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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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蓝到了院门口接过食盒，步入屋内，正要将里面的吃食给摆出，老爷拦住了她：“不忙。”
她就将食盒给搁置在了桌上，退到夫人的身后。
老爷缓缓喝了一口茶，将手里的茶杯放下道：“京州形势不太好，我得去一趟。祭拜完爹娘之后，黄昏就动身。”
夫人倒是毫不意外，只是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皮：“老爷安心去吧，府里的事有我。”
“嗯，”老爷望着夫人的肚皮，神情满是不舍，“我这趟去，会尽早回来。府里...我放心不下，找了一个人来看顾，是刘侍卫的师弟。”
“秦山，进来见过夫人！”老爷冲着门外喊道。
门口的帘子被掀开，一个比刘正还魁梧的男子走了进来，眉眼浓粗，脸型方正，是个典型的糙汉子模样。
刘正随之跟在身后也走了进来。
相比之下，刘正就显得瘦弱多了，颇有种白面书生的气质。
秦山向夫人处利落的行礼，粗旷的声音中气十足：“见过夫人！”
芙蕊和苍蓝在身后都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夫人抚着肚皮的手也哆嗦了一下，脸有些泛白。
秦山是刘正的师弟，同在武馆。武馆的位置处于勾栏瓦舍之间，人来人往。周边开店的有铁匠铺还有别的种类的铺子，店主都是豪爽人，说话直来直去的。环境嘈杂一些，自然大嗓门也就练出来了。
老爷希望能介绍一个刘正信得过的人，在他不在府里的这段日子里守好夫人，刘正就想到了秦山。
刘正在武馆里找到秦山的时候是深夜，向他说明了主要的来意。
找好了人，就是道别。
道别的时候总是要喝上一碗酒，一杯白酒下肚，刘正像是有些醉了，说出了另一个请求，是私人的。
他希望他去京州的这段时日，秦山能帮他看顾一个人。
秦山问他是谁，刘正没明说，只说是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姑娘。
秦山行完礼，就自行站直了身子，在屋内扫视了一圈。
夫人回过神来，扯开笑脸问道：“不知秦先生习武多久了？年岁几何？”
秦山一愣，但还是老实回答：“习武已经有十余年了，今年二十四。”
苍蓝在后面接嘴小声嘀咕：“这是比刘侍卫还大，怎么成了师弟呢？”
秦山听见了，他往苍蓝的方向盯去，苍蓝感受到扫来的目光，瑟缩了一下。
他解释道：“我入行时间晚。不过，若论打法，我的拳头可比刘侍卫的要硬多了。”
习武之人总是有股子傲气在身上，虽然他进门的时间晚，但是年龄摆在那，让他叫比他小的刘正一声师哥，实在是说不出口。
刘正上前拍了拍秦山的肩膀，那股吓人的压迫感就消失了。
秦山退到一旁，不再开口说话，显得乖顺了不少。
苍蓝在夫人后头将这些场面瞧得一清二楚，莫名觉得好笑，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抖动的幅度被秦山给瞥见，抬眼看过去，苍蓝刚好将手给放下，脸上的笑意还停留着。
秦山还没见过笑起来这么好看的姑娘。
原来...这就是刘正喜欢的那个姑娘啊。
秦山想不太明白，自己和这位姑娘只是第一次见，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感到有些失落呢。
夫人笑着打岔：“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就有劳秦先生了！”
秦山拿人钱财帮人做事，理所应当，回道：“夫人不必客气。”
见完了人，刘正就将秦山给带了出去。
老爷冲苍蓝点点头，示意可以摆早饭了。
苍蓝这才走到桌旁，将食盒里头放着的吃食给拿了出来。
好在屋里总是暖和的，吃食没有凉的那么快。
早饭一如既往的清淡，为着祭拜，粥上的是白粥，配的是酱腌小菜，外加四个菜包。
用完早饭，夫人就去了庆春院后头的同馨阁。
今日是休息日，夫子不用给二小姐上课，二小姐可以多睡一会。
芙蕊随着夫人到时，二小姐正在用早饭，吃食种类都跟正房上的差不多。
二小姐瞧见夫人，喊了一声：“娘亲。”继续老老实实地坐着用饭。
早饭用完才跑到夫人跟前，倚进夫人的怀里：“娘亲，今日是要去见祖父祖母吗？”
夫人执起二小姐娇小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应道：“嗯，玉儿还没见过祖父祖母吧。祖父祖母啊，对娘亲很好，可惜去世得早。”
二小姐从夫人的怀里出来，颇有些认真的说道：“夫子教过我，人终有一死，有的人一心向善，所以死得其所，有的人一心向恶，所以死后人人唾弃。祖父祖母该是好人，因为娘亲说她们对您很好，所以祖父祖母是玉儿尊敬的人！”
夫人被二小姐的一番话给逗乐了，虽然说得有些道理。
但说到底还是一个孩子，没办法理解全部的意思，不过有这个心就很好了。
芙蕊看着这场景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
那是一年中最冷的季节，天异常的冷。外祖母有着哮喘之疾，在冬季更是难熬。
一日夜间，寒风凛冽，刀刮似得，就这么把糊好的窗户纸，给扯开了一个小缝。
外祖母因此受了寒，没几日就去了。
芙蕊那时还小，不知道死亡是何意，她只模模糊糊的从他人的嘴里知道：外祖母睡着了，并且永远也醒不过来。
灵堂被白色充斥着，那是她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爹娘都哭得很伤心，可她怎么也哭不出来。在她年幼的记忆里，外祖母总是少见，没什么过多的情感牵绊。
只不过每年年节时，爹娘带她去拜见外祖母，在外祖母的屋里总会有一双手搂着她，低声细语地夸赞：咱们囡囡又长大一岁了，个子高了，头上的发也长了不少，外祖母瞧着心中欢喜。
她听了就咯咯的笑，嘴里讨要着过年的彩头和吃食。
娘亲每回都看不过去，想把她从外祖母的怀里拉出来呵斥一番。外祖母呢，则会把她抱的更紧些，嘴里教训娘亲：女娃娃，多宠些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