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挨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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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蕊接着解释：“黎家二小姐是欠缺了礼数，可既是说定的事，就不好随意更改。姨娘不该在一日内就退了亲事，让黎家二小姐从云端跌入地底。”
黎娘脸色煞白，像是被人戳了脊梁骨。
“要知道，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黎家二小姐是为了富贵入的府，眼前的富贵一夕之间变成了梦里黄粱，她怎么会不恼怒？后面发生的事，也就顺其自然了。”
“是我...是我的错...”黎娘像是失了魂魄，是自己一步步把妹妹逼到这种绝境的。
“真要论起来，我也有错。”夫人缓缓喝了一口茶，屋内光线昏暗，看不清神色。
“对于黎家二小姐来说，那三日所认识的都是或多或少于她有错之人。所以，姨娘，一个认为他人有错的人，是不可能听劝的。”芙蕊将最后的话说完，跪在了地上，“奴婢口无遮拦，请夫人责罚。奴婢实在是不想因为这些事，让夫人忧思。”
夫人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出言不逊，是该狠狠的罚。”
苍蓝在一旁看着，人都已经吓蒙了，她实在是没想到芙蕊这么大胆，这些话也敢当着面说出来。
刚才芙蕊话说到一半，她听见话头不对，就赶忙给使眼色，希望不要再说下去了。
结果，芙蕊根本没注意，还是接着说那些话。
屋内的气氛更加诡异了，吓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黎娘眼见事态不对，想为芙蕊求情：“夫人...”
“姨娘不用为这奴婢求情，言行无状，不可不罚！”夫人的语气说到后面已经冷了下来。
黎娘这下子觉得自己害了人，这一趟就不该来，也不该提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妹妹，白白让人因此遭了殃，手脚一时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夫人看着秀儿：“天色有些晚了，姨娘也该累了，扶姨娘回去吧。”
语气虽还是和煦，但其中的送客意味很明显。
“是，”秀儿有些哆嗦着上前扶起手足无措的黎娘，“姨娘，咱们回去吧。”
黎娘不敢再停留说话，点点头，主仆二人就被苍蓝给送出了院子。
芙蕊就这样一直跪着，夫人也不叫起，一直到苍蓝服侍完洗漱，才道：“去领十大手板子，打完再回来值夜。”
“是。”芙蕊这才起了身。
好在跪的时间并不久，所以也没有感觉到疼，芙蕊就这么出了屋子去领手板子。
刚走出院子没几步，后头就传来苍蓝的声音:“你等等我！”
芙蕊转过头：“你怎么出来了？不在夫人身边待着。”
苍蓝跑到芙蕊身前，平了平气息，迟疑一会，有些难以启齿。
“夫人说，这会婆子该是已经睡下，避免婆子偷懒，叫我来监看。这会还没睡下，在屋里看书呢，怕是等你回去再睡。”
“嗯。”芙蕊回身，加快了步子。
苍蓝紧紧跟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说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这些话是你能说的吗？一个不小心，你可是要被发卖出去的！”
“像黎姨娘这种优柔寡断之人，最缺的就是一剂猛药，我不过是下猛药之人。”芙蕊回答。
苍蓝有些渐渐跟不上芙蕊越走越快的步子，开始小跑起来：“可你也不该自作主张，万一黎姨娘就此病情加重，你的罪过可就更大了。”
芙蕊脚步停滞了一瞬，但还是继续往前加快步伐走着，语气里满是确信：“姨娘不会因我的话而加重的。”
“到了。”芙蕊上前拍了拍一片黑的屋子，里头传来窸窣的声音。
“谁呀！”有些不情愿和恼火。
婆子开了门，芙蕊上前说明来意。
打板子很快就打完了。
芙蕊的两只手火辣辣，一开始像是没有了知觉，到后头一阵阵麻，再后来泛起刺痛，不过她面上没显露出痛苦的神色。
苍蓝在回去的路上，很是心疼，眼泪不停地流：“肯定很疼，这次夫人也不给药了，你晚上在角房可怎么睡？”
芙蕊的脸其实有些白了，不过夜色没显出来，她朝苍蓝笑：“怎么不能睡？之前也打过板子，这次不过是多加了一只手。放心吧，过个几日就消下去了，你赶快回去休息。”
走着走着已经到了庆春院的门口。
苍蓝泪眼婆娑着道别。
芙蕊失笑：“快把眼泪擦擦，等会回去让她们看见就不好了。”
“嗯。”苍蓝反应过来，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转身隐于黑暗中。
人走了，手中的痛更加真实，芙蕊不敢弯曲自己的手掌，将手举起来吹了吹。
风带走一丝丝热意，连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缓了缓，叫开院门，进了还亮着光的屋子里。
夫人已经不看书了，烛光费眼睛，她就那么坐在旁边的雕花椅上：“打完了？”
“是。”芙蕊低头回，手放于身两侧，直直垂着，手掌摊开。
夫人：“你过来。”
芙蕊走上前。
夫人接着道：“将两手举起摊开，让我瞧瞧。”
芙蕊低着头举起手，放到与肩齐平的位置。
有温热的触感从手指处传来，接着便是冰冰凉凉的感觉。
芙蕊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两只齐平的手掌动了动。
夫人将她的一只手往自己身前扯了扯：“别动。”
“夫人...”芙蕊将另一只举着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一只手涂完，就换另一只手。
本是冰凉的药膏，渐渐被掌心的温度烘成了火热。
“你是我身边最稳妥的，今日之事，你可有怨我？”夫人收回敷药膏的手，徐徐问道。
芙蕊摇了摇头：“不怨。是奴婢自愿与夫人演这一场戏，戏只有真，看戏的人才不会怀疑。”
面前传来一声叹息，夫人说道：“你受苦了。我也没指望黎娘能在我的劝说下有所醒悟，但愿这顿板子你没白挨。”
秋水阁内。
黎娘还是白着脸，内心充满着愧疚，盘算着改日去看望一下芙蕊。
秀儿也被吓着了，虽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但道理还是懂一些，她思忖了片刻，开口说道：“姨娘...黎二小姐的事咱们还是放放吧。夫人还怀有身子，为了您的事忧心不少，就盼着您的身子好起来。等您身子养好了，咱们再回去看黎二小姐也不迟。”