你为何不回复,诸如此类的。
想着想着，就有些活灵活现起来，芙蕊“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刘正在后头瞧见芙蕊如此高兴，只以为是自己的话暖了人心，顿时心中也泛起欢喜来。
临近子时，两人才回到了角房门口，看守角门的小厮在门后不住地瞌睡着。
“啪啪啪”一阵拍门声响起，把他从睡梦中拉回了现实。
小厮吓得一哆嗦，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转了转头，又听见一阵拍门声，原来不是梦，是真的有人在拍门。
小厮猛搓了一把脸，醒醒神，高喊了一声：“来了！”
那声音在夜深人静时显得格外清晰，把他又唬了一跳，转念就开始想起一些民间传说来。
小厮来到角门前，一时有些不敢开，凑近朝外问道：“来的是何人？”
刘正回：“是我，刘侍卫。”
小厮没敢再耽搁，一把拉开门闩，放人进府。
“原是刘侍卫，您怎么...”
后边的“这么晚才回”几个字还未说出口，小厮就又瞧见了芙蕊。
只不过芙蕊打着哈欠，没注意到小厮那一脸诧异的神情。
刘正知晓芙蕊脸皮子薄，便没再角门处停留，继续往前走，直至拐角处才停下，等待着。
小厮朝身后的芙蕊问了一声好，又往府外张望了一会儿，确认无人遗漏，这才把门闩给再次插上。
角门旁不远处有个小居所，里头面积不大，能同时容纳一小火炉子，一椅子和一恭桶。若是看守角门的小厮碰到需要留夜的情况，大多都会住在这个小居所里。
小厮再一次坐回到了小居所里的椅子上，不过这会儿他却是睡不着了。
他在想明明芙蕊姑娘和刘侍卫是单独出的门子，怎么就一块回来了呢，而且看那神色，俩人像是相识了很久似的。
出府时，芙蕊姑娘说的可是在等苍蓝姑娘啊，若是回，也该是一人回或者同苍蓝姑娘一道回，怎么也不该是刘侍卫...
他像是抓到了什么关窍，又有点模糊，想着想着，身子暖着暖着，就又眯过眼去了。
芙蕊边打着哈欠，边揉着有些耷拉的眼皮边往前走着，她实在是有些困了。
刘正在前边瞧着她这副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心里开始琢磨。
等芙蕊走至跟前，他背对着蹲在芙蕊的前头，道：“上来。”
芙蕊被吓了一跳，急忙摆摆手：“会被人瞧见的，我，我，我还是自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